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摩托車的轟鳴聲遠去,麻將館兒二樓漸漸安靜下來。
只不過過了一天,三個人卻都感覺像是過了十年那麽久。
個中滋味,五味雜陳,不可對外人訴說。
三個人並排站在窗前,看著消失的車尾燈,沒有一個人說話。
每個人都知道程明去幹什麽,也知道今天晚上他必定再次取得成功。
看著別人去摧毀敵人的攤子,他們本來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夏天和初戀兩個人,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合同下午就已經簽過了。
程明只是簡單的看過,並沒有提出什麽異議,隨手就簽個字。
夏天並沒有表現出多麽激動,因為他知道,對於他們來說,這份合同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約束力,與其說是一份合同,不如說是一份書面文件。
將兩個人合作方面的事情,簡單述說了一下,將盡可能更多的問題擺在了明面上,以防止以後可能發生的衝突。
畢竟程明表現得太過強勢,在沒有摸清他的底細之前,甚至是說,在沒有抵抗他的能力之前,夏天都不敢撕毀合約,翻臉不認人。
實際上他現在就想撕毀合約,可是他不敢。
內心是複雜的,情緒上也是上下起伏不定,經過一天兩夜的煎熬,不管是精神還是**似乎都得到錘煉。
夏天覺得好多了,最起碼今天晚上看著程明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昨天晚上那樣的幸災樂禍,反而帶著一絲期待。
不管怎麽說,5000萬拿到手,他的生意也會急速擴張。
程明又會將他最棘手的一部分生意接手過去,體量上的壯大是可以預見的。
拋開程明的性格和不確定性,總的來說,事情還是向好的方向發展的嘛。
雖然是這麽自己安慰自己,夏天心裡也沒有絲毫高興的感覺。
唉!
比起哥哥來說,初戀的感覺更加複雜。
從剛開始,只是想要簡單的坑了一下,到最後程明強勢歸來,那種心底的震撼和難以置信,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扭頭看了看旁邊的阿敏,她多少有些後悔。
如果自己能夠早一步發現程明的強悍,或許情況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了。
不管三個人承認與否,只要程明還與他們接觸,他們就是一夥的。
或者說更加明白一些,在程明的強勢之下,他們三個最多也只是負責辦事的。
這在外人看來,就是手下。
初戀能夠看出哥哥心裡的矛盾,但她覺得,這並不是太糟糕的,如果能夠處理好的話,或許……
每個時代都有飛上天的豬,就看程明是不是那個風口了。
唉!
小風從窗戶吹進來,吹動的窗簾,吹動了阿敏的新裙子。
這件藍白花色的連衣裙,她非常喜歡。
不是布料的問題,也不是價格的因素,而是這件衣服是被人送的。
上一次被人送東西是什麽時候,阿敏已經記不清楚。
是父親死之前?還是進軍隊之前?或者說是習慣殺人之前?
她有些迷茫。
牛叔明明還在昏迷,賭場的夥計們也沒有一個清醒,整個盤子都被他砸掉了,為何偏偏恨不起來了呢?
不對,她殺人從來不需要感情夾雜在內。
只要敢冒犯牛叔,你要敢對賭場伸手,甚至只要表現出敵意,她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將一發發子彈送進冒犯者的腦袋裡面。
面無表情的抹掉濺到臉頰上的血跡,趕往下一個戰場。
她應該殺了他才對,而不是像這樣站在窗口,默默的注視她離開,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媳婦,送丈夫上戰場一樣。
她腦海中猛然閃過昨晚刺殺的畫面。
那隨意的咬碎鋼針,吐到窗外的動作。
那仿若刀槍不入的鋼筋鐵骨,那身龍象之力,以及那大大咧咧卻橫行霸道的性格。
仿佛每一樣都在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多久了?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
上次是什麽時候?
上學的時候,還是剛剛畢業的時候,情竇初開的時候,還是心如死灰的時候。
阿敏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這好像就是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她是個強大的女人,不敢說殺人如麻,卻也能夠橫行hk,不但在賭檔圈子裡面赫赫有名,就連社團那邊的人,見了面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敏姐。
每次看到男人諂媚的面容,她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反感。
發自內心的蔑視讓她下一世將所有的男人都當成了這樣。
猛然跳出來了一個程明,她的心都亂了。
默默的咬了咬牙,心底五味雜陳。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唉。
她轉過身,看了一眼牛叔,道:“初戀,給我準備一輛車,我要回去一趟!”
“啊?那大明哥怎麽辦?他要是回來看不到你,我和哥哥可擔待不起啊!”
“瞧你那個膽小的樣兒,他還能吃了你不成?”阿敏挑眉。
初戀使勁的點頭,委屈道:“連骨頭都不用吐!”
阿敏被逗樂了。
“阿敏姐,我看要不這樣吧,我們跟你去,帶點人手過去,萬一有什麽事情,也好照應一下!”
夏天想了想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鬧得挺大的,道上的人恐怕會有不老實的。”
阿敏冷笑一聲,“我最喜歡不老實的人。不必了,人多反而拖後腿。嗯,這樣吧,讓初戀跟我過去一趟。就算你有心了!”
“那……”
“不必多言,就這麽決定了!初戀,你去準備一下,我換件衣服!”
阿敏抬了一下手,轉身走回房間。
兄妹倆對視一眼,夏天眼神閃爍,略一沉吟,微微點頭。
“小心一點,應該沒事的!”
“我知道!可是阿敏……”初戀有些擔心。
“她會回來,牛叔還在這裡。”
嘴上是這麽說,夏天卻使勁向房間方向使眼色。
初戀捂嘴偷笑。
別看阿敏姐嘴上硬,實際上她也有些離不開程明了。
看破不說破,說破就是找揍啦。
初戀轉身下去準備車子。
過了一小會兒,阿敏緩步走下來。
腳下踩著一雙平底鞋,下身緊身牛仔褲,上身套了個衛衣,不但將兜帽扣在腦袋上,而且還帶了一個鴨舌帽在裡面。
當真是乾淨利落。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