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幕節的清晨,暴風鎮中出現了一些特殊人員,他們從莊園門口出發,推著小車四散而去,圍繞剛剛蘇醒的暴風小鎮,叫賣貨車中的早餐。
聽到喊聲靠近,早就惦記著這頓早餐的老凱恩,呵著冷氣走出門去,攔住了幫忙賣貨的馬席夫,他沒有忙著購買,而是關心起安度因的生意,馬席夫嘿嘿一笑:“凱恩爺爺,您多慮了,按照計劃,我要走完咱們這條大街呢!結果才剛到一半,這車早餐就快沒了,先前有人想打包買完,我都沒肯,知道您老一直在等,專門給您留了一些!”
“是嗎?”老凱恩眼睛一亮,笑了起來,“快叫我瞧瞧是什麽?”
馬席夫將蓋在車上的棉布掀開,露出了一長一短兩種麵包,安度因擔心市場接受度不高,所以沒打算一開始就大刀闊斧的推出華夏早點,而是用現代發酵與烘烤技術,製作了廣泛流傳於神聖帝國的兩種麵包。
長麵包與法式長棍麵包類似,隻用到麵粉、鹽以及酵母等基本原料,作法也十分簡單,基本上每家每戶都能製作,不過越是簡單的東西越能看出功力所在,美食一號利用范克裡夫打造的特殊烤爐,將長棍麵包的表皮烘烤得金黃酥脆,老凱恩輕輕捏在手中,竟是傳來嘎嘣聲響,擰下一頭放入嘴中,隻覺得松軟至極卻又頗具韌性。
細嚼慢咽中,濃鬱的麥香味漸漸傳來,繼而彌漫於整片心田,這讓老凱恩無比驚奇,他每天都要吃的長麵包,居然能有這種風味?
瞧見馬席夫笑呵呵的樣子,老凱恩強行壓抑繼續吞吃的想法,不由得問道:“這根長麵包多少錢?”
“兩銀幣,和原來一個價!”
“什麽?”
老凱恩愣了愣,通常情況下,一根長麵包就足以滿足三口之家的早餐需求,所以兩枚銀幣的價錢對於這根長棍麵包來說,不僅便宜而且是便宜到了離譜的程度,他有些擔心安度因這是在賠本賺吆喝。
馬席夫就知道老凱恩有這種顧慮,因為之前的好多鎮民也這麽詢問過,他笑著解釋道:“凱恩爺爺,伯爵大人親口說了,只要買的人越多,他掙得就越多,您啊放心吃吧!”
聞言,老凱恩總算是稍稍安心,他和所有鎮民一樣,將爐石酒館同暴風小鎮聯系到一起,爐石酒館發展得多好,這座小鎮就能發展得多好,既然安度因都這麽說了,他也放心的將僅存的一根長棍麵包買下,接著又看向了剩余的小塊麵包。
這是與長麵包同樣普及的甜麵包,製作方法與長麵包基本相同,只是將鹽換為稍稍昂貴的糖,同理,價格也會有所上漲,通常是少數家庭才會天天購買的食物。
老凱恩一家有四口人,收入在暴風鎮排的上號,不過上了歲數的他為了保護牙齒,通常不會購買這類甜食,但是今天他準備破例一次,就當為小孫子慶祝冬幕節了,正好,甜麵包也剩下四個,索性又拿出兩枚銀幣全都買下,同馬席夫告別後,與家人一同享用這頓稍顯昂貴的豐盛早餐。
老凱恩的兒子,昨天因為值守崗位,所以沒能參加全鎮聚餐,只能聽自己的妻子用誇張言語形容火鍋的美妙,因而沒辦法理解老凱恩買來甜麵包的行為,他有些抱怨的說了一句:“父親,過了這個冬天,我就要送孩子上學了,能節省還是盡量節省吧。”
老凱恩沒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吃完與他“闊別良久”的甜麵包,然後問道:“你不吃,就給我吧。”
小凱恩聽得直愣神,
旋即發現兒子悄悄的將小手伸到了自己的餐盤,與此同時,妻子也在目不轉睛的盯著桌上僅存的最後一塊甜麵包。 “真有這麽好吃?”
