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速度很快,齊山這邊剛坐下,夥計就多了一些乾果鮮果冷盤上來,是又給送上了一壺熱茶。
“客爺,您先用著,熱菜可能還需要一會兒,酒您要哪一種?咱們這兒的小燒是最好的,是東家特意找酒坊釀造的,別的酒樓可買不到。”
“行,那就上一壇子,不用溫,就這麽上就可以。”
“好勒,您的這些部下……”
夥計看著站在旁邊的十幾個大漢,試探的詢問道。
齊山點點頭:“都一樣。”
隨後,擺了擺手道:“出門在外,哪有那麽多破規矩,都去坐下吃飯。”
十幾名大漢應了一聲,留下兩個人護衛在齊山身後,剩下的人分成三撥,坐在了另外三張桌子旁,讓齊山自己佔一張桌子。
這舉動讓旁邊的食客頻頻側目,小聲嘀咕著,猜測齊山是哪家出來的大少爺。
現在是05年左右,北洋軍團還沒崩潰,袁世凱也沒作死想要稱帝。
就連大清帝國也在喘著最後一口氣,日本人雖然虎視眈眈,移民接連不斷的向東山省滲透。
卻也沒有到後世那麽明目張膽的地步。
南方那邊各種革命層出不窮,動不動就鬧出點兒事兒來通電全國。
北方這邊雖然更加複雜,卻相對要安靜一些,也算是怪事。
酒樓本來就是人來人往的地方,什麽人都有,齊山出現,雖然令眾人驚訝了一些,但也就僅此而已。
過了兩三分鍾,酒樓就恢復之前的熱鬧氣氛。
夥計是不是拉著長調,端著托盤兒送菜。
樓上隱隱傳來琵琶樂器的聲音,想來應該是住店唱曲兒的。
吃了幾口冷盆兒,後續的熱菜就陸陸續續的上來了,夥計抱了一小壇子酒送上來,大概有五六斤重。
另外三桌者都是送的大壇酒,整的跟武林豪傑似的,令齊山都多看了好幾眼。
酒館的熱鬧並沒有維持多久,剛喝了兩杯,門簾子一掀,走進來了一個面色凶狠的三角眼。
此人一身裘皮,身材中等偏瘦,個子不算矮,即便穿著厚厚的冬衣,擁有幾分倜儻的味道。
只不過這個面相太破壞這種感覺,三角眼加一字眉,眉毛又濃又黑,像刺一樣支愣著,加上走起路來像螃蟹,身後又跟著四五個打手裝扮的跟班,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此人進了之後,略一打量,嘴角翹起一絲邪笑,直接衝著裡面一桌人走了過去。
那是一家四口,從穿著打扮上來看,應該是有點錢,要不然也不會來酒樓吃飯。
丈夫背對著齊山,看不清面容,對面坐的夫人倒是有幾分婉約的氣質,很像是大戶人家裡出來的,左右兩邊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看樣子也只有十幾歲,長得都粉嘟嘟的,應該是沒有受過苦。
三角眼一進來,掌櫃的臉色就變了。
他急急忙忙的走上去,拱手道:“三爺,今天你可來巧了,六爺八爺都在樓上雅間用餐呢,還叫了小粉紅去唱曲兒,我叫夥計給您引路,我這去廚房給您多加兩個大菜,隨後就給您去敬酒。”
掌櫃的說著客氣話,就想拉著三角眼上樓。
三角眼毫不客氣的將他推開,道:“你少拿警察嚇唬我,還六爺八爺?兩個吃閑飯的罷了,你滾一邊兒去,三爺今天要辦正事了。”
掌櫃的求道:“三爺,三爺,您別衝動,不能在酒樓裡辦事兒啊,您是不方便了,我這名聲可就毀了,到時候我怎麽跟東家交代呀?”
“我管你怎麽交代,滾一邊子去,要不然連你一起打。”
說完,三角眼一腳將掌櫃的踢到一邊。
徑直走到那一家四口旁邊,直接坐在女兒身邊,奪過丈夫的飯碗啪的一聲就砸在了地上。
酒樓刷的一下就安靜了。
三角眼臉上帶著邪笑,故意的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女子,看向丈夫:“有錢來酒樓吃飯?林泰山,你該不會是忘了點兒什麽吧?”
