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跟班!”
雷德怒不可遏的大吼道,老爵爺瞥了他一眼,搖頭說著:“奧格瑞姆之所以同意你留在這裡,是讓你趁此反省,如果你還不肯接受命運,那我只能說,下一任黑石酋長絕不是你。”
雷德張了張嘴,不敢反駁老爵爺的觀點,在黑石部落中,他弟弟繼承酋長之位的呼聲,日益高漲,而他那老去的父親,似乎認定了這樣的說法,本來凝聚在他的身上的眼神,漸漸轉移到了一旁。
此次率領狼騎奔襲暴風鎮,固然是為了查明黑拳死因,但實際上雷德還想借此散心,暫時遠離那個快要讓他喘不過氣的壓抑家庭,誰知結果卻是,不僅心情沒有變好,反而因為種種待遇,變得更加糟糕,他心中有怒,很是倔強的向安度因說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吃這裡的東西!”
“好!”
安度因果斷點頭,對此求之不得,雷德的塊頭足有兩個赫拉鐵力那麽大,要想喂飽這個家夥,可不是一般的難,在不確定誰會買單的情況下,安度因非常傾向餓著他。
瓊斯拿著他和范克裡夫擬定的晚餐菜譜,笑呵呵的走了過來:“老爵爺,您剛剛過來,應該對爐石旅店還不熟,要不今天的晚餐就和我們一起吧,這十四道家常菜各有風味,您也好先試試口味。”
老爵爺擺擺手:“早上離開要塞的時候,我就惦記著香煎牛排,所以今天晚上就不和你們吃了。”
“咳!”
安度因咳嗽了一聲,不得不言明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老爵爺,通常情況下,我這裡不會提供菜單之外的食物,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多數餐點想要達到最佳風味,需要很長的準備時間,就比如您點的香煎牛排,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中午,我總不能隨便做一份糊弄您老,在我這裡,要吃就吃最好的。”
當然安度因還有一個沒有說出的原因是,美食一號雖然可以不眠不休的徹夜工作,但是臨近用餐高峰期,還是會有些忙不過來,等到旅店常客再多一些,安度因就必須打造美食二號,才能跟得上供應,然而這需要更進一步的系統權限,所以他才會如此迫切的想要拿到雷德的傳說卡牌,用於達成【我是收藏家】的第二階段獎勵。
聞言,老爵爺笑了起來:“在路上就聽范克裡夫說,你這家爐石旅店與眾不同,想不到還真是這樣,行,為了吃到最好的香煎牛排,我可以等,晚上就和瓊斯他們幾個一起吃……”
“家常菜!”
“對,家常菜。”老爵爺接著看向吧台後面的酒櫃,笑了笑,“不過,我總不用喝酒也得等吧?嘖嘖,你這小子還真是大氣,珍貴至極的達拉然紅葡萄酒,居然和普通酒品擺在一起!”
范克裡夫為了照顧老爵爺的情緒,直接說道:“這個應該不用。”
然而安度因卻無奈聳肩:“很遺憾,也要等。”
“啊?這也要等?”
范克裡夫面露詫異,老爵爺等人也是同樣的神色,他們並不明白喝個酒而已,還需要等什麽?獸人雷德更是一頭霧水,喝酒難道不是揭開蓋子就能往嘴裡灌嗎?
安度因沒有立刻解釋緣由,走到吧台後取出老爵爺所說的達拉然紅葡萄酒,這個世界的玻璃工藝已然成熟,所以拿起酒品對準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彎瑰麗暗紅,以及酒品底部的細微沉澱。
瓊斯見狀,自以為知道了真相,搖頭笑道:“我還以為有什麽門道呢,原來說的是換瓶啊,
瞧你這煞有介事的樣子,我還以為等多久呢?” 在古代西方,紅酒的製作工序並不完善,陳年酒瓶中經常會出現沉澱物,所以為了隔離出純粹酒液,往往需要進行換瓶,這個方法對現在的神聖帝國,早已成為共識,因而老爵爺等人看到安度因開啟酒瓶,將紅酒緩緩傾倒入另一個玻璃容器,露出了見怪不怪的神情。
“瓊斯會長,范克裡夫會長,你們在我這裡也住了好些天,雖說喝的大都是啤酒,但葡萄酒也喝了幾瓶。”安度因拿著玻璃容器,輕輕搖晃,讓妖異酒色在燈光照耀中,越發絢麗,“難道你們就沒發現,有什麽區別嗎?”
