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度因知道尼拉塞克有意欺瞞後,便意識到今夜可能會有一場惡仗,盡管有古伊爾和馬克斯助陣,外加兩位傳奇等級的召喚隨從,但是為了確保萬全,安度因還是選擇尋求更多助力,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直接忽略了白銀要塞,將目光投向了萬裡之外的皇家港口。
他無法確定王宮內外還藏著多少暮光同黨,但他確信自己的老師,斷然不會拒絕剿滅暮光的申請,所以,他派了一位使者趕赴皇家港口,雖然沒能請來聖光右手,卻讓晉升傳奇的艾德,拿來了正版的真銀聖劍。
當安度因亮出了泰坦遺骨,那來自上古的蒼茫氣息,立刻對身為暮光信徒的聖弗朗西斯,展開了無情鎮壓,但老教宗畢竟是超脫傳奇的絕世強者,陡然出現的泰坦遺骨,也只能起到暫時性的壓製作用,憑借神乎其神的莊嚴權杖以及堅不可摧的水晶身軀,他有把握撐到抵禦威壓的時刻。
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艾德手握真銀聖劍及時趕到,毫不拖泥帶水的揮劍斬下,生生將金光四射的莊嚴權杖一劍兩斷,繼而砍掉了聖弗朗西斯的頭顱。
骨碌碌……
頭顱跌落,滾向泰坦遺骨,晶瑩身軀瞬間破碎,但老教宗卻沒有立刻死亡,就像安度因先前說的,沒有一個強者會甘心的接受死亡,更何況是他這種致力於暮光降臨的特殊人士,因而縱使到了這般田地,聖弗朗西斯都試圖絕地反擊,他試圖凝聚權杖金光,但斷成兩截的莊嚴權杖,卻不管不顧徑直離開,他又嘗試激發暮光力量,但泰坦遺骨的威嚴氣息,如泰山崩塌般傾覆而下,將僅剩的一顆頭顱,碾成粉碎。
“我……不甘心!”
這是聖弗朗西斯的最後留言,卻對死亡來臨無濟於事,一代強者,就此隕落。
屢次險死還生,在場眾人都沒有心情歡呼雀躍,只是如釋重負的深深呼氣,當然安度因沒有忘記走到激活法陣的廢墟上,將殘留的一千塊活體水晶收入囊中,費心費力忙活了這麽久,又差點丟了小命,總算是得到了“活體水晶生態園”的啟動基礎,現在整個活體水晶市場,被老教宗搞得翻了天,如果操作得當,安度因可以憑借技術優勢,狠狠地撈上一筆。
想象一下,每隔一個月,活體水晶的數量就能翻上一番,一年之後,安度因就算奢侈無比的耗用活體水晶,也根本不用為能量發愁。
當然,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因為在安度因砸下泰坦遺骨的同一時間,他接到了一道特殊任務,更準確的說,是主線任務增加了一道著重說明,爐石旅店的所有分店,必須依托泰坦遺骨才能運行,也就是說,安度因若想在白銀要塞開設分店,就必須提前假設泰坦遺骨,用於順暢接受系統管轄。
實際上,盡管先前爐石旅店的發展任務,並未提及這一條說明,但安度因若想開設分店,泰坦遺骨是必不可少的重要道具,此番刻意點出,顯然別具深意,同時也為安度因增添了不少財政負擔,因為每打造一座泰坦遺骨,都需要消耗兩倍的掃描能量,也就是七萬三千塊能量水晶。
不得不說,壓力山大,好在老教宗為人慷慨,二話不說就送出如此大禮,安度因為人大度,自當欣然接受。
“哦,好臭的味道,安度因,你一定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了!”
蘑菇販子馬克斯很是嫌棄的扇著風,安度因撇嘴回擊:“那也比你現在才真正走進核心戰場好得多。”
馬克斯嘿嘿怪笑,背過雙手,津津有味的看著古伊爾和雷諾從牆中爬出:“術業有專攻,衝鋒陷陣的夥計,還是得交給這些大塊頭來做,嘖,瞧你們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樣子,應該用不著我的免費藥劑了,當然,如果覺得身上哪裡帶點問題,盡管告訴天才的馬克斯,一瓶藥劑下去,保證藥到病除,另外友情提示,我可以給你們打八折。”
安度因翻了翻白眼,隨手給傷痕累累的兩位傳奇強者,刷了強效治療術,這才向持劍而立的艾德笑道:“恭喜你艾德,這麽年輕就能踏足傳奇之列,你的天賦比那些所謂的天才還要天才。”
曾經的大騎士,並未由於階位提升而轉變性格,搖頭微笑:“我只是一個萌受聖光眷顧的幸運兒罷了,不敢以天才自居,此番突破桎梏,除卻教宗大人的悉心指引,還因為你這位聖光化身給了我諸多啟示。”
“哈哈,你居然真把我當做聖光化身?”
