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的時候,齊山例行出行。
坐在一輛深藍色馬車上,車廂有些晃動,耳邊是小三兒喋喋不休的說話聲。
齊山沒在意聽,略略有些出神。
車廂外是一片片嘈雜的人聲,現在這個時辰,街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到處都是叫賣聲,吆喝聲,喝彩聲。
這一片處於城西,正靠近菜市口,因此熱鬧的很,就像天橋一樣。
想起血祭壇的案件,他勾起了嘴角。
這件事情還是蠻有意思的,沒想到自己已經改的面目全非了之後,包拯竟然還能將凶手給抓出來。
不可否認,包拯這一邊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蒙放雖然已經早就察覺出了不好,卻苦於沒有借口,無法撤離。
按照之前劇情,他借助其中一人的屍體假死脫身。
但是現在,四個人中有兩個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另外兩個又被所謂的武林門派給抓走,他望塵莫及。
如果借口生病外出求醫,那麽青天藥廬裡,包大娘的眼睛可是雪亮。
只需看上兩眼,切脈,就知道他是滿口謊言。
強行逃離是個好辦法,突然消失,雖然會引起包拯的懷疑,卻可全身而退。
但那也是在之前,如今皇城司莫名其妙的攪了進來,他即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加上包拯在後步步逼近,總會從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找到線索。
常雨這一邊,又因為慌張,隔三岔五露出些許馬腳。蒙放堅持了十天,終究退無可退,被包拯給找了出來。
隨後被盧州府已拿下,判了一個,秋後問斬。
包容幾人自然是心情不好,好端端的找凶手,竟然把自己的朋友給挖了出來。
實際上,如果不是上次的案件,也是稀裡糊塗的,他就會發現,上一回也是這種情況。
不過齊山插手,將沈良的計劃打亂。
蒙放就成為了第一個。
所以對包黑炭心神震動是非常大的。
好在兄妹二人,總算活了一個,妹妹,並沒有像上次一樣被亂箭射死,哥哥也可以在牢裡多活一段時間。
至於是甘心問斬,還是突然反悔逃獄,那就不是齊山關心的了。
搞了這麽一圈,杜撰了兩個江湖勢力,終於將皇城司的高手驚動。
齊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從一開始,齊山的目的就是這些人。
皇城司,大宋時期的錦衣衛,皇帝的直屬力量。
雖然明面上不淺,背地裡卻也有監察百官,監視天下之職。
只不過他們沒有抓捕權,也沒有審判權。
除非皇帝下達命令,否則只能監視不能行動。
實際上,在士大夫勢力的壓製下,皇城司的勢力也在連年萎縮。
這一代已經大不如前了。
否則也不會花了這麽長時間,才跑到廬州來查上次的案子。
“少爺,我們到了!”
把車停下,小三兒掀開簾子,伸手將齊山請了下來。
穿過熱鬧的巷子口,這邊明顯安靜了不少,地上鋪就的青磚石,大塊兒大塊兒的拚接,都是手藝人一錘一錘的砸平的,踩在上面很舒服。
這邊的街道要寬一些,兩邊都是二三層的木頭,來來往往的也不少見馬車,行人也多是書生裝扮。
看得出來,能到這邊消費的都是富貴人家。
小兒子在門口等著呢。
見齊山下來,慌忙堆起笑臉迎了過來。
“齊員外來了,您可有日子沒來桂華寶,上次您跟掌櫃的說起,要一壇陳釀桂花酒,我們掌櫃可是天天念叨著,上一回商隊從京城回來,花了好大的力氣淘換回來一小壇。
味道絕對正宗,今天您嘗嘗嗎?”