瓊斯和范克裡夫不由得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為了照顧錢包的感受,他們沒敢喝太貴的紅酒,再加上急著吃各種餐點,也沒覺得有什麽區別?
等等……
范克裡夫突然想起,在冬幕節的宴會上,他曾經和眾人共飲美酒,酒水並不特殊,是神聖帝國的暢銷品,不管哪個階層都有機會喝道,可不知為什麽,范克裡夫偏偏覺得當時的紅酒口感,十分柔和,沒有以往的酸澀感受,他那時還以為只是錯覺,現在想來,似乎另藏玄機。
范克裡夫當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始終搖晃著玻璃容器的安度因微笑點頭:“那不是你的錯覺,正是必要的等待,讓紅酒褪去酸澀,完全展現醇香姿態。”
老爵爺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情況確實是這樣,每次在家裡喝的酒,不管品質多好,口感都比不上去宴會喝的,算起來,宴會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耗去一些時間,想必應該是這個緣由。”
瓊斯納悶了:“等一段時間,就能變得更好喝,這是什麽道理?”
安度因沒有直接表明紅酒中存在單寧和硫醇,會讓酒體口感變得粗糲,只是大概形容了它們的作用:“越是悠久的葡萄酒,在儲藏期間便越是會生成某種物質,你們可以將之理解為腐朽,正是它影響了口感,等待一段時間,這些無處可去的腐朽就會融入空氣,口感自然也會變好,而我現在的搖晃動作,則是加速這個過程。”
“謔,沒想到我喝了一輩子酒,居然還是不會喝酒。”老爵爺自嘲笑道,“安度因,你可讓我長見識了!”
“不敢。”
“誒,這有什麽敢不敢的?等回頭去了要塞,我一定要會會那幫老家夥,一個個摳門的要死,巴不得把所有好酒都帶在身上,哼,好酒再多又有什麽用?連喝都不會,還不是糟蹋東西!”
老爵爺瞧著安度因手中的達拉然紅葡萄酒,眼中露出奇異光芒,由衷笑道:“這達拉然紅葡萄酒是真的好東西啊!既然你告訴了我正確的喝酒方法,那我今天就給你說一段塵封的歷史吧……嘖,你們這幫人湊得那麽近幹什麽?”
瓊斯惡狠狠的掃視四周,逼退了洶湧而來的探險家們,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老爵爺,您不要見怪,我們都習慣了。”
老爵爺擺擺手,悵然感歎:“我也有年輕的時候,同樣好奇長輩講述的故事,現在我要說的,就和這瓶達拉然紅葡萄酒有關,想必你們應該知道,在神聖帝國之前,曾經出現過一段短暫而璀璨的魔法文明吧?”
安度因微微點頭,在本尼迪塔斯和林恩的交談中,他聽到了魔法帝國的存在。
“和這瓶紅酒一般,這個國家的名字就叫達拉然,那裡匯聚著無窮無盡的傑出法師,他們的天賦與實力,連教授魔法的精靈都要為之讚歎。要知道,精靈帝國覆滅之後,仍舊面臨著滅族危機, 他們培養人類,只是為了抵禦宿敵巨魔,和暮光教徒弄出來的髒東西。”
老爵爺不禁笑道:“可是他們沒有料到,曾經被他們統治的人類,正是因為這樣的契機,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壯大崛起,非但將巨魔打回他們的老家,還抹除了絕大多數的邪惡存在,而妄想著繼續統治人類的精靈殘余,也嘗到了小看人類的代價,不得不選擇隱居山林。”
“誒?那為什麽魔法帝國隻存在了幾十年呢?”
“原因有很多,但是依照教廷的說法,根源所在是人類掌握了力量,卻沒有匹配力量的完善意志,飛速發展的魔法社會,的確讓達拉然的擴張速度達到極其誇張的限度,可是內部問題卻也漸漸滋生,許許多多的傑出法師,轉而被力量掌控,做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舉動,他們的一舉一動,動搖了魔法帝國的社會根基。”
說到這裡,老爵爺突然停頓了一下,接著以沉重語氣說道:“而導致達拉然突然崩塌的,是一個名為卡德加的傳奇法師,他的魔法實驗,無意中打開了地獄大門,讓那些幫助古神覆滅精靈帝國的邪惡存在,再度卷土重來,於帝國腹部向這個年輕的魔法社會發動攻擊,盡管最終魔法帝國的高層們拚盡全力,覆滅了地獄大門,卻也步了精靈的後塵。”
話音落下,包括雷德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唯獨安度因露出了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嗯……”
【這個……】
“似乎……”
【有什麽……】
“不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