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一直在為我等商賈伸張正義,所作所為令商界同道無不感激莫名,峪今日來,也是想為修建東方道盡一份綿薄之力,當然,這條路投資巨大,峪只能盡力而為,還望侯爺多多海涵!”張峪表現的足夠恭敬,但說話和氣勢與齊茂等人差別還是很大。
“那本侯就提前多謝張公了,我想只要有諸位商界同道支持,這條道修好應該不成問題,等明年一旦道路修通,李相必然也不能食言,本侯必然推動修改壓製商賈的律法,從此以後諸位就可以自由經營買賣各種貨物,商稅也會大幅度降低,那個時候諸位的付出也必然得到巨大的回報!”陳旭臉色平靜的點頭說。
“但東方道傳聞投資足足需要千萬石錢糧,不知侯爺打算如何籌措?說出來之後我等也好提前做好準備!”張峪拱手說。
“此事我剛才已經和先來的一些商界朋友說過了,而且也還只是一個初步的策劃,而就在這一兩日之內,南陽范氏家主和一些中原諸郡的商界同道會前來鹹陽,因此等到范公到達之後,本侯將在清河園準備酒宴,然後還要邀請鹹陽一些商界領袖一起商討一下具體的安排,這件事放到明後日再說,張公你看如何?”
“好好,峪這兩日就暫留在鹹陽,等范公和其他同道到達之後再一起商議!”張峪一口答應下來。
“我等就不打攪侯爺了,告辭!”聽見陳旭這麽說,一屋子商人都站起來告辭。
“嗯,諸位回去之後也和有同樣心思的商界同道商量一下,到時候本侯也不可能邀請到所有人參加酒宴,因此希望大家推選一些代表出來,而商議之事也會及時通傳給所有人,此次我們一定要同心協力辦好這件事,這既是為大秦的繁榮富強盡力,同時也是為諸位的切身利益努力!”
“侯爺放心,此次我們必然唯侯爺馬首是瞻!”一群商人再次行禮之後結伴而去,布商張峪自然也很快從幾個商人口中大致了解了陳旭的集資打算,然後帶著幾個人乘車離去。
目送一群商賈都離開之後,陳旭招手喚來一個侍衛首領低聲吩咐幾句,侍衛首領連連點頭帶著幾個護衛騎馬離開侯府。
“來人,幫我把一封請帖送去監察省蒙大人府上,就說本侯邀請蒙大人酉時在清河酒店飲宴!”
陳旭進入書房寫了一份請帖讓府上的管事送去蒙毅府上。
傍晚,酉時末,天色已經陰暗下來。
一輛單轡的馬車來到李斯相府,一個頭戴草帽的高壯男人亮出腰牌暢通無阻的進入府中。
進府之後男人掀開草帽,是一位須發灰白的老者,年約五旬,正是名滿內史府的大布商張峪。
“清河侯真的只是如此安排?”客廳之中,李斯聽完張峪的訴說之後拈著胡須沉默了許久之後問。
“的確,我問過好幾位拜訪清河侯的商界同道,言說皆都並無二致,按照清河侯的打算,的確是準備用這些所謂的服務站和流庫倉庫的營運權來為集資做抵押,我大致推算了一下,大概可以籌措到近七千萬錢的資金!”張峪恭恭敬敬的回答。
“嘶~”李斯手一抖扯下來幾根胡須。
七千萬錢這個數字將他嚇的不輕,但很快臉色又放松下來說:“陳旭此子奇思妙想的確與常人迥異,這種方法竟然也能想得出來,不過七千萬錢的確不少,但相對於千萬石錢糧的全部投入來說,差距還很大,僅靠這筆錢,老夫想看看他如何才能把這條路修起來?”