“不僅如此,教宗大人也是同樣的想法,他把真銀聖劍交給我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句,聖光化身由他率先提出,而非教皇賜名。”
聞言,安度因聳聳肩:“那我就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當做真正的聖光化身好了。”
……
一道金光去而複返,回到了位於帝國都城的聖光教廷。
莊嚴權杖抬起右手,像是多年前緊握命運一般,握緊了這道璀璨金光,霎時,光芒盡去,顯現出一把完好無損的古樸權杖,面容分外普通的要塞教宗,悵然歎息。
“你在歎息什麽?是聖弗朗西斯的死亡?還是借刀殺人的失敗?”
一道聲音驀然響起,莊嚴權杖的身邊卻空無一人,他對這聲音的主人肅然起敬,如實說道:“我在以學生的身份,向我的老師致以哀悼,同時也惋惜他的必然死亡,未能創造應有的價值。”
“聖弗朗西斯死掉也好,你的想法,終究太過空洞,我們誰也無法預料,要塞王室覆滅之後,會產生怎樣的後續影響,事情果真會按照你的計劃,讓那所謂的太陽教廷於暮光興起?我看未必,這場訂婚,引來了皇室、魔法師、暮光信徒,以及咱們那位可愛的聖光化身,事實擺在了你的面前,正是他讓你的計劃覆滅於搖籃之中。”
“你……還是不要再妄想改換門庭了,白銀要塞的形勢過於複雜,在名不正言不順的情況下,縱使有你主導,也無法在白銀要塞開拓出足夠的成長空間。”
莊嚴權杖驀然問道:“可我留在聖光教廷,還有可能再進一步嗎?”
他說的不是實力,而是地位。
那道聲音十分乾脆的給出了回應:“希望渺茫,拉薩雷斯的呼聲很高,如果不出意外,他會接替我的位置,再之後,或許會是他的關門弟子……”
“罷了,我感受到了你的決心,聖弗朗西斯的背叛,索性直接公之於眾吧,不必擔心信仰動搖,我會向信徒承認太陽教廷會成為聖光教廷的分支教派,為白銀要塞降下更為猛烈的聖光,驅散所有暮光邪佞。另外,我會再給你派遣幾位幫手,這麽些年,你為了隱瞞聖弗朗西斯的存在,居然刻意壓製麾下實力,堂堂一域的裁判所長,竟是可憐的四階巔峰,眼下太陽教廷注定會遇到重重阻力,就算你再怎麽強勢,也需要足夠的力量。”
“多謝教皇冕下。”
莊嚴權杖的聲音滿是感激,但他的眼眸波瀾不驚,因為這根本就是一場不涉及情感的純粹交易。
……
長夜漫漫,有人無心睡眠,獨自漫步於風雪之中,走進一家分外嘈雜的破舊酒館。
“喝!今天喝不完這些酒,誰都別走!”
“哈哈!我可要好好和你們說道說道,我當年是怎麽去黑石部落搶女人的!”
“誒,你們聽說了嗎,厄運之槌來了個實力很強的人類奴隸,尋常的傳奇強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素來以粗獷聞名的獸人們,絲毫不吝惜自己的口舌和嗓門,一個個把調門喊得極其響亮,生怕旁人聽不見似的,但它們對喝酒一事非常專注,倒也沒有影響彼此,也未能看到走入門中的瘦弱身影,比起虎背熊腰的獸人們,披著破舊兜帽鬥篷的來人,顯得十分渺小,以至於他坐到吧台邊的高腳凳,雙腳都無法觸及地面。
“給我來一杯麥酒,謝謝。”
伴隨著銅幣的叮當作響,兜帽中傳來的沉穩嗓音,獸人老板根本沒有在乎他的身份,啪的一聲,將不甚純淨的劣質麥酒,丟到桌上,黃澄澄的酒液搖晃灑出,浸潤了那幾枚髒兮兮的銅幣。
獸人老板沒有在意,探手收起銅幣,來人也沒有在意,抬手端起了酒杯。
一抹慘白落入了老板眼中,讓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呲牙說道:“大半夜的偷跑出來,不怕被主人發現?”
