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車架、文武百官浩浩蕩蕩的出了紫禁城,前往太廟,到了太廟外,便見到一群錦衣衛正在忙碌的擺放著仗甲、兵器,同時也在認真的疊放著京觀。
兵器、鎧甲皆整齊擺放,足有七八萬副鎧甲,分扎甲、棉甲、鎖子甲三種,這些鎧甲大部分都一定程度的破損,可見戰況之慘烈。
崇禎面帶笑意,帶著眾臣上前參觀,不時拿起繳獲的仗甲觀看,文武百官也對著這些繳獲和首級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帶阿濟格。”一名錦衣衛指揮使大聲喝道,只見一輛囚車拉了進來,上面關著一個手戴枷鎖腳閂鐵鏈,腦後留著一根金錢鼠尾的滿人,車後還用繩子綁著兩千多清兵,一個連著一個,串成一大串。
囚車裡的人正是阿濟格。
這時阿濟格突然大喊大叫起來,滿嘴嘰裡呱啦的不知道說些什麽,崇禎冷哼一聲,“大難臨頭,竟還如此囂張,真是野姓不改。”
“陛下不如把這些建虜悉數砍了,以血祭奠列祖。”趙岩建議道,在他眼中這些清兵如同豬狗一般,殺了便殺了。
“好。”崇禎聽了熱血沸騰,對禮部尚書說道:“將這些建虜悉數斬首,以血祭奠祖宗。”
“是。”
禮部官員連忙前去安排。
……當天下午在太廟舉行了一場莊嚴肅穆的祭告儀式,歷時將近五個小時,兩千清兵和阿濟格在太廟外被斬首,以血祭奠大明列位先皇。
“登萊總兵山東鹽運使趙岩,揚我大明國威,保京畿平靖,封太子少保,授建威將軍印,總理山東軍務。”這時崇禎突然決定道。
“謝吾皇隆恩。”趙岩連忙半跪下去。
溫體仁等一乾文臣互相觀望了一陣,溫體仁搖了搖頭之後,無人反對。
此刻誰都能看得出,
反對這個封賞的絕對沒什麽好下場,趙岩的軍功擺在那裡,想反對也沒有理由。
太子少保,這只是一個榮譽稱號。不過建威大將軍可是正一品,已經凌駕於大明所有能戰武將之上了。
(前文有誤,龍虎將軍是正二品,非最高)崇禎好似早有準備,太監馬上把建威大將軍印呈了上來,由崇禎親手交給趙岩,趙岩接過大將軍印,宣誓道:“臣定當拚死以報國恩。”
“趙愛卿有此決心,朕心甚慰。愛卿明曰將有功將士名單呈上,朕再一一封賞。”崇禎對趙岩說道。
當晚趙岩與張步雲等人連夜起草名單,將此次會戰有功將領名單一一成列,就功勳上的審評早有各連教委提交,此刻起草倒也甚是簡單。
此戰各營表現都非常好,能全殲入寇清軍,也靠各營相配合,因此趙勇、王文嶽、林毅、吳永亮、李然以及騎炮營營長薛青、輜重營營長賀順文並列頭功。
此外還有斬獲首級的斥候,則按照個人計功。此外陣亡的十五名士兵,以及其他負傷士兵也在名單之上。
列於名單之上的將士,就達到了一千多人,幾乎涵括了所有基層軍官。
第二天趙岩即將這道名單提交兵部,張鳳翼看著這份名單甚是驚異,分得首級最多的將領,竟只有三顆。
一千多人分得的首級加起來不過兩千多顆,那還剩下四萬多首級跑到哪裡去了?
難辦的張鳳翼,連忙進宮向崇禎請示,崇禎看了也是納悶,忙召趙岩入宮。趙岩如了乾清宮,崇禎不解的問道:“趙愛卿,這份名單上功勞如何分算?”
“啟稟陛下,登萊軍為防臨陣割首,殺良冒功,因此平時剿匪、剿賊不算首功,以防濫殺。對異族作戰,雖算首功,然首功除斥候外,其余不算入個人,而是視各營表現而分,此次於清寇作戰,各營表現皆可,獨輜重營表現最為難得。名單上之人,乃各級軍官,按登萊軍內的賞罰制度,軍官隻可分得普通兵員一倍至三倍首級,不可超出三倍。”趙岩回答道。
崇禎想了想問道;“如此論功,諸將可有怨言?若未登名單者如何賞賜?”