小凱恩納悶了,輕輕將兒子的小手拍開,然後準備用刀叉切下一片麵包,往常他用同樣的力道,正好能保證叉子刺入麵包而不碰到盤子,可是今天卻不同了,叉子就像突然開鋒了一般,直接破開松脆表皮,繼而與盤子發生激烈碰撞。
聽著稍顯刺耳的聲響,小凱恩這才意識到,刀叉之下的麵包與以往大有不同,螺旋塔尖的形狀,仿佛雪山一般,令棕黃糖漿如河流般環繞流淌,因老凱恩而漸漸遠離甜食的他,不由自主的放下刀叉,伸手拿起吃下半個,又在兒子快要哭出來的眼神中,吃下另外半個。
哇……
房子裡頓時響起稚嫩哭聲,老凱恩哭笑不得:“別急,馬席夫說他一會兒還要再送一批,爺爺今天高興,給你多買幾個。”
小孩子聽到這話,頓時破涕為笑,小凱恩則忙著詢問價格高低,在得到出乎預料的答覆後,他決定從今往後,家裡要改善夥食了。
而與他做出相同決定的,幾乎遍布暴風鎮的每一個家庭,以至於馬席夫等人不得不派送第三趟,才總算是滿足了整個小鎮的強烈需求,只不過這一次其他人都相繼賣光,唯獨馬席夫還剩下不少,原因是前往白銀要塞的許多居民,都來自他負責的這條街道。
盡管今天的收獲已經遠遠超出馬席夫的預料,不過他並不想留下這麽一個不算完美的結局,眼神不禁望向教堂所在,他可知道瓊斯和基德等人,在這裡凍了一夜,就算他們實力高強,也需要足量的食物補充體力。
而事實正如馬席夫所想,起得不算早的瓊斯等人,此時陷入了兩難之中,瓊斯想邀請基德返回莊園,同時也心存說和的意思,基德卻主張在這裡吃完烤乾糧,直接打道回府秉明情況。
瓊斯擔心基德大主教矢志與安度因交惡,便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可是直到柴火生起都沒有得到回應。
三位人類探險家還好,只是愁眉苦臉的準備開啃乾巴巴的食物,其余牧師騎士卻不明白,瓊斯為何要打定主意當這個中間人,在他們看來,安度因並沒有多少值得交好的地方,就算瓊斯是出了名的喜好交友,也用不著這麽出力吧?疑惑過後,他們也和三位探險家一般,開始為自己的牙齒和肚子發愁。
如果此時此刻,能有入口即化的食物那該多好?
“新鮮出爐的早點,快來買啊!”
馬席夫隔著老遠就開始大喊,某位探險家猛地抬頭,瞥見兩位大佬沒有動靜,便吃一塹長一智的直接衝出廢墟,壓根不給基德變相阻止的機會。
“嘿,馬席夫,你不是打漁的嗎?怎麽賣開早點了?”
這位探險家聽說過馬席夫傳遞消息跑到昏厥的事跡,所以記住了這個名字,馬席夫掀開棉布,笑了起來:“最後一次冬捕還要過幾天,閑來無事,正好幫著伯爵大人賣東西,你要吃些什麽?長麵包兩銀幣一根,甜麵包五銅幣一個。”
“麵包啊?”
探險家一聽,面色耷拉了下來,就算是他吃過的上品麵包,也大都堅硬到一定程度,遠遠達不到入口即化的地步,他還以為安度因能推出和火鍋一樣的新奇美食呢,感情也不過如此嘛,這麽一車麵包,還剩下不少,看來就算是暴風鎮民也不太想買,這讓他開始懷疑大胡子矮人的評價,到底誇張到何等程度。
馬席夫見他臉色一沉,主動開始介紹起來:“實話實說,我今天已經跑了三趟了,要不是我們鎮走了好多人,這些麵包可剩不下多少。”
“是嗎?”
探險家半信半疑,拿起一塊甜麵包塞入口中,然後因為種種原因被嗆了個半死,他驚訝於表皮酥脆與糖漿甜膩,然後就不由自主的吃下全部,接著口腔和喉嚨迸發爭搶大戰,前者想讓麵包再逗留一段時間,後者卻死命催促麵包到來,結果直接堵在半路,讓探險家上氣不接下氣,卻又不舍得吐出去,折騰了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馬席夫瞧著他的狼狽樣,使勁憋笑:“好吃也要慢點吃啊,這裡還有不少呢!”
探險家二話沒說,直接拍出五枚金幣,將剩余麵包全數買下,忙著說道:“這錢你拿著,這車我推著,如果不夠,回頭還車的時候,我一定補給你,如果超了,你也不用還,就當兄弟多謝你雪中送炭了!”
說完, 探險家不等馬席夫吱聲,徑直推著小車返回教堂,他心中無比感慨,馬席夫真是他的大救星,有這麽多好吃的麵包,讓那些乾巴巴的垃圾去死吧!
眾人見他一人衝出,帶車歸來,就連基德都不禁投去目光。
瓊斯放下手中食物,表情奇怪:“你到底買了多少?把人家的家當都推來了?”
探險家也不答話,笑呵呵的分發起兩種麵包,還有意無意的給基德送去,他自認為最好吃的甜麵包,裁判所長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麽藥,聞著撲鼻而來的甜膩馨香,不由自主的咬了一口,耳邊旋即響起瓊斯的驚訝嗓音:“暴風鎮的夥食這麽好?這根長麵包要是放到白銀要塞,起碼五枚銀幣,我一直聽說暴風鎮民的收入比較高,沒想到居然高到這種程度!”
基德聞言,悄悄將甜麵包吃完,又拿來一根長麵包,品嘗過後輕輕點頭,得出與瓊斯相同的評價,不論造價單論味美,售賣五枚銀幣,絕對值得。
這時,瓊斯突然回過神來:“誒!不對啊,咱們在暴風鎮住了兩天,也沒吃到這麽好吃的麵包啊?難道……”
“頭兒,您想得沒錯!”那位探險家故意不去看基德的神色,嘿嘿笑道,“這是安度因伯爵,今天早上才公開售賣的,剛才馬席夫說,光是他一個人,就賣了整整三車早點呢!”
“原來是這樣!”
瓊斯恍然大悟,不露痕跡的用眼角余光看向身旁的基德大主教,只見他在沉默片刻後,不動聲色的繼續擰下麵包,塞入嘴中,深邃眼神古井不波,唯有搖曳火光映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