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上了床，關了燈。

　兩人都沒睡去，看著樓頂，陷入了沉思。

　兩人想的幾乎一樣。

　吳媽覺得內疚，陪了自己二十年的男人，原來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她應該勸說老金回去的，至少生活過得比現在好。

　將來會更好，越來越好。

　金師傅同樣這樣想，明明自己能夠讓女人過上輕松的生活，卻拉不下這張臉。

　臉皮能當飯吃嗎?

　能，只要放下過去的得失就能。

　金師傅糾結，仿佛心臟被打了一個結似的，很疼。

　注定又是一個難眠的夜晚，兩人靠的緊，暖和！

　……

　張豪失落的敲了門。

　彭麗感覺到了張豪不開心，她盡可能去安慰，但張豪好像對其他的事情提不起興趣。

　躺在沙發上，很頭疼，緣分到了，他找到了想找的人，結果卻是事與願違。

　怎麽才能將金師傅請回村裡?

　是一個問題，一道難題。

　情不自禁的看著雙手，原來金手指也有辦不成的事情。

　感覺很無奈。

　此時，電話響了，是一個彭麗不喜歡看到的電話，來自趙小倩。

　彭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顯示的是趙會計，這個稱呼在她思考的正常范圍之中。

　比趙小倩的名字更容易接受。

　張豪沒什麽顧及，直接接了電話，心裡沒鬼，沒有做對不起彭麗的事情，自然行為動作就很自然。

　趙小倩問金師傅的事情，張豪很明確的講找到了人，但請不回來。

　王大爺很激動，接過了電話問道:“真找到了?”

　“真找到了，他過的並不好。”張豪語氣有點沉重。

　“我知道，我知道，小張，你等著，明天一早我親自進城來看他。”王大爺說。

　張豪立馬坐直了，突然發現有一條路，他沒有試，是鄉親，是村民們的呼喚。

　“好，王大爺，你早點來，我等著你。”

　掛掉了電話，張豪心情變了，露出了笑容。

　彭麗不喜歡他憂愁的樣子，喜歡他開朗的樣子，特別是笑的時候，有兩個酒窩，看著舒心。

　跑了一下午，張豪感覺很疲勞，洗漱完直接上床睡了。

　心中掛念著事，生物鍾按時提醒了他，早晨七點十分，張豪醒了過來。

　外面的世界還未被光明徹底照亮，路燈滅了，開晚班的出租車司機打著哈欠盡力保持清醒穿梭在冷清的街道之上。

　冬天上班族，恨不得在最後一秒鍾衝進辦公室，他們從未如此精準的抓著時間做事。

　實在是不想起床。

　所以七點半的出租車生意並不理想。

　……

　彭麗試著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雙手垂在大腿上，頭髮很凌亂，她盡力的保持睡意。

　“你再睡一會兒吧。”張豪說。

　彭麗毫不猶豫的倒在了床上，把維持住的睡意續上，醒來之前還有一個夢。

　張豪笑了笑。

　婆娘真可愛。

　關掉了燈，出了門。

　整棟樓，他算比較早的。

　巧合的是，還有三個和他一般早的姑娘。

　“叮咚~”

　電梯門打開了，是那三個年輕的女老師，沒什麽精氣神。

　三人相互之間掐了把，立馬來了精神。

　又見到他了，真好看，趕緊整理一下自己的頭髮和面容，始終保持著微笑。

　張豪面帶微笑走進了電梯，背對著三人，直到電梯走到一樓，都沒有回頭。

　他感覺到了幾個女老師激動的小動作，太正常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美麗的容貌並非人人都有。

　理解萬歲。

　張豪抖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搖了搖頭，清醒的走出了電梯。

　……

　孔支書帶路，找了一輛場上跑縣城的長安車進了城，電話裡通知張豪，他們已經到了。

　會面，來的不只王大爺一個人，還有向大爺和劉大媽，都來了。

　身後還跟著兩人，差不多大的年紀，一看也是農村乾活兒的實誠人，張豪之前沒見過，好奇的問:“孔支書，他們是?”

　“是你王大爺喊來的。”孔支書應道。

　張豪疑惑的轉向王大爺。

　“他們和老金的感情親如兄弟，見面你就明白了。”王大爺說。

　似乎一切聽起來很神秘。

　張豪沒有刻意要去揭開這層神秘的面紗，只希望面紗揭開之後，金師傅能夠跟著大家一起回村。

　“先去吃點東西吧?城裡的心肺米粉還不錯。”張豪說。

　就近找了一個館子，老板熱情的招呼著。

　向大爺感歎縣城變化太大，最直接的感觀就是房子多了，樓層高了，車輛多了，女人冬天穿短褲了……

　十年前他還能勉強融入這個小城，而現在，看一下自己身上的裝束，格格不入。

　劉大媽一輩子沒有進過城，臉色看起來很不舒服，耳朵邊盡是嗡嗡嗡的嘈雜聲。

　“太吵了，太吵了，要不是為了老金，我打死也不來這個鬼地方。”劉大媽揮著手說，於她來說，萬靈村就是聖地。

　幾碗熱絡的心肺米粉端上了桌，張豪發現大家吃飯的陣勢變的溫柔了，發出的聲音小了不少，平時在村裡吃麵條，嗦的一聲，吃著有氣氛。

　到了縣城，都特別小心，怕驚擾了其他人。

　他們學著以更禮貌的方式來吃飯。

　吃完米粉，付了錢。

　張豪站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坐出租車幹什麽?那麽貴，坐公交就行。”向大爺說。

　六個人坐公交要十二快，坐出租車差不多的價，但向大爺認為六個兩塊要便宜一些。

　張豪隻好關上了門，對司機道一聲抱歉。

　運氣好，公交不算擠，上車後每人都有座位。

　在挨著巷道口最近的公交車站下了車。

　“從那裡進去，走幾步就到了。”張豪指路說。

　劉大媽腳步加快了，微微張著嘴，有一份期待，迫切的想見到金師傅，能省一秒算一秒。

　“大媽， 你慢點，不急。”張豪關心道。

　“小張，你可能不知道，年輕時，你劉大媽和金嗩呐有些故事的。”王大爺倒是輕松。

　劉大媽回頭恨了他一眼，一把年紀了，還開玩笑。

　剛進巷道口，吳媽提著一塊豆腐往回走。

　“吳媽，吳媽~”張豪喊了一聲。

　吳媽聽著親切，回頭一看，有些驚訝。

　“小張，大清早的，你帶這麽多人來幹什麽?”吳媽問。

　張豪介紹道:“這是吳媽，金師傅的妻子，吳媽，他們都是當年金師傅的鄰居，來看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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