那男子低聲道:“三爺,您高抬貴手,我是真沒有,您再緩我幾天,最多不出十天,我一定連本帶利把錢給你。”
“哈哈,泰山哥說笑話了吧,還十天?我看著有十小時,我就找不到你的人了。
聽說你花了大價錢找蛇屁股弄到了兩張火車票,怎麽?冰城裝不下你了?想要去北平?北平哪有冰城好啊?別的賭場可不會一下子借200塊大洋出去了。”
“三哥,您放我一條生……”
砰!
三角眼一腳踹穿在丈夫的肚子上,直接將他踹倒在地。
“放了你?看來你真是不把我三子放在眼裡啊,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兩年跪在我面前求生路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人,我放過哪一個了?
沒有啊!我一個也沒有放過,我不像你,我可是一個守約的人,說還多少錢那一定就得還多少錢,少一分都不行。”
旁邊有人竊竊私語。
“這誰呀,這麽慘?”
“東二街的老劉啊,劉大頭的兒子,前兩年劉大頭不是走了嘛!給他兒子留下的兩家店鋪,兩棟宅子。”
“那他現在怎麽?”
“你這個人怎麽死腦筋?你看這三角眼,富貴賭訪的三彪子嗎?也姓劉,聽說跟劉大頭還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可是這個人天生狼性,認錢不認人。
只要是賭徒在他那裡借了錢,他就跟瘋狗似的咬著,怎麽甩都甩不脫,除非你連本帶利將錢還了,他的狗臉兒立刻就變成笑臉,你就算抬手打他,他都不帶還手的。”
“這麽說,這個三彪子也算是個人物。”
“可不,心狠手辣著呢。這件事兒我因緣際會,也聽人說過,劉大頭的兒子自從兩年前開始,就被人拐進了賭場,玩了兩年,上癮了兩年,也輸了兩年。
家裡的店鋪宅子都輸出去了,還倒欠了200塊大洋,本來都被三彪子逼得快要去賣血賣人了。
誰知道回了一趟老家,不知道在哪裡又弄了點兒錢來,這麽急急忙忙的想要逃跑嗎?”
“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缺心眼兒,都要逃跑了還跑到酒樓裡來吃飯,這不是上趕著讓人抓他嗎?”
“誰說不是呢,賭錢都賭傻了。這次讓三彪子抓到,恐怕不扒下一層皮了都不算完。”
這邊嘀嘀咕咕,另一邊兒三角眼看上了她閨女。
捏捏粉嫩的小臉蛋兒,像神經病一樣的笑了半天,伸手將女孩夾在了胳膊下面,不顧她尖叫掙扎,將剛要爬起來的丈夫,一腳又給踹倒,囂張道:“劉包!別人說三爺不給你活路,你前些天回老家不是賣了一塊地嗎?人家給了你多少錢?60塊大洋,這可是夠你兩個月的利息了,把錢拿出來,三爺給你賠禮道歉。
要不然,這個小丫頭就要做我第17房姨太太了。你還別說,我就喜歡這種粉嫩粉嫩的,玩兒起來又是聲兒,又是水兒的,還帶動作!你根本不知道她下一步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每一次都有新鮮感。”
三角眼摸著下巴咂巴嘴兒,似乎在回憶。
他回頭看了一下夫人,笑道:“聽說你是蒙八旗的貴女,以前我是不信,不過現在看,倒是有了幾分可信度。
要是平常人家的女人,看到我想女兒打漢子,除了哭就是想要拚命,從來沒有你那麽冷靜的。怎麽,憋著想弄死我呢嗎?”
夫人抬頭望著他,眼神冷靜得可怕。
三角眼剛要再調笑兩句,不知怎的卻閉上了嘴。
只能指夫人,又指了指地上的丈夫,帶著人轉身就走。
“三爺不是下作的人,一天之內,給我將大洋送過來,包你的女兒安然無恙。要是過了明天中午,還沒見到錢,那就不要怪三爺我不講情面了。”
齊山面無表情的看著狗血劇場,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他從來都不是聖人,雖然舉手就能夠救下那個女孩,卻並不想這麽做。
如果有這麽偉大的情操,還會跟老朱的人攪在一起嗎?