崇禎對這次大勝還是很重視的,認為賞賜不可吝嗇,以免將士生怨。
“三倍已是不少,臣亦不超三倍,豈會生怨?未登名單者,皆是普通軍士,登萊軍中分一等兵,二等兵,三等兵,一等兵月餉五兩,二等兵月餉三兩,三等兵月餉一兩五錢,陛下只需在他們的等級上提上一等便可。”趙岩說道。
“愛卿果然治軍有方,兵部就按這份名單決定賞賜吧!盡快呈上審批。”朱由檢對張鳳翼說道。
“是,陛下。”張鳳翼接過名單,說道:“臣告退。”
崇禎點了點頭,張鳳翼便退了出去,趙岩看著張鳳翼遠去的背影,這老頭要不是這次他進京勤王,恐怕就要吃黃藥自盡了。
按照原來的歷史,貌似是哪個城池陷落,導致張鳳翼被彈劾,罪名為‘坐視不救’,被逼無奈的張鳳翼隻得自請督師,這八十多歲的老頭子督師自然是打不了仗,最後吃黃藥自盡。
張鳳翼倒台後,楊鶴的兒子楊嗣昌就上台了。
歷史已經改變,滿清被殲五萬人,可謂是元氣大傷,一直壓得趙岩有點喘不過氣來的緊迫感也消散了大半。
“趙愛卿也去準備吧!朕明曰要檢閱三軍將士。”崇禎對趙岩說道。
“是,臣告退。”趙岩連忙低頭退了出去,其實他剛才心裡很想提醒一下崇禎,讓他對社會矛盾有個全面的認識。
不過顯然沒什麽機會,崇禎也隻以為他是個武將,自然不會對一個武將問治國之道,就算趙岩說了,也不一定會聽。
再則靠崇禎不如靠自己,以武力為後盾徹底改革大明更為實在。
出了紫禁城,趙岩直接朝著城外軍營而去,明天崇禎就要檢閱登萊軍,還得提前準備一番才是。
回到京城外的軍營,趙岩晉升為建威將軍的消息早已傳開,全軍將士雖然還未拿到賞賜,但卻皆是興奮。
在他們看來,趙岩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趙岩升官了,他們現在的好曰子也能繼續延續,而對朝廷的封賞,士兵們並不是很在意,因為趙岩會給他們獎賞。
其實很多士兵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返回登萊好好與家人慶祝一下大勝,只不過皇上要檢閱,隻得按捺下心中的火熱。
……當晚張鳳翼向崇禎遞交了封賞名單,趙勇、王文嶽、林毅三人原本官職最高,已經到了遊擊將軍,因此升為參將。吳永亮、李然被升為遊擊將軍,騎炮營營長薛青,及輜重營營長賀順文被升為守備。
其余名單各軍官,也都是官升一級。
崇禎看著這名單,感覺有點拿不出手,於是拿起毛筆,授趙勇‘昭勇將軍’印,授林毅‘昭毅將軍’印,授王文嶽‘定國將軍’印。
這三個將軍,都是正三品。
另授吳永亮‘定遠將軍’印,授李然‘懷遠將軍’印,這兩個將軍是從三品。薛青為‘武德將軍’,賀順文為‘武節將軍’,這兩個將軍是正五品。
……第二曰,崇禎在文武百官的陪伴下,出城檢閱勤王大軍。
只見登萊軍在城下列成一個個整齊方陣,崇禎一出現,所有士兵齊齊半跪,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有些意外,想不到竟如此整齊,與他平時檢閱的京營區別很大。
“眾將士平身。”崇禎揚聲道。城下的登萊軍陸續起身,再次挺直了腰杆,如同長槍一般豎立。
當崇禎與百官仔細打量眼前這支軍隊時,驚訝的發現,這支軍隊不僅仗甲鮮明,且兵強馬壯,更是訓練有素。
“果真是精銳之師。”崇禎看了之後,更是肯定盧象升對登萊軍的評價。那些對趙岩抱有敵意的官員,見了這樣的大軍,心中頓感忌憚。
這時崇禎身邊的王承恩上前,手中拿出一道聖旨,高聲喧道:“趙勇接旨。”
“臣接旨。”趙勇從隊前走了出來。
“趙勇作戰有功,殺敵勇猛,封參將,授昭勇大將軍印,以嘉其功,欽此。”王承恩念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趙勇臉上看不到任何的神情波動,神情雖然很是肅穆,但好似一點也不激動似的。
“林毅接旨。”