獸人老板將他視作人類奴隸,卻也沒有肆意宣揚,看著他將劣質麥酒一飲而盡,隨手又給他填滿一杯:“瞧你的樣子,應該挺有故事,這杯算我的請的,喝吧,如果能用你的故事作為感謝,那就再好不過了。”
人類接過酒杯,沒有再次豪飲,淡淡的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成年之後,我定居在白銀要塞,那段時間,我過得並不開心,卻有一個非常在意我的老師,起初,我並不知道他為什麽在意我,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發現更早的時候,我就與他有過接觸。”
人類喝了口酒,老板順勢做出點評:“聽起來,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應該說悲哀吧,我現在的一切,可以說是他一手造成的,那條陪伴我走過少年與青年的項鏈,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當我意識到這一點,就著手同命運抗爭,呵,現在我能出現在這裡,也算是成功吧,我離開了他,而他在今天離開了世界。”
說完,人類喝完了所有麥酒,起身與老板道別,對於這個故事不算滿意的獸人老板,只是點了點頭,目送人類離開酒館,而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正是因為自己的友善舉動,讓這座酒館以及酒館中的所有顧客,躲過了滅頂之災。
離開了仍然喧鬧的酒館,人類緊了緊兜帽,闖入烈烈風雪,繼續走在抗爭命運的路上。
……
等到被雷諾打暈的牧師騎士緩緩醒來,教堂地下隱藏的秘密隨即揭開。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基德大主教還在竭盡所能的尋找著,根本就不存在的獻祭法陣,已經忙活大半天的裁判所成員們,愣是被自家所長的懾人寒氣,嚇得立刻閉上了嘴巴,只能用放大的鼻孔與起伏的胸腔,艱難的代替……氣喘籲籲。
而當他看到赫然出現在聖光雕像後面的秘密暗道,頓時張大的嘴巴,又幾乎放得下整個蘋果。
誰能告訴我,這裡什麽時候多了一條暗道?
裁判所的成員們,根本無法壓抑心中驚駭,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那所謂的獻祭法陣,其實就在大本營中,隸屬於裁判所直接管轄的部分暗影牧師,更是不知道這裡還藏著一處秘密基地。
聖弗朗西斯並未將暗影牧師全盤吸納,原因自然是連他也沒有把握,讓所有人保守自己的秘密,所以能夠進入教堂地下的暗影牧師,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心腹,而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陪著他一同死去。
搜查過程中,基德的表情黑得可怕,這般慘烈無情的事實,對他的信仰造成極其強烈的衝擊,聖光之下居然是藏汙納垢的地方?哈哈,真是可笑!也真是可怕!
裁判所長來到了戰況最激烈的地方,看到了激活法陣的廢墟,看到了精神風暴的痕跡,看到了死無全屍的聖弗朗西斯。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麽狀況?”
亞歷克斯大主教的神情與基德相仿,只是多了一絲惶恐少了一點鎮定,基德緩緩搖頭,淡淡說道:“不知道。”
“不知道?”
亞歷克斯沒有控制自己的聲音,因為他現在急需要一個發泄目標,而素來不和的基德,成為了最好的突破口:“你居然和我說不知道?掌管裁判所這些年,你都沒有發現教堂地下,還藏著這麽一個地方?我甚至都不用刻意感應,就能聞到肮髒的暮光氣息,基德,你不是親自檢查了所有的教堂成員嗎?為什麽還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我有理由懷疑,你在這個過程中,承擔了不光彩的角色!”
裁判所長面沉如水,不想回答,一來這的確是他的過失,二來他的心情沉重到根本不想多說半個字,信仰崩塌的後果是可怕的,而他此時就處在徹底崩潰的邊緣上,他很想知道,誰能告訴他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麽情況?
亞歷克斯見他一聲不吭,旋即變本加厲的出言斥責,儼然將基德看做罪魁禍首,盡管有很多人對此嗤之以鼻,卻也有更多的人在語言渲染下,向裁判所長投去了滿含敵意的目光。
“基德,說話啊!怎麽到了這個時候,你反而成了縮頭烏龜呢?”
“夠了!”
亞歷克斯的大叫, 被一道不容置疑的聲音喝止,匆忙趕回的莊嚴權杖,駐足於老教宗的“屍體”旁,他看向急於尋求答案的眾人,給出了經過改造與粉飾的答案:“很不幸,要塞教堂遭到暮光信徒的滲透,他們腐化了老教宗聖弗朗西斯,將這裡作為了藏身之地,將信仰聖光的虔誠信徒引入歧途,我並不知道,現在的白銀要塞,有多少信徒受到影響,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數一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所以,教皇冕下交給了我一個極其艱巨的任務,讓白銀要塞的信眾,完全回歸聖光懷抱,而常規手段無法根治,我們需要更加強烈的聖光,照亮白銀要塞的每一個角落,因此,我聽從了教皇冕下的建議,暫時創建太陽教廷,普照四方,直到所有汙穢盡數清除!”
莊嚴權杖的決斷斬釘截鐵,讓所有人陷入驚駭之中。
“但是這次事故,必須有人負責,基德,你暫且歇息一段時間,裁判所長之位,我會找人代替。”
基德大主教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頷首垂眸沉聲說道:“謹遵,教宗諭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