她微愣,看向握著她手的男人。
入眼的,依舊是看不見神情的銀色面具。
但她能感受到,那張面具下雖不知何樣的容顏,
在說相信我,這些都是小事情。
他的淡定、從容,讓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腦子本能地相信他定會有法子。
兩人之間的眉目傳情,讓花席慕感到憤怒至極,
仿佛自己寶貝的東西被突然掠奪了般!
那張白皙的臉都有些漲紅起來,靠在身後的手咯咯作響,
恨不得將那個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一把捏碎了扔進油鍋裡炸了!
“許太醫到!”
門口處,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
隨後一個手提著木箱、外衣微皺的中年男人跑了進來。
“許閆參見皇上。”
許太醫跪在地上,磕頭,帶著大喘喊道。
那有些圓滾的身子上下起伏著,明顯是被突然的召見而著著急急趕過來的。
“免禮,給這位身患怪疾的人看看,他這腿有無可治的法子。”
花席慕目光掃了眼慕澤,眼神裡帶著一絲陰險。
若是故弄玄虛,他便扣他個欺君死罪!
看他還有何能耐,與他這一國之君搶!
“遵命。”
許太醫執袖擦了擦額頭大冒的汗珠,從地上起了身子。
“這位公子請先坐下,在下要檢查下腳關節。”
可男人仿若聽不到般,身子一動不動,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他聾!
袁園媛心底汗顏了下,在心裡狠抽了自己一個亮耳光,
自己吹的牛皮都差點給忘了!
於是,袁園媛又開始了一頓胡亂比劃。
慕澤看了眼比劃後,很是“配合”地走到木椅上,坐下。
袁園媛看著坐相奇特的男人,嘴角都忍不住上揚,
怎麽也壓抑不住想笑的情緒。
只見男人坐在椅子上,可兩隻腿卻直直地伸著,兩條腿岔得老開。
明明是個正兒八經、泠然嚴肅的男人,卻硬是做出一副孩子蹬腿的模樣。
畫風太過“詭異”,直叫她不忍直視。
而此時,許太醫從藥箱子內拿出一個小木槌。
只見許太醫蹲下身子,將小木槌抵至膕窩處,
最後用力地往上一錘!
可男人的腿卻無半分反應,
這讓許太醫不信邪了,又用力錘了幾下,
可這腿,依舊毫無反應,
“嘶…怎會無反應?”
許太醫這下感到奇怪了,
他放下手中的木槌,手便往男人腿肚子捏去。
這一路往膕窩捏去,捏到膕窩後。
許太醫臉色頓變,又用力地捏了捏,最後嚇得起了身。
“許太醫,怎麽樣了?”
袁園媛憂心地問道。
那兩條好看的眉都快靠在了一起,
“這…這…皇上,這…這位公子…他…”
許太醫驚得結結巴巴,話都說不清了。
“慢慢道來!”
花席慕臉色一沉地道。
看許太醫的反應,他暗感到不妙,
“這……這位公子腿肌發達,強健有力,可…可這膕窩處…這膕窩的交接處竟是一根骨!”
許太醫的話,讓花席慕的眼神終是一閃,
難道說此人,真的天生患有怪疾?!
“將話說清楚!”
花席慕的聲音低了一度,憤怒可都寫在了臉上。
看得袁園媛心底蔑哼一聲,
這是有多渴望,可以無辜治罪於他們!
“回…回皇上,這位公子骨骼奇特,膕窩處,不同常人,常人都是兩骨交接,形成可彎曲現象,
而這位公子的膕窩處只有一根骨頭,也就是說,他的一整條腿是不可彎曲的!”
許太醫驚恐地說道。
他從醫三十余年,可還從未見過如此怪異之事啊!
這簡直刷新了他對人體結構的全新認識啊!
許太醫的這番話,有人歡喜有人憤怒。
花席慕怒得連眼角都在抽搐,
而相對之下,站在一旁的袁園媛卻星眸膩笑。
我靠,真有這男人一套的!
她在心底裡爆粗口地稱讚了句。
“在下謝謝皇上的苦心了,無奈在下的夫君這怪疾確實治不了。”
袁園媛板正臉,憂愁地道。
花席慕開口欲想說些什麽,
余光督了眼還在一旁細細打量慕澤的許太醫。
“你先退下吧!”
許太醫被花席慕的話拍醒。
可眼神卻依依不舍地黏在男人身上,一刻都不想移開。
若此人他能帶回去好好地研究一番。
那定能研究出,關於人身體驚天動地的秘密!
他也會在醫界中出人頭地、叱吒風雲。
一直盯著座上男人入神,毫無反應的許太醫,讓花席慕心下生怒。
“許閆!朕的話你無聽見嗎?!朕叫你退下!”
花席慕低吼,兩隻眼睛瞪得很是大。
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眼前的男人,好泄泄這心頭之氣!