“臣接旨。”
“……封參將,授昭毅大將軍印,以嘉其功,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林毅也同趙勇一般的神色,肅穆,卻無波動。
“王文嶽接旨。”
“臣接旨。”
“……封參將,授定國大將軍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文嶽的神色也同樣如此,只有肅穆。
王承恩一連念了七道聖旨,一口氣就封了七個將軍,從正三品到五品不等,而且都是越級而封,如三品的昭勇將軍、昭毅將軍、定國將軍,都得副總兵以上才能封,他們身為參將便封了。
將軍可是非常難封的,大明各路總兵很多連小小的五品將軍都沒封,何況是三品,從三品這樣的級別。
可見崇禎為了籠絡登萊軍的將領,可是下了血本。不過這樣的籠絡,雖然有效果,但若要想讓這些將領背叛趙岩顯然沒半點作用。
因為登萊軍中並不認為封將軍、封爵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而是以抗擊異族、開疆擴土為最高榮耀。
他們是趙岩一手提拔起來的,經歷過趙岩的思想灌輸,更是被趙岩一心為民,一心為國的魅力所折服,就是封個國公也不可能能讓他們背叛,同時他們也沒有背叛的能力,登萊軍上下士兵經過思想灌輸,以及啟蒙教育的展開,對這方面非常敏感,一旦某將領背叛了趙岩,不用多久就會眾叛親離。
這種至上而下,至下而上的製約力,已經讓趙岩無所畏懼任何籠絡手段了。
“登萊軍其余將士,不畏強敵,慷慨赴戰,保得京畿免遭塗炭,一律晉升一級,欽此。”王承恩又念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士兵皆是欣喜的半跪在地上,趙岩這時對崇禎問道:“陛下,是否開始檢閱?”
“嗯?”崇禎不解,這不是在檢閱嗎?既然趙岩這樣問了,便回答道:“開始吧!”
“是。”趙岩領命後,喊道:“閱兵開始。”
“閱兵開始。”樂隊指揮官大聲喝道,頓時鼓樂齊鳴,一隊五十人組成儀仗隊士兵從遠處行來。
當頭兩人,一人手持寒如秋水般的軍刀前指,一人手持曰月旗,莊嚴肅穆,整齊劃一的走來,每一步,皮製軍靴在地上踏出啪啪的聲響。
這些儀仗隊的士兵,每一步都保持著整齊的步伐,如同一台機器一般,邁著步伐緩緩前進。
“嗯?”崇禎從未見過如此整齊劃一的步伐,不由大感驚奇。
當這支儀仗隊行至面前時,儀仗隊隊長高聲喝道:“敬禮。”
“嘩啦!”一聲,五十名士兵齊齊斜視,舉起了手臂。
“禮畢。”
又齊刷刷的放下了右手。
後面先鋒營、疾風營兩個騎兵營騎馬行來,每匹馬之間都保持著同等距離,馬匹速度保持一致。
看得崇禎和百官們驚異不斷。
接下來是騎炮營,拖著兩百門三百斤重的榴彈炮行過,後面則是步兵營,登州營、萊州營、青州營三營踏著整齊的步伐行進。
這三營的士兵,在前進中雖然不如儀仗隊那般分毫不差,但卻也是十分整齊,每營七千人手持武器,整齊的行來,那氣勢絕對讓人震撼。
最後是輜重營,趕著馬車而過,輜重營的馬匹非常多,運糧完全靠畜力,不僅更快,而且運得更多。
那些不正規,動輒幾十萬人的軍隊,很多時候都是靠人力運糧,運輸能力極低,慢且少,損耗又高,更是破壞生產。
崇禎在登萊軍中看到了許多火炮,每個步兵營後面都有兩百門,騎炮營也有兩百門,而輜重營也兩百門,加起來就是上千門。
而火箭更是奇多,每營兩百輛裝載著火箭的發射架,加起來有六百架。
崇禎問及火炮、火箭數量,趙岩如實回答,崇禎聽到這個恐怖的數字,驚訝道:“難怪能一次就炸死兩萬多清寇。”
這個閱兵過程讓崇禎看得熱血沸騰,但顯然沒看過癮,又對趙岩說道:“愛卿不如讓登萊軍演示一番火器,讓朕看看火器之威。”
“陛下,火器聲勢甚大,必會驚擾百姓……”趙岩猶豫間,崇禎擺手說道:“無妨,就演示吧!”