齊山點點頭,從小三兒手中取過一把折扇,也不攤開,在手裡轉了兩下,象牙的骨刺,翡翠的墜兒,在陽光下爍爍發光,閃的小二眼睛都直了。
書生持紙扇,是從明朝開始流行的,如今宋朝,扇子還是圓形的。
因此齊山這獨一無二的裝扮,也成了他的標志。
小二賠笑引路,齊山施施然跟在後面。
這個酒館不算太大,上下分兩層,一樓有唱曲兒的,中間一個小小的台子,四周擺了五六張桌子。
二樓是雅間兒,屏風間隔,地方寬敞,八仙桌子也大,都是上好的木料打造,流光水滑,又焚著香,檔次明顯要高上一些。
齊山在這裡長包了一個單間,近些日子每天都來。
看看街面上的風景,思考接下來的劇本,喝點兒茶水兒,聽聽人氣人生。
偶爾下面來個唱大鼓的,說詞新鮮,齊山心血來潮,也會叫上來唱上一段。
此時一樓,正有一個說書的先生在那裡講故事,旁邊一個小丫頭彈著三弦襯樂。
講的是妖狐神鬼的故事。
周圍的酒客是江湖豪客,文人公子,並不怎麽喜歡,也多不在意,因此打賞了就更少了。
齊山聽了一嘴,並不怎麽感興趣,轉身上樓進了包間。
掌櫃的很快親自帶人上來,買了一桌子酒菜,打聲招呼就退了下去。
這掌櫃的是人精,齊山雖然沒有刻意的表現,仍舊被他看出來了點什麽。
每次見面,必然是畢恭畢敬。
也不知道這老小子到底想到哪裡去了。
不過被人尊重,齊山倒是不算討厭。
桂華寶有一大特色,就是他有自己的商隊,也不知道搭哪一處沿海的漁船,每日裡都有新鮮的海鮮吃。
而且大師傅的手藝也不錯,聽說是從宮裡面退出來的。
齊山嘗了一回,發現雖然與後世的味道不盡相同,卻也別有一番風味,因此經常叫來吃。
夾了一筷子筍乾兒,放進嘴裡慢慢的嚼。
小三兒已經將那一小壇桂花酒打開,吸著鼻子給齊山倒了一杯。
齊山斜著眼看了他一下。
“做什麽怪,想喝就喝,我還少了你的不成?”
小三兒嘿嘿笑著,也不說話。
這些日子齊山給了些錢財,讓他四處尋些消息。
竟然整了一批乞丐在他手裡效力,雖然不算正式,卻也略略覆蓋了整個廬州城。
有些大事小情的,不出半個時辰,只會傳到他的耳裡。
齊山最開始並沒有在意,後來查了一下,才驚奇的發現這小子有點兒天分。
與他稍微談了一下,隨後就加大了支持,隨他放開手腳去弄就是了。
搖搖頭,將雜念甩出去。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桂花酒,甜甜的,味道特淡,雖然濃稠了一些,卻也跟飲料差不多。
此時,窗外飛進來一隻小鴿子,純白色,比普通鴿子要小一半左右,眼睛如同紅寶石一般,動作靈巧的站在窗沿上。
小三走過去,從鴿子腿上取下了一張紙條。
看了一眼,說道:“少爺,皇城司出城了!”
齊山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從他們出現在天鴻書院開始,齊山一直在派人監視著。
確切的說是派鴿子,以及其他不起眼的生化機械動物監視者。
數據成像一般會直接轉給,建立在山谷中的外置數據中心。
這個比較重要,或者緊急的才會直接傳輸給齊山。
這個鴿子,實際上只是給小三看的。
他取下紙條的一瞬間,齊山的虹膜顯示器上,已經出現了幾個不同角度的視頻。
實際上,在幾天前,齊山就不知不覺地派人給皇城司的這些大人們,每人身上扎了一針。
只不過並沒有啟動吧,所有的一切都處於潛伏狀態。
不過從納米蟲傳輸回來的情報中來看,這些人的身體,或者說是內力,與之前研究的並沒有兩樣。
都是中性的生物能,沒有任何的屬性。
齊山實驗室,對此已經研究了很長時間,開展了上百個子項目。
消耗大量的克隆體,仍舊沒有絲毫進展。
明明能級上已經超標,卻偏偏無法融合,好像缺乏了一個關鍵點。
或者乾脆來說,是沒有找到正確的路。
“難道說,這個世界的內力就不允許屬性附加?只是規則而已。”
齊山眯起眼睛,夾了一塊白切羊肉,送進嘴裡細細的嚼。
就在此時,樓下突然傳來嘈雜聲。
一個人大喊道:“別說了,每天都是些神神怪怪,都是些胡編亂造的東西,有什麽好說的?我們可是來聽曲兒的,不是來聽你胡咧咧的。
正瞧你這小徒弟三弦兒彈得不錯,來上一段嘛!你這老頭不要在那裡扯閑篇兒了!”
“對呀對呀,來上一段兒曲兒。”
“陳兄說的對,咱們可是蠻開心的。”
“就是就是。”
有人幫出頭鳥, 自然有人在後面跟著起哄。
掌櫃的慌忙出來,安撫眾人。
那說書的老漢,則表情平靜,微微拱手說道:“小老兒就只有這個手藝,以此謀生,眾位如果喜歡聽,賞些銅子下來,小老兒感激不盡。
不喜歡,罵上幾聲,也是無妨。只是說這些事是子虛烏有,您可就錯了,我說這些可能是真事兒。”
掌櫃的打圓場:“眾位不要跟著小老頭見識,他也是家裡出了事兒,怨天尤人來鬼神,你不要聽他的!”
最開始的那個聲音,反而叫起真兒來。
“今天我還就不信了,你給我說說這件事,他怎麽會是真的?”
小老頭平靜道:“眾位真想聽我家的事,這可是真事兒!”
“想聽想聽,說的好了,爺這裡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