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縣縣城。
經過房寬連續兩天的審訊,數十個活捉的山匪在嚴刑拷打之下全部審訊完畢,雖然匪薑岩已經被清河鎮的鄉民打死了,但通過當日同行的兩個山匪的嘴裡,也基本上弄清楚了事情的起始和經過,加上從梁文嘴裡獲得的消息對比,房寬和江北亭才知道,策劃這次搶劫清河鎮稅糧的不是馬騰,而是趙柘。
當日在城外,馬騰等人一番恐嚇和威逼利誘之後,幾個山匪答應搶劫夏糧稅,而馬騰也的確許諾成功之後幫他們搞定戶籍,但回去之後,馬騰便害怕了,他是郡守侄兒不假,平日在宛城也的確飛揚跋扈,但並不表示他就是個徹底的笨蛋,秦律嚴苛,搶劫稅糧這種事一旦暴露出來,他的叔父為了自己一家的性命安危,絕對會把他丟出來,侄兒畢竟不是兒子,而趙柘的大腿雖好,但還是沒有小命重要,於是他便變卦了,以受了風寒為由不斷推脫,其他幾個紈絝看見馬騰退縮,自然也都心中恐懼,都閉門不與趙柘見面。
但趙柘在鹹陽混的久了,加上老爹位高權重,自然有恃無恐,非得要弄死陳旭出一口惡氣不可,於是通過高堯弄到幾架輕駑,而梁文地位比之馬騰和高堯要低的多,而且趙柘也信誓旦旦表示出了任何問題他都會承擔下來,於是梁文還是決定抱一下趙柘的大腿,於是跟他一起到了山匪窩中,安排山匪每日下山踩點觀察了幾天之後,動手搶劫了清河鎮的稅糧。
至此真相大白之後,房寬和江北亭也輕松了不少,至少這樣看來,郡守和郡尉兩人陷的並不深,但即便如此,策劃此次劫糧稅的行動馬騰和高堯還是有參與,因此並不能徹底擺脫出來,因此這些把柄足夠江北亭去操作。
於是他將口供和卷宗都整理好之後,分別寫下兩封信讓兵卒送去郡守府和郡尉府,至於其他幾個參與者根本就沒有去考慮,那些是用來背鍋的。
“星兒,你立刻將我寫的這幾封信送去鹹陽交到大伯手中,切記不要丟失,如若遇到危險就燒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江北亭把寫在細麻布上的書信卷好之後放進一個竹筒交給兒子。
“父親大人放心!”江楚星鄭重的接過竹筒放進包裹收好。
“江大人,此事我還是忐忑不安,我害怕那趙高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啊!”
站在縣衙之外,目送江楚星和幾個兵卒策馬離去之後,房寬還是心中怵,畢竟這次的事情牽扯的太大了,大到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小小的螞蟻面對一個巨人,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指頭就能將他碾成灰泥。
“一切都已生,擔憂又有何用,如今所慮者唯鹹陽也,趙高此人無法妄斷,只能靜待回音,這一來一去月余,恐怕要入秋才能知道結果,所以縣尉也不用想的太多,看好梁文切莫出現意外,那些抓捕的山匪先不忙梟,過兩天郡府自然會有消息傳來,到時再做安排,山匪家眷暫時也不要動,都只是些婦孺老幼而已,對了,安排兵卒督促馳道的修建不要延誤工期……”
江北亭一番吩咐之後轉回自己的住處,喚來柳青山吩咐幾句之後坐在榻上開始劈裡啪啦研究起算盤來。
而幾乎與此同時,一匹黑馬從清河鎮出,虞無涯帶著陳旭的重托快馬加鞭直奔宛城而去。
因為他一時衝動閹了趙柘,導致給陳旭惹來一樁天大的麻煩,雖然他是一個列子門徒,追求逍遙自在,但自幼卻接受的卻是萬物平等天道自然的理念,加上飽讀先賢詩書,自然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這一去,雖然沒有半分把握,但必須為陳旭謀一條後路,如果實在不行……
虞無涯臉色陰沉如水,如果實在不行,就在鹹陽伺機乾掉趙高,把這件事徹底了結,自己或許會死,但卻可以解決掉恩公的麻煩,只要趙高一死,這件事將再不會有人關心,至於秦始皇如何憤怒,朝堂和大秦如何混亂,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通過這一個多月的接觸,他感覺陳旭真的就是仙家弟子,魂遊之中得到太乙天尊三卷天書,不然怎麽會懂得那麽多匪夷所思的東西,一個仙家弟子,足夠他用性命來追隨。
余暉落日,轉眼已是酉時將盡。
虞無涯一路幾乎沒有任何歇息,在太陽即將落山之時趕到了宛城,夾雜在進出的人流之中進入城中,然後直奔製茶坊。
“師兄,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水輕柔看著渾身汗水淋漓的馬匹和滿身塵土的虞無涯,驚訝的迎出來。
“師妹,房間裡說話!”虞無涯甚至都來不及洗漱,把馬背上一個包裹取下來之後匆匆進入房間,直接走上二樓,並且回身側耳傾聽了一下之後把房門關好。
“師兄,如此小心翼翼,到底生了什麽事?莫非……”水輕柔突然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師妹別多想,恩公無事,過兩天我必須去鹹陽一趟!”虞無涯一屁股坐到床榻上說。
“那到底何事這麽急?”水輕柔松了一口氣。
虞無涯也沒有隱瞞,把生在清河鎮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最後神情凝重的說:“師妹,此事是我一手惹來的禍患,本與恩公無關,所以我必須去把這件事解決,不然恩公可能會有大禍,如若我此去回不來,恩公就拜托你好生照顧,就說我虞無涯對不起他,來生再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怎麽會這樣?”水輕柔臉色變的一場蒼白,慢慢坐到床榻上說:“師兄,我與陳郎已經私自訂下白之約,斷然不會舍他而去,你此去鹹陽也切莫衝動,那趙高既然是中車府令,權勢滔天,身邊定然也有諸多勇士護衛,而且既然雉縣縣令有所安排,自然也有諸多後手來鉗製趙高,所以一切都要謀定而後動,如若真的事情無法挽回,我自會護佑陳郎隱蔽深山之中,斷然不會讓他身陷生死危局,我水輕柔此身非陳郎莫屬,即便是始皇帝趙政,也不能將他從我身邊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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