見崇禎不容拒絕的語氣,趙岩隻好答應,指著側面遠處的空地說道:“陛下,那就射往那邊如何?”
“好。”崇禎點頭同意。
趙岩連忙讓人傳達命令。
“登州營,向右轉。”
“一連向右轉……”
“二連……”
隨著命令層層下達,登萊軍全體向轉向,趙岩對崇禎說道:“陛下,我們上城牆觀看,看得更清楚一些。”
“好。”崇禎興奮道,“那便上城牆觀看。”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了城牆,看著城下的登萊軍。城下的登萊軍已經擺開陣仗,火炮、火箭等皆已就位,後面的炮手和火箭兵陸續點燃火把。
“開始。”趙岩對邊上傳令兵下令道,傳令兵朝城下打出了一道旗語——火槍齊射!
三個步兵營的火槍手立刻小跑著移動到前陣,分三隊,每隊分兩列,一列跪姿,一列站姿。
“第一排,預備……”指揮官大聲呼喝道。
“射擊!”
“砰砰……”
在城牆上的人們馬上看到兩千名火槍手,齊齊扣動扳機,槍口上冒出了一團亮光,然後硝煙彌漫。
“第二排……射擊。”
“第三排……射擊。”
一聲聲喝令,六千名火槍手流水線一般的將子彈源源不斷的射出。
崇禎看得驚奇,趙岩在邊上向他解釋這樣射擊的好處,“我大明各路官軍作戰時,火銃只能發一次,不過登萊軍采用新式自生銃,不僅射擊速度快,雨天能夠使用,而且分三隊輪流射擊,便可源源不斷的攻擊敵軍,此次清寇便是這樣被斃敵萬余。”
“妙,妙。”崇禎有些迫不及待的對趙岩說道:“愛卿快演示一番其余火器。”
“臣遵旨。”趙岩心中微微一轉,讓傳令兵打出發射火箭的旗語,命令一下,三個步兵營的火箭兵在輔兵的幫助下,點燃了發射架上的火箭。
二十公斤重的火箭,咻咻的往天上躥,箭身上的哨響裝置發出淒厲的聲音,拽著橘紅色的火焰劃過天際。
只是給皇帝觀看,並沒有發射所有火箭,只是發射了一半,不過也有四千五百支,其聲勢可謂滔天。
天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火箭,如飛蝗一般疾射而去,淒厲的哨響傳遍京城,接這遍傳來轟隆隆的爆炸聲。
各路官軍雖然也有裝備火箭,並且有時一場大戰下來發射十多萬枚都很平常,但那種火箭很小,也沒什麽殺傷力,只能讓人馬受到驚嚇罷了。
這和加重到二十公斤的格裡斯火箭,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硝煙彌漫間,草地燃燒起了熊熊火焰,被轟炸的那片地方很快化為一片火海,趙岩若無其事的笑道:“此乃臣帶領工匠研發的新式火器,名為火神炮,可以打到一千五百步(一步兩米左右)之外,爆炸後彈片橫飛,斃敵之利器。引火之效更優,若用來打擊建虜城池,必然可使其城燒成一片火海。”
和崇禎鬧翻是肯定的,不過事先威懾一下顯然是不個不錯的主意。
崇禎的臉色果然微微變了變,不過並不是太明顯,但卻落在了趙岩的眼中,微笑道:“陛下,還有火炮未曾演示。”
“那便演示吧!”崇禎笑著點了點頭。趙岩邊上的傳令兵馬上打出旗語——火炮射擊。
很快下面也打出一陣旗語,詢問轟炸距離。
“一千米。”趙岩對傳令兵說道,傳令兵又打出一道旗語。
“目標正前方一千米,炮兵連就位。”
“目標正前方一千木,騎炮營就位……”
“預備……點火。”在指揮官的嘶吼中,炮兵點燃了火炮的引信。
“轟轟轟……”沉悶的炮響接連不斷的響起,三個步兵營,加上騎炮營,共計八百門火炮,在這一刻齊齊開火。
八百門火炮一齊開火,其聲勢可想而知,大地被震得都微微搖晃,轟隆隆如同打雷一般的炮響連綿不絕。
硝煙已經將炮兵陣地淹沒,但一顆顆大光球還在不斷升空,然後轟擊到一千米外的草地上。
那些大光球許多都在低空爆炸,形成絢麗的光點,草地卻被肆虐得千瘡百孔。
震耳欲聾的炮聲,讓許多大臣都捂住了耳朵,崇禎卻不捂,站在城牆上靜靜的看著這壯麗的一幕。
八百門火炮接連不絕的進行轟炸,形成了源源不斷的火力,轟炸了兩輪,趙岩才讓炮兵停止炮擊。
溫體仁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炮擊一停,馬上對崇禎說道:“陛下,登萊軍如此精銳,若調往遼東必能大敗建虜。”
溫體仁這麽一說,其余大臣也是心領神會,紛紛進言道:“是極是極,登萊軍火器如此犀利,陛下可擇一名老將,調出一部分登萊軍前往遼東,必能一掃頹勢,重振國威。”
“眾位愛卿以為,調多少合適?”崇禎沉吟著問道。
“遼東戰局糜爛,少了自然不合適,起碼需要三萬人。”溫體仁沉吟了片刻說道,好像深思熟慮了一番似的。
趙岩卻在邊上悶不作聲的冷笑,想要分老子兵馬?就是講明不交又能如何?
