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書省的所有事情都捋順之後,五月底,陳旭在朝堂向皇帝提請頒布大秦未來第一個五年計劃。
該計劃內容有四條。
第一條:五年之內,將農桑稅賦降低至十稅一,以此激發農民種田養蠶的積極性,要讓全國百姓能夠真正勞有所獲從而吃飽穿暖。
第二條:五年之內要全國推廣鐵質農具,並且還有一個特殊的每戶一口鐵鍋的計劃,要讓家家戶戶都能吃上炒菜。
第三條:五年之內,要在全國每個郡城開辦一所大學,縣城開辦一所中學,鼓勵富裕鄉鎮和當地士紳開設小學或者私塾,以此在民間培養選拔大量讀書識字的文士進入學校系統學習之後充任郡縣鄉鎮底層官吏。
第四條:五年之內,所有郡城都必須開設一家綜合性的衛生院,從鹹陽衛生院安排醫生護士和民間招募醫士加入其中開展門科齊全的內外科診室,特別是婦科要大力發展,而連帶還有一個十年的長遠規劃,將來要把新式的綜合性衛生院推廣到所有縣城,每個鄉鎮也要開設綜合性的診所。
對待這個新奇的五年計劃,第一條經過朝堂官員的熱烈爭吵之後最後還是達成協議,獲得皇帝許可開始推行,而第二條的鐵質農具和鐵鍋推行計劃,這部分需要朝廷和各地郡縣鄉鎮官倉進行補貼,但鑒於鋼鐵的產量比較巨大,最後還是獲得通過;衛生院的事幾乎沒有任何阻礙,畢竟醫療設施齊全的衛生院對於保證人口增長非常重要;至於最後一條大規模的學校建設,朝堂爭吵的最厲害,這個投資雖然不算太大,但在法術政策根深蒂固的愚民政策影響下,文武百官和皇帝都不太支持,不過在陳旭的再三堅持之下,皇帝同意在一些郡縣鄉鎮進行試點推廣,五年之後看效果。
這個五年計劃通過之後,很快就通過諭令和大秦都市報登載通傳天下,民間頓時好評如潮,特別是對於農桑稅的改革得到了幾乎最底層平民百姓的熱烈擁護,無數百姓在家裡都供上陳旭的牌位焚香叩拜,許多地方的百姓還自發籌建太乙神廟供奉祭拜。
而陳旭也命令書局開始加緊審編修訂大學、中學、小學的教材,同時要求吏部盡快將先行建設學校的試點安排妥當,然後又命令工學院、農學院、衛生院、科學院、文學院這京師五大學院開始甄選教習和教授,一旦試點大學和中學開辦起來,立刻就要去新的學校上課,至於學校的規模和場地,這些不需要陳旭去操心,自然有六部的官員去協調負責,而且開辦規模也不需要多大,主要是以此推動國家教育開始發展,只要這個過程不間斷,十年二十年之後自然會看到效果。
大秦要想發展,基礎教育不可缺少,光靠鹹陽不行,必須讓全國的郡縣鄉鎮都能行動起來才行。
而鹹陽的幾所學院經過兩三年的時間也已經培養出來了一批差不多合格的教師隊伍,這些人充實到郡縣級別,幾年之後怎麽也能培養出來一些擁有科學知識的基層官吏。
而朝堂和陳旭的這些諭令和命令,無論大小都會通過驛卒和報紙很快傳遍天下,對於各地那些報國無門的百家門徒和文士來說,這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激勵,投身這些學校學習,將來也可以為官為吏。
時間如同流水一晃而過,忙忙碌碌之中從朝堂到民間幾乎都已經快要淡忘了李斯去世的事情,大秦已經迎來了清河侯執掌朝政大權的嶄新時代。
這日散朝之後,陳旭正準備乘車去報館。
吳中幾個商人和高堯合夥開設的製茶坊已經開業,今年開春之後製作了新茶開始上市,四月間安排商隊送來一車茶葉,陳旭品嘗之後發現品質非常不錯,比水氏茶莊的茶無論是質量還是味道都好不少,除開送人之外還弄了一些在清河商店售賣,不過名氣不大銷量很一般,因為一直忙忙碌碌,陳旭還沒來得及幫忙去推廣,今日想起來,他決定去報館安排幫忙打一個廣告,畢竟茶莊還有自己三成股份,算是一個很大的股東,該操心的事還是需要操心一下。
不過在陳旭剛剛上車準備離開之時,徐福急匆匆從後面追上來。
“侯爺等等!”
“原來是徐太醫,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啊!”陳旭笑著讓車夫停下來打招呼。
“侯爺,有一件事在福心中憋了很久,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侯爺!”徐福拱手說。
“莫非是夫人生了別人的孩子?”陳旭開玩笑。
“侯爺莫鬧!”徐福臉皮抽抽幾下拉著陳旭的胳膊,“侯爺,此事或許非常重要!”
陳旭看著徐福凝重的臉色,四周看了一眼到處都是散朝離開的文武大臣點頭說:“徐太醫隨我去侯府!”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坐車來到清河侯府,陳旭帶著徐福進入後院來到書房,侍女奉茶之後徐福親自把房間門關上之後這才坐下來。
看著徐福如此謹慎的樣子,陳旭心頭略微有些緊張,“徐太醫,書房很安全,你到底有何事?”
徐福端著茶杯沉默片刻之後低聲說:“侯爺,或許趙高還活著!”
陳旭一愣,捧著茶杯呆了半晌開口:“這個消息是從何處而來?”
“李斯臨終之時大喊一聲痛煞我也,趙高救我!”徐福看著陳旭說。
“還有這事?李斯去世都已經一個多月了,本侯怎麽從未聽人說起過?”陳旭臉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當日正是醜寅交錯之時,幾乎所有人都在迷糊打盹……”徐福把李斯去世時候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聽聞李斯和趙高以前關系並不好,而趙高流徙蜀地而且被人襲殺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年有余,李斯臨死怎麽會突然喊趙高的名字,你莫非沒有聽岔?”陳旭疑惑的問。
徐福搖頭:“侯爺,福正值壯年,雖然李斯死的很突然,喊的聲音也很突然,但福當時卻很清醒正在看書,這一句話聽的清清楚楚,的確是喊的趙高的名字!”
“這特麽就奇怪了,難道趙高和李斯有仇前來索命?”陳旭捏著下