被怒吼聲再次嚇醒的許太醫,
這次徹底從貪婪的欲念中嚇清醒!
嚇得他更是撲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個頭。
“小…小人該死,小人這就退下…”
許太醫驚恐說罷,便急慌慌地爬起身。
在領藥箱子之時,
許太醫終究忍不住地再次看了眼一旁坐著的男人。
最後才慌慌張張跑出了禦書房。
袁園媛掃了眼那滿目渴望的許太醫,暗暗地抽了抽嘴角。
這男人何時有了男女老少都通吃的特質?
“媛兒,這麽個男人,配不上你。”
許太醫前腳剛走,花席慕後嘴就開始了“苦言相勸”的戲碼。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下願意。”
袁園媛不著痕跡地退了一小步,
使自己能離眼前這個做作假詐的男人遠些。
可這花席慕怎會罷休,硬是厚著臉皮,又往袁園媛身前近了步,
他這次更是直接抓住了袁園媛的肩膀。
“媛兒,你還未過門,這一切都可不做數,這樣一個男人怎配得上你,他日你定會後悔的!”
花席慕抓著她的力氣很大,大得像是要抓住某種別的東西般。
面對花席慕滿臉藏不住的貪念與恐慌,
袁園媛這心底裡冷笑一聲。
原來她已強大到讓一國之君害怕到此種境地了,
她可真是“受寵若驚”了!
袁園媛用力地睜開了花席慕的禁錮,往慕澤那邊跑去。
“皇上的相勸,在下感激不盡,但他是在下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君,在下也心喜得很,他日也定不會有後悔之意。”
說罷袁園媛將手伸進男人粗大的掌心內,十指相扣著,
這讓男人心下一喜,“配合”著地回握住。
花席慕盯著那雙緊緊纏繞的兩隻手,似是在向他叫囂般。
這讓他的眼內閃過一絲恨意,隨即消逝。
花席慕垂下臉,教人看不清神情,
“既然媛兒如此喜歡,那朕先恭喜你兩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了。”
花席慕突然抬起頭,笑得坦然地說道。
“謝皇上玉言,皇上宣在下進宮,可還有其他要事?”
袁園媛笑問道。
林府合作之事,他難道一點想說的話都無?
“無其他要事,召你進宮,是為獎勵你將茶商的合作拿下。”
花席慕風輕雲淡地說了句,
可這話卻讓袁園媛星眸一沉。
花席慕背地裡搞什麽花樣?非但不質問,還要獎勵她?
“獎勵的白銀,朕已讓人抬到你樓中了,時候也不早了,媛兒也早些回去吧!”
花席慕難得地下逐客令。
可這卻讓袁園媛心下感到不安,
她總感到有什麽事要發生般。
“謝主恩賜,那在下等二人就先行告退了。”
袁園媛輕鞠躬,便牽著男人離了禦書房。
花席慕盯著一大一小的兩個漸遠身影,
向來傲慢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毒之色。
等二人趕回大樓時,還真有兩大箱子。
這裡面裝滿了白花花的銀兩,看得袁園媛緊皺眉頭,久久未松開。
這個花席慕究竟在玩什麽花樣?
“袁商人,這些銀兩是否也照舊用作賑災救民?”
靈心上前微鞠躬後,問道。
這話語氣就如問人今日吃飯否的隨意。
由此可見,此事已是經常在做,早已不以為奇了。
“恩,前些時日,不是說瀾城那邊鬧糧災嗎,這些銀兩捐過去吧。”
袁園媛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說道。
這麽輕輕幾句話,就將他人一輩子拚死累活都賺不來的的數萬兩真金白銀給推了出去。
得到允許後,靈心輕點頭便招了招手。
這時大樓後門,走出來幾個壯漢,條理有序地將兩大箱白銀子抬到馬車上。
“明日清晨出發,路上定要多加小心。”
袁園媛對著其中一個搬箱的男人說道。
“袁商人您就放心吧,我藍霸天為樓裡送了三年的銀兩到災區,可從來沒失手過!”
名叫藍霸天的男人, 用極為渾厚的嗓子笑說道。
笑得臉上那條從眼角邊到嘴角的深疤都擠在一起。
那道深得近乎佔據他半張臉的疤,
雖駭人卻有些一段淒慘往事。
他藍霸天,在三年前,被他自己的親生弟弟,
帶著一群他藍霸天親手苦心培養的鏢局能手。
在山上設下陷阱,暗算他。
幾番惡戰後,寡不敵眾的他終是敗下陣,
在被擊倒後,他更是被他那個所謂的親弟弟,狠狠地捅了十刀。
整整十刀!捅得他整個身子都爛了,無一寸完好肌膚。
還尚有一口弱氣的他,竟又被他的親弟,親手扔下了極為高的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