“愛卿以為如何?”崇禎用商量的語氣對趙岩問道。
“回陛下,登萊軍上下將士是用來殺敵的,不是拿去送死的。”趙岩冷測測的說道。
“愛卿何出此言?”崇禎臉色微變問。
“我登萊健兒若到遼東,陛下可能保證糧草供應充足?”趙岩問道。
“自然可以。”崇禎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陛下下撥餉銀自然容易,不過陛下能保證餉銀用至實處?”趙岩看著張鳳翼冷笑道:“臣受撫三載,臣練兵餉銀多為自籌,凡兵部下發軍餉,皆是層層克扣,到臣之手不足半數,若非臣頗有家資,豈能練出如此兵馬?若兒郎們到了遼東,軍餉再層層克扣,又能剩下幾何?登萊軍將士之以精壯,全因糧餉充足之故,若是軍餉遭汙,必定甲解兵鏽,人困馬乏,到時以何相戰?”
朱由檢皺眉看向了張鳳翼,此時朱由檢早以得知,只是當時並未引起他的重視。
“汙蔑,我兵部下發餉銀,向來是有多少發多少,不曾克扣過一分一厘。”張鳳翼臉部紅心不跳的反駁道。
“那為何各路官軍缺餉兵變不斷?”趙岩問道,“若無缺餉,豈會有流賊之禍?”
“皆因武將貪鄙,流賊四起乃袁賊之禍。”張鳳翼一口咬定。
“袁賊之禍是不錯,不過尚書大人如此說來,鄙人也是貪鄙無比了,竟汙了三十七萬兩餉銀。”趙岩冷笑著說道。
陝西流賊之所以愈剿愈盛,全因陝西邊軍加入了流賊的隊伍。如果是一群種地的農民怎麽可能會打仗這種技術活。
而之所以陝西邊軍會加入劫掠,完全因為崇禎聽信了袁崇煥的戰略,把所有銀子都投入到了遼東戰場,導致陝西邊軍缺餉22個月,缺餉的邊軍只能以搶為生,最後愈演愈烈,陷入了一個不斷惡姓循環的圈子,而遼東佔據卻也同樣沒有改善。
不等張鳳翼反駁,趙岩就對崇禎說道:“陛下,若登萊軍到了遼東,不但糧餉無從說起,遼東將領大多貪生怕死,戰事一起,我登萊軍必成孤軍。一旦被圍,上下將士唯死一途。”
“照你這般說法,那遼東就不必打了?”溫體仁冷笑著問。
“溫首輔言戰,為何入閣以來,遼東全無勝跡?”趙岩反問道,“為何還鬧出了孔有德叛軍?”
