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些究竟……究竟是什麽怪物?”
大腹便便的商賈隻感覺自己的尿快夾不住了,後背寒透,仿佛四周就被老者說的這些怪物包圍了一樣,讓他想站起來拔腿逃走。
“老兒不知,當初我也嚇的要死,趴在草叢之中不敢上前也不敢逃走,那銅鼎之中的人噴出好幾次人形的影子之後,整個人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樣子沉入鼎中再也看不見,然後那兩個牛首馬首的怪物用鎖鏈將另一個人鎖起來拖入銅鼎之中再次炙烤,不一會兒那個人就在綠色的火焰中開始噴出人影發出慘叫……”
“我不敢亂動,一直趴了整整幾個時辰,直到東方天色開始發亮,而這一夜,那群怪物用銅鼎整整烹殺了上百人,可能是因為天亮,那些人也烹殺完了所有人,這才用鎖鏈套上銅鼎準備離開,但就在我松了一口氣以為逃脫一命的時候,卻不防被他們發現了,於是我被那牛首的怪物用鎖鏈鎖住準備也投到銅鼎之中……”
“啊~~”一個女子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又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巴,驚恐的渾身顫抖。
而就在老者講故事的時候,一個彩裙女子卻偷偷走出銀月閣,在大門兩邊看了一下,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枚精美的玉佩。
“綰綰姑娘要坐車嗎?”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車夫立刻跑過來。
“我不坐車,方才有個客人丟了一塊玉佩,你幫我送回去!”
“好嘞,綰綰姑娘放心,我一定送到!”車夫接過玉佩轉身駕著馬車離開,綰綰目送馬車消失在燈火闌珊的驛館街的盡頭之後,這才轉身走進銀月閣。
“那一條鎖鏈就像一座冰山,一下將我壓的喘不過氣來,就在我嚇的魂不附體以為要和那些人一樣被投到銅鼎的白火之中燒死的時候,突然那個身穿黑衣戴著黑帽的怪人攔住說:且慢,此人陽壽未盡,魂魄怎麽會流落到陰間?白衣白帽帽的那個怪人也點頭說:不錯,但眼下怎麽辦,如果放此人魂魄還陽,必然會把方才之事透露出去?黑衣怪人點點頭說:那就還是燒了吧,免得引起陽間恐慌。”
“我驚恐之下拚命磕頭求饒,知道一旦投入銅鼎之中必然會被焚燒而死,而此時天色越來越亮,四周破舊的殿堂也越來越虛幻,而我也感覺越來越虛弱,似乎要慢慢融化一般,疼的我渾身顫抖……”
老人說到這裡端起茶杯開始喝茶。
“快說快說,你是怎麽逃脫的?”聽眾雖然一個個都緊張驚恐,但卻還是有人忍不住連聲催問。
“這時遠處有哭喊聲音傳來,似乎是我娘子的聲音,我越發驚恐,害怕她追尋過來也被這些怪人用銅鼎燒死,就使勁兒磕頭求饒,最後那白衣白帽的怪人說:時間來不急了,要不就燒掉一魂一魄讓其忘記此事還陽去吧。但黑衣黑帽的怪人搖頭說:我等不能違背陰間律令,要麽燒死要麽還陽,燒去一魂一魄,日後陰魂不全無回也。於是那個白衣白帽的怪人看著我說:你方才看到被我們燒死的都是陽間罪大惡極之徒,在生死簿上早已消去陽壽,被拘來用九幽之火焚盡三魂七魄永世不得投胎轉世,本來你誤闖陰曹地府目睹我等行刑,按陰間律令也要被燒死,但我等念你陽壽未盡,因此便放你還陽,但你卻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然妻兒魂魄盡皆要經受陰火灼燒而死,還有,卯時三刻我會廢去你的雙眼,以示對你的警告,去吧!白衣怪人手中一根哭喪棒輕輕一揮,我便感覺身體突然一輕,就看到自己竟然依舊坐在房間的窗戶前面,手裡還拿著一卷書冊,妻子正抱著我哭號不止,我急忙問妻子發生了什麽事,她說起床發現我坐在窗前渾身冰涼沒有呼吸,已經死了……”
“啊!?”四周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各種驚恐的叫聲,開始那個華服青年臉孔扭曲結結巴巴的說:“我……我知道了,你……你一定是魂魄離體遇到了陰間的鬼差!幸虧天亮,不然你……你的魂魄就被會鬼差投入陰火中焚燒徹底死掉!”
