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墨染山林。
兩人並肩而行,女的俏麗,男的英俊。
清脆的鈴鐺聲與快要死了的咳嗽聲,本來是不搭配的。可這兩個人在一起,卻讓這兩種聲音神奇的協調起來。
李尋歡突然站定,深深吸了口氣,道:“炸子雞?還有陳年的花雕好酒!”
女人笑道:“你也聞到了?”
“對一個酒鬼來說,可以聞不到香味兒,聞不到臭味兒,卻萬萬不能聞不到酒味!酒是好酒,小店裡絕對沒有,菜是好菜,幫人家也做不出來!會不會是你家小姐回來了?”
女人搖頭:“小姐是武林第一美人,很少親自做菜,多數都是我在做。說真的,鈴鈴做菜也很好吃!”
李尋歡道:“這一點我相信,因為這酒菜的香氣,就是從你的小樓裡傳出來的。”
兩人已經尋到了方向,剛要邁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隆隆的轟鳴聲。
鈴鈴臉色一變,“這是騎兵過境?為何會突然跑到山林裡來。”
李尋歡苦笑道:“我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事情恐怕越來越複雜了!”
轟鳴聲越來越近,漸漸響成炸雷,地面似乎都在動搖。遠遠看去,煙塵飛揚如同巨浪呼嘯而來,不知道有多少人馬。
兩人本能地隱藏在路邊草叢,本想避過去了。
哪知道身後突然冒出來一個小侏儒,帶著一個笑吟吟的老頭面具,出手卻毫不留情。
兩刀扎空,李尋歡已經托著鈴鈴的纖腰出現在了路中間。
看著急停在身前的馬軍,李尋歡搖搖頭,對鈴鈴道:“有沒有感覺到命運的無常?”
鈴鈴笑道:“無常才是命運!像提線木偶一樣活著,難道不更難受麽?”
李尋歡哈哈大笑,“你說得對,太對了!”
馬息人住,騎兵隊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頭,黑鱗黑甲無旗幟,臉上帶著猙獰的青銅面具,好似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數千人沒有一絲雜聲,周圍安靜的瘮人。數千雙眼睛緊緊盯著李尋歡二人,讓他們還毛倒豎。
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圈小矮人,同樣的穿著打扮,同樣的面具,只是手中的龍頭杖形態各異。
李尋歡終於笑不下去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看樣子是來找我的,能先問問是什麽人嗎?”
身後一個小矮人兒上前一步,嘎聲道:“天宮土地,見過李探花!”
騎兵陣營,突然裂開一條道,走出一金盔金甲的將領,臉上同樣帶著一張面具,上面畫著三隻眼。
他頓了一下三尖兩刃槍,地面碎裂開一層細密的蛛網,“天宮二郎神!見過李探花!”
李尋歡看向鈴鈴,見她一臉茫然,不由歎氣道:“還好你也不知道,否則我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另一個江湖裡。”
他抬手抱拳:“諸位興師動眾,有何見教啊?”
二郎神冷聲道:“無他,憐花寶鑒爾。久聞小李飛刀,例不虛發,殺人如同宰雞。不知道李探花準備了多少飛刀,能不能殺掉我三千草頭軍?”
李尋歡苦笑:“豈敢豈敢!將軍朝廷重臣,為何來江湖攪趟渾水。憐花寶鑒不過是林仙兒的陰謀,根本就沒有這本書啊!”
“李探花果然嘴硬,難怪財神索要兩年,也沒有得手。”二郎神冷冷的道:“不過我不是財神,與你沒有半分交情。我自然會用我的方式,讓你交出憐花寶鑒。
林仙兒的隱居地,
是個不錯的地方,如果毀掉或許你會改變主意!” “唉!”
李尋歡苦苦勸導:“將軍如此行徑,會牽連此地百姓喪命的。”
“這正是我的手段!”二郎神道:“有些人說李探花極於情,更多的人卻說李探花無情,各執一詞,爭執不下。本將也很想知道答案!李園探花進士頻出,是先皇禦口欽賜福地,本將不敢動。可興雲莊可不在此行列,或許殺掉林詩音,屠掉龍家上下,你會改變主意呢?”
李尋歡表情變了,他微微低著頭,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飛刀,身上氣勢攀升,蓄勢待發。
極致的危險不斷觸發者所有人的神經,每個人都感覺自己喉嚨刺痛,似乎下一個瞬間就會被刀穿透這裡。
二郎神哈哈一笑道:“太好了,如果本將死在小李飛刀之下,李探花將會名正言順的被滿門抄斬,倒是自有人會將憐花寶鑒送到財神手中!”
李尋歡微愣,頹然散掉氣勢,咳嗽兩聲,哀聲道:“為何一定要得到憐花寶鑒呢?程明到底想幹什麽!”
二郎神不答,冷冷的問道:“回答我,憐花寶鑒在哪?”
李尋歡沉默半晌,澀聲道:“如果我沒猜錯, 應該在龍小雲手中。!”
“猜?你……”
他一句話沒說完,身邊突然響起清脆的鈴鐺聲,二郎神頓了一下,反手逃出手機,擺弄兩下,似乎有些驚訝。
隨即一擺手,騎兵迅速整隊緩緩撤離。
李尋歡與鈴鈴對視一眼,問道:“將軍這是?”
“算你好運,財神已經拿到了憐花寶鑒,獎勵下發,積分到帳,咱們已經了沒有戰爭的理由!自然退去!”
李尋歡愕然。
二郎神走了兩步,突然腳步一頓,轉了回來,抬手彈出一封信。
“對了,差點把這個忘了!”
李尋歡接過,面無表情的抖開。
今天讓他驚訝的事情太多,已經無力再做表情。
“見字如晤,與君一別,一載有余,所求憐花,如果到手,余將遠遁海外,今生不履中原,兄可放心,絕不至有禍亂武林之事。再無會面之期,余有一事相求。黃金屋以金換天下錢,掌控天下經濟,已有初步成果,望兄有暇之時,照看一二。
天宮諸人,兄或可接觸,到時些往來自由之人。如有興趣,可至余官邸,金烏之位已待。”
看罷信,李尋歡很長一段時間,默然無語。
一個小矮人突然出現在他身前,道:“免費送你個消息,騎兵出動,你們要找的大歡喜女菩薩已經驚走,想要找她直接向南,如速度快百裡之內可追得上!”
說完一轉身,直接消失不見。
李尋歡愣了半晌,長歎一口氣,低聲道:“江湖啊,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