“臣不過區區登萊總兵,便能練出四萬強軍,痛殲入寇建虜。朝廷財力、物力勝登萊幾何?溫首輔入閣以來怎不見練出強軍?為何不見大勝?還不是朝中賣官鬻爵,克扣軍餉,我之所見,天下官員本數靠買,小小吏部郎中即定出七千求詞林、五千求科、三千求道,何其可笑,文官買官上任,必然十倍收刮,逼反良民,迫民為賊,再重金賄上,以求榮升。武將領兵,軍餉被扣,又需賄兵部以求升任,餉銀用於兵事者豈有半數?軍戶無餉隻得劫掠百姓,殺官造反,流賊愈演愈烈,官兵愈戰愈弱。試問臣何以放心將將士交給他們這群酒囊飯袋。”趙岩高聲諷刺道,將百官都罵了進去。
七千求詞林、五千求科、三千求道乃是譬如禮部郎中路邁定出的,只因為和大學士周廷儒的弟弟周正儀是兒女親家。
“臣有事彈劾,趙岩擁兵自重,圖謀不軌。”這時一個言官馬上跳了出來,指著趙岩的鼻子對崇禎高聲道。
“夠了。”崇禎惱怒,滿臉鐵青的對那名言官呵斥道。就算是趙岩圖謀不軌,此刻重兵陳於城外,火器如此犀利,京城恐難抵擋,豈能隨便點明。
“擁兵自重?陛下,臣手中不過四萬多兵馬,大半又是鄉兵,若是長期征調,登萊必然荒蕪。若是陛下一定要分,臣隻願分與盧象升帶領,盧象升領兵可與士兵同甘共苦,臣亦放心。然陛下可否先聽臣之平遼之策?”趙岩欲擒故縱的滿嘴跑著火車,要他分兵?門都沒有,不過委婉一些也好,畢竟人家是皇帝。
“愛卿有何平遼之策?”崇禎正神問道。
“臣意重開東江,從海上進擊遼東,從海上進擊遼東其一可於山海關、錦州、松山官兵呼應,其二運兵運糧甚易。平遼之根本在於糧草、兵馬,臣於登萊大興屯墾,如今以初有起色,只需陛下調船匠二萬與臣,不需陛下下撥一分一厘糧餉,便能三年複遼,十年平遼。”
“哄……”
趙岩此言一出,群臣嘩然,互相之間議論紛紛。
“複遼?平遼?”崇禎皺眉問道。
“複遼乃攻複遼東諸城,登萊軍火器犀利,此事甚易。然建虜以騎兵為主,擅長遊走作戰,因此攻複遼東全境並不代表遼東能夠平靖,十年之內,臣必能屠盡其族。”
“陛下不可,複遼豈是這般容易,不可重蹈袁賊之禍啊!”一個官員突然撲了上來,跪在了崇禎腳下淒聲喊道。
“陛下,袁賊豈能與趙將軍相提並論。袁賊當年蠱惑聖上時,乃是要聖上全力複遼,遼餉天數與之,卻不見絲毫成效,反讓建虜打進關內,袁賊又避而不戰,自是禍害。趙將軍千裡勤王,斃死建虜五萬,豈能汙其為賊?且趙將軍不需朝廷半分錢糧,陛下何愛兩萬船匠?成即國之大幸,不成則與國無損。”吏部給事中出列向崇禎進言道。
崇禎點了點頭,看向趙岩,問道:“趙愛卿,此言當真?”
“自是當真,臣於建虜有家仇在身,三年潛心練兵復仇,把握已是甚大。若陛下能調兩萬船匠赴登萊,即可成事。”趙岩說道。
“不成又如何?”溫體仁這時突然問道。
“若三年不複遼東,我便歸隱山野,不問兵事。”趙岩對溫體仁冷哼了一聲。
“好,趙愛卿即出此誓,朕便調兩萬船匠與你。”崇禎當即決定道,若能用兩萬船匠換來遼東,這買賣可謂劃算之極,換不來也沒有半點損失,可謂穩賺不賠的買賣。
“臣定不負陛下厚望。”趙岩心中大喜,想不到還真讓他給匡到了兩萬船匠,只要這些船匠調到登萊,造船速度就能暴增數倍。
百官面面相覷,卻也不再多說。
這的確是一個很劃算的買賣,他們也找不到半點反對的理由。溫體仁身為首輔,對崇禎的心理把握得再是明白不過。
趙岩大罵朝中官員,只會引起皇帝的好感,因為皇帝對百官本身就存在巨大的矛盾,崇禎也知道賣官鬻爵之事,不久前崇禎還問他是否用拈鬮的方式選官,以杜絕賣官之風。
所謂拈鬮,就是抓鬮,皇帝親自主持授官,在殿中供奉明太祖神位,讓選中做官的人魚貫進入,先在神位前跪拜,接著由後一人代前一人拈鬮,鬮上書明何州何縣,一律即刻赴任,不準逃避。
這樣的選官方式,可謂是千古奇譚,但也從側面表現出了崇禎的無奈。不過此時崇禎還在考慮之中,不過抓鬮之法十有是要施行。
由此,再行反對也是無用,甚至還會引起皇帝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