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個人,一身的衙役裝扮,腰間別了一個小葫蘆,臉上帶著惶急之色,一看到程明,連忙叫道:“道長,救命啊,道長,我爹他……又活了!”
程明微微一愣,將小煙鬥取了下來,道:“你別急,慢慢說,你爹他怎麽了?”
“我爹……”衙役急急喘兩口氣,大叫道:“我爹他活過來了!”
這衙役程明比較熟悉,當初治理沙患的時候,跟在劉主簿身邊,鞍前馬後的伺候,又是招呼人幫忙,又是跟在程明身邊走動,沒少挨累。
程明看他性格挺符合自己的心意,當初收回葫蘆的時候,就給他留了一個。
他的那個小葫蘆讓程明特殊處理了一下,將吸取沙子改成了噴射沙子,力道還相當不小,給了他挺大的幫助。
這小子得了好處,倒也沒忘了恩典,隔三差五到程明這裡跑一趟,露個小臉,雖然不算多親近,必定也混了個臉熟。
名字叫什麽來著……
程明想了想,道:“哦,對了!蘇蛋是吧?你說話顛三倒四的,我哪聽得明白!喝口水,壓壓氣兒,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
程明遞過去一杯茶,蘇蛋抓過來一飲而盡,上來就拿程明的袖子,急道:“來不及了!抱著你還是跟我來一趟,我路上跟你說!十萬火急,人命關天!”
程明想了想,那就去吧!
隨即站起身來,跟著衙役就出了門。
兩人腳步匆匆,出了南城門直奔二十裡外的蘇家莊。
路上蘇蛋將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蘇蛋他爹歲數大了,前幾個月武城周邊鬧沙患,大家忙著逃難,回來之後就得了重病,一直臥病在床。
家裡雖然一直有人精心照顧,可病情卻每況愈下,就在七天前,蘇老頭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人死不能複生,蘇蛋家裡又是蘇家莊的老戶,於是夥同鄰居們幫著辦了白事,也算是風風光光的送走了。
今天是停屍的第七天,本來下午就要入土為安了。
哪知道眾人正準備要去抬棺材的時候,突然聽到蘇老頭在裡面大喊大叫。
眾人慌忙開棺一看,發現老頭子竟然活了。
家裡人是又吃驚又高興,圍上去訴說哀思之情。
可是沒說兩句,蘇老頭就說自己舍不得家人,怕到了那邊孤單,想要將老太婆也帶過去。
此言一出,眾人都變了臉色。
蘇老太急忙將蘇老頭穩住,蘇蛋就急匆匆的來找程明救命了。
程明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只是說兩句胡話,你有什麽害怕的?”
“不是胡話啊,道長!”蘇旦臉都皺在了一起,咬著牙道:“您不知道,去年前年,我們莊子裡都發生過這種事兒!通常都是死人先躺下,等要下葬的時候突然站了起來,等再躺下的時候,必然會帶走一兩個。”
程明驚道:“毫無征兆的帶走?”
“身上一點傷也沒有呀!”蘇蛋搖頭:“道長,我是在衙門當差的,與幾個工作關系不錯,當時也請來看過,一點也檢查不出來。而且這件事村裡,最起碼有百十雙眼睛親眼見過,可不能不信呀!”
程明摸摸下巴,不再說話。給蘇蛋打了個手勢,兩人加快速度。
這件事要是在百姓來看,恐怕又是個鬼故事,可是程明卻覺得,這裡面有些蹊蹺。
回想一下褚靜羽的說辭。
程明將信將疑,難道這個位面真的會有這些東西?
一路無話,
十幾裡地一晃而至。 進了蘇家莊,家家閉門,戶戶無聲。只有蘇蛋家的院子敞著門,家裡的七八個人圍著靈堂,裡面還陣陣傳來說話聲。
難道莊子裡的人都跑了?
程明感應了一下,搖搖頭,原來都躲在家裡呢,一個也不敢出來。
這是怕被蘇老頭帶走呀。
進了蘇蛋家院子,一個穿著藍花布裙的小媳婦,已經等在了門口,看見蘇蛋帶著程明回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蘇蛋劈頭蓋臉的問道:“怎麽樣了?”
小媳婦忙道:“跟村裡面老人說的一樣,要是不跟他搭話,老爺子反反覆複就說那一句,像是個木頭人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婆婆,可嚇死人了!”
蘇蛋轉身就給程明鞠了一躬,急道:“道長救命啊!”
程明點點頭,邁步進了靈堂。
就看見幾個人緊緊靠在牆邊,嘴巴死死地閉著,一句話也不說,眼睛滴溜溜的亂轉,看到程明進來,一個個都露出喜色。
大大的奠字下面,擺放了一口棺材,一個老頭子坐在棺材裡面,一隻手扒在沿上,眼睛緊緊盯著旁邊的老太太,說道:“跟我走了可好?你這把老骨頭,落在兒女手中,一切都得仰仗他們, 又有些什麽樂趣?不如跟我一起走吧,我返回來就是想帶你一起走!”
老太太笑著不說話。
老頭子隔了一會兒又說了一遍。
過了一會兒,又說了一遍。
盞茶時間說了五六遍,反反覆複都是這一句話。
感覺像是在念台詞,要是沒有人給他對台詞,情節就進行不下去。
老太太看到程明過來,微微點頭,卻沒起身。
程明遠遠抱拳,開始仔細觀察那老頭子。
老頭明顯是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幹了一輩子,身上的各種特征非常明顯。
讓程明一下子想起來,那一幅很有名的素描畫。
老頭面容紅潤,眼睛看起來也有神,就是動作有些僵硬,說話粘牙倒齒有些含糊不清。
怎麽看怎麽像個活人。
程明不動聲色怕前一步,身上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
【圓】
如水波紋一般,籠罩住老頭,程明神色微微一動,輕輕扭過頭,對著眼含希望看過來的幾人,微微點了點頭。
手中悄無聲息多了一張空白卡片,緩步走到老太太身邊,用眼神詢問了她一下。
老太太歎了口氣,微微一點頭。
此時老頭子又問了一遍。
程明卡片一揮,老頭直接消失,眨眼之間再次出現,竟是平平躺在了棺材裡。
靈堂之中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呼,不知誰歡呼了一聲,然後很快就被拖走了。
畢竟是靈堂,歡呼不是找打麽?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老頭子,眼神中帶著幾分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