早就去收集歷史名人,組建黨派,建立軍隊,搶了紅軍的工作,提前先翻三座大山了。
以齊山掌握的科技力量和實力,乾掉全世界,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那完全沒必要。
這不過是個虛假的劇情位面,齊山也不過是一個行走者。
只要類似於一元空間,或者穿越怪的東西仍舊存在,這種事情就絕對避免不了。
齊山實在沒有興趣做無用功。
正要舉杯喝酒,心中卻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齊山摸摸下巴,又看了一眼夾著女孩向外走的三彪子。
心道:或許可行。
“不!”劉包瘋了一樣衝向三彪子,紅著眼睛抓起了一個盤子,直接扔了過去。
三彪子側步躲開,身後幾個打手愣了一下,隨後勃然大怒,猛的撲上去拳打腳踢。
劉包掙扎的反抗,身上的衣服被撕了一道道口子,頭頂上也濺出了鮮血。
他現在已經是拚命的狀態,打鬥間完全沒有章法,抓到什麽扔什麽,拳腳牙齒一起上。
掌櫃的在旁邊苦著臉,想要上前卻又不敢。
吃飯的客人早就悄悄地從門口溜走了不少,顯然是不想惹事。
有幾個夥計卻強忍著怒氣,小聲在那裡嘀咕著。
“太霸道了,六爺和八爺就在樓上吃飯,他也不知道收斂一點。”
“你小聲點,要是讓三爺聽到,少不得也要吃掛烙。再說六爺和八爺雖然是警察,可他拿三也沒有辦法呀,三爺背後可是富貴賭坊,那裡面可不光是賭徒,白俄人日本人,就連朝廷的貴人們,都經常去那裡找樂子。
聽說背後的大爺手眼通天,更是了不得。小小的警察,怎麽可能惹得起?”
“哎呀,你小點聲,三爺往這邊看過來了。”
三彪子一個眼神兒,幾個小夥計頓時噤若寒蟬。
此時劉包已經被打的昏迷過去,夫人摟著小兒子,強忍著悲痛攬過丈夫,癱坐在地上。
三角眼一咧嘴,“這又是何苦呢?舍不得我走就明說嘛,何須勞動我手底下這些小兄弟。跟劉包說一聲,這一番力氣,可不能白使。
三爺是公道人,也不跟你多要價,過來送錢的時候多加五塊大洋,給我這小兄弟一人一塊,就算是他們的出力錢了。”
旁邊人一聽,下巴都要驚掉了。
什麽,被打的人還要掏錢?這不相當於雇人打自己麽?
“今天也算是沒白來,咱們走!”
三角眼嘿嘿一笑,夾著小姑娘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忽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三彪子一愣,回頭看向齊山。
他打來問一下齊山以及旁邊兒這十幾個大漢,戰力對比明顯處於下風,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反而饒有興趣的嘿道:“有點兒意思,這是哪路過江龍啊?竟然敢架三爺的梁子??”
身邊的護衛隊齊齊放下碗筷, 飛快散開,眨眼間就將一樓大廳給團團包圍。
齊山坐在那裡沒有動,加了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慢慢的嚼著。
“你想給他出頭?”三彪子的眼神漸漸透出狠戾之色。
幾個小夥計深深吸氣,眼中透出期待目光。
掌櫃的卻有些擔心,眼神搖擺不定,想要出聲阻止卻又不敢。
齊山緩緩將筷子放下,淡淡的道:“別怕,我對他不感興趣。”
三彪子聞言哈哈一笑:“這就對了,這裡可是冰城。不管是哪路神仙,都要守這裡的規矩。”
看客們紛紛失望。
看來又是一個嘩眾取寵的,這是想要名聲,又不想出力?
三彪子伸手指點,“算你小子識相,否則我這幾個小兄弟,也不介意再活動活動筋骨。別以為帶了十幾個護衛就能在冰城裝大瓣兒蒜,城裡的水可深著呢,小心淹死。”
說完抬步要走。
齊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別誤會,我對他不感興趣,對你卻很感興趣!劉三彪是麽?過來,我有話問你!”
整個大廳為之一靜。
眾人像看瘋子一樣看齊山。
“哈?”
三彪子腳步一頓,有些愕然的望向齊山。
齊山眼神平靜,淡淡的道:“你經營賭場,自身有點能力,背後有些關系,對我來說正是一個合適的棋子。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棋……棋子?”
三彪子眼神呆滯,周圍的看客也是滿臉的怪異。
這人是誰呀?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