“是啊,我醒過來後猶自不信,因此等天色大亮之後專門跑到夜裡看見那些鬼差的地方,而那裡並沒有什麽破敗的大殿和青銅大鼎,只有一片平日所見的荒山,因此我松了一口氣,只是把昨夜的遭遇當成了一個噩夢而已,但就在我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一根荊棘彈起來剛好打中我的雙眼,我的一雙眼睛就這樣瞎了,而當時差不多正是卯時三刻,我這才相信昨夜看見的都是真實的事情,那些被烹死的都是人間惡徒被鬼差拘拿到陰間的陰魂……”老者說到這裡仿佛如釋重負一般的端著茶杯開始喝茶。
“這位兄……兄台還……還請明言,何……何為鬼差?”大腹便便的胖子額頭虛汗滾滾而落,滿屋子人也都驚恐一起看著華服青年。
華服青年哆嗦著說:“我……我聽說那兩個怪人就是陰曹地府閻羅王的屬下,喚作……喚作黑白無常……,另外兩個叫牛首馬面,乃是專門……專門拘人魂魄的鬼吏和鬼將,不……不,我不能說……說了就要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華服青年說話之時慌亂的站起來,使勁兒推開圍在四周的人跌跌撞撞往銀月閣外面跑去,還沒到門口就連聲大喊車夫,
然後在大街上來往不斷的人注視下,連滾帶爬的爬上一輛馬車連聲催促離開。
“方才那位不是馬公子嗎,怎麽看起來如此驚慌失措……”街上有人奇怪不已的問。
而就在此時,銀月閣中接二連三跑出來數十個或穿華服或穿官袍的男人,一個個都臉色蒼白的爬上自己的馬車吩咐趕緊離開,銀月閣門前瞬間一片慌亂,馬車互相撞在一起,人吼馬嘶翻混亂不堪,而這個動靜幾乎把整個大街都就驚動了,無數人圍過來打聽情況。
“陳兄,銀月閣到底發生何事?”一個身穿官袍的人抓住一個往馬車上爬的官員好奇的問。
“莫問莫問,平勸付兄最好也趕緊離開,此間鬧鬼!”這個方才在銀月閣內威脅爺孫二人的官員驚慌失措的爬上馬車還來不及坐好便一連串的催促車夫,“快行快行!”
於是隨著駕駕幾聲,馬夫狂抽幾鞭馬車便沿街狂奔而去。
“鬧鬼?”問話之人隻感覺後背一陣寒涼,看著一輛接一輛的馬車都倉皇離開,頓時也頭皮發麻,酒也不喝了,妞也不泡了,匆匆爬上自己的馬車也連聲催促離開。
而此時,更多的人從附近的齊楚韓燕等園舍衝出來,有穿官袍的,有穿華服的,衝出來之後互相詢問打聽,而方才問話之人也被人認了出來。
“付安兄,是何情況,為何如此匆忙離開?”一個中年官員一邊系衣帶一邊問。
“孫叔兄莫問,方才聽聞驛館街有鬼,已經嚇死幾個人了,快走快走~”這個叫付安的官員也來不及過多解釋,同樣催促車夫趕緊走。
而還在系衣服的孫叔兄衣服也不系了, 大喊一聲鬼來了,然後跳上旁邊的一輛馬車倉皇而去。
這一聲大喊讓整條本就慌亂不堪的驛館街瞬間大亂,無數人從兩邊的館舍衝出來找自己的馬車離開,整條大街人喊馬嘶,這個情況很快如同瘟疫迅速傳播開來,前後不過二十分鍾,本來熙熙攘攘的大街很快就空空蕩蕩,大街兩邊的曲園館舍之中也傳來各種女子的尖叫之聲,隨著哐當哐當關門落鎖的聲音,幾乎轉瞬之間,整條大街人去樓空,隻留下銀月閣前孤零零一輛馬車,車夫無聲無息的躺在車上,似乎已經睡熟。
此時銀月閣內也是一片慌亂,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全都尖叫著逃進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關的死死的,幫工全都渾身哆嗦顫抖,而講完故事的老者這時候情緒到是平靜下來,杵著棍子慢慢站起來,一雙瞎眼看著銀月閣外的大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小奴跟爺爺走吧!”
“爺爺,奴害怕!”少女緊緊的摟著老者的胳膊。
“不怕不怕,反正你爹和娘都已死了,爺爺說出來這份報應也落不到你的頭上,拿著這些錢,我們回老家!”
“是!”少女哆嗦著把放在桌上的幾個金餅子都收起來,然後背上二胡扶著老者一步一步的走出銀月閣,沿著空蕩蕩的大街,在兩邊掛著的皮燈籠昏黃的光芒映照下,如同兩個漂浮的影子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