“相爺,商界同道對此事反應很劇烈,今日在城中,峪到處聽聞的都是討論清河侯和相爺的這個賭約,還有南陽范氏最近兩日就會到達鹹陽,他們肯定會全力支持清河侯,如若我們不能想個辦法阻止,恐怕說不定清河侯真的能將這條路修建起來,到那時相爺就無法掌控了!”張峪略有些焦急的說。
“哼,怎麽阻止?此事老夫已經當著滿朝文武和陛下的面答應下來,恐怕清河侯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老夫暗中阻止他,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必然大張旗鼓的開始鼓噪,一旦抓到下手之人和老夫有任何牽扯,這份賭約還用賭嗎?他直接一丈路都不用修,跑到朝堂參老夫一本,這賭約老夫就提前輸了……”李斯冷哼一聲。
“此事何用相爺出手,只要屬下去安排,必然做的天衣無縫……”
“啪~”李斯重重一掌拍在茶幾上打斷了張峪的話,臉皮抖抖幾下冷聲說:“牆有耳,伏寇在側。牆有耳者,微謀外泄之謂也。有些事你自以為做的人不知鬼不覺,焉不知隔牆有耳哉?盛傳陳旭乃是仙家弟子,如今名聲如日中天,而且此子聰慧詭辯,非是常人,雖然仙術之說悱惻莫名,但焉不知他可能會懷疑你的舉動,你與他素無交集,今日卻突然前去拜訪,此明顯於禮不合,鹹陽商賈十萬余,所去著寥寥無幾,皆都是與他有舊者,你貿然而去,他豈能不懷疑,說不定你來老夫府上,早已被他的人暗中盯上……”
“啊?”張峪頓時臉孔扭曲驚恐的低頭不敢看李斯。
“愚頑無腦,此事你不要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一切聽老夫吩咐,要是給老夫平白惹出禍端來,後果你知曉!”李斯臉色冰寒的呵斥。
“是,屬下一切聽相爺安排!”張峪嚇的額頭上虛汗滾滾而落,順著臉頰胡須滴落下來都不敢去擦。
“等南陽范氏到達之後,你可以代表鹹陽商界和他們接觸一下,盡量弄清楚陳旭的真實意圖,切記不要表現的太過熱情,此事才不過剛剛開始而已,這個賭約老夫既然敢接下來,自然也不會毫無準備,知彼知己方才百戰不殆,敵人未動就先亂陣腳者,必敗也,你先去吧!”
“是,屬下告退!”張峪行禮之後準備離開。
“記住,從側門離開!”李斯忍不住還是叮囑一句。
“是,屬下不會讓人看出身份來!”張峪退出客廳,然後用袖子擦乾額頭的汗水在管事的帶領下繞過一大圈之後從相府一個家仆和下人辦事出入的側門離開。
酉時末,大街上昏暗無比,而且已經進入宵禁時間,大街上行人稀少。
李斯府中,一個戴著草帽的男子出了相府側門之後左右觀看一下,然後快速往大街之上走去,但沒走多遠,就看到一隊巡邏的兵卒手持長戈踢踏沿街而來。
“站住,此時已經宵禁,何人鬼鬼祟祟還不歸家,何故奔於街巷之中!”為首一個伍長大喝一聲,一群兵卒就將張峪團團圍在其中。
“某是李相府上的管事,何人膽敢阻攔!”來人掀開衣袍露出腰間的銅牌。
“哦,原來是李相府上的,放行!”伍長大手一揮放行,卻不小心將男子頭上的草帽打飛出去,正是剛從李斯府中離開的布商張峪。
“恕罪恕罪!某非是故意,管事還請趕緊去辦事!”伍長趕緊把草帽撿回來遞給張峪。
“哼!”張峪冷哼一聲把帽子戴上沿街急速而去。
這件事他並沒放在心上,而且這些巡邏的兵卒也只不過是中尉府的人,肯定和清河侯扯不上任何關系,但他沒注意的是,這支巡邏的中尉禁軍加上伍長本應該是六個人才對,但這支小隊竟然有七個人。
不過這個細微的差別不是軍營的人絕對無法短時間反應過來,而即便是反應過來也不會多想,對於不關心這些事的人來說,三五個和七八個沒什麽區別,都是巡邏查腰牌的。
宵禁後行路不帶腰牌要被罰五錢,如果拿不出錢來或者盤問之下鬼鬼祟祟回答不好,就會被抓去中尉府監押起來。
等張峪消失在大街上之後,為首的伍長把身上的皮甲和腰牌解下來丟給旁邊一個年齡相仿的黑大個兒笑著說:“好了黑蛋,多謝今日幫忙!”
“謝個屁, 當年不要不是你替我擋一刀,我已經死在魏國了……”黑大個一邊穿衣服掛腰牌一邊說,穿戴好之後忍不住好奇的問:“大腳板,這條路就隻通往李相府側門,出入肯定都是相府的人,我們平日都不管的,你為何專門要看他們的腰牌?還特麽連續打落了五六個人的帽子……”
“嘿嘿,此事你不用管,而且也叮囑大家不要說出去,這些錢拿去明日找地方快活!”大腳板從懷裡摸出一個指頭大小的金餅子丟給黑蛋。
“哇,金子,看來你跟著清河候果然發財了!”
“那是,清河侯乃是仙家弟子,我們自然跟著享福,如果你想去的話過段時間我給侯爺說一聲,侯府的產業越來越大,侍衛越來越不夠用了!”
“真的,好好,那就麻煩腳板哥好好給侯爺說一下,我黑蛋兒絕對赴湯蹈火!”黑蛋兒驚喜的連連點頭。
這時遠處傳來竹笛聲,應該是附近的巡邏隊發現了蟊賊之類的江湖人物,於是大腳板再次叮囑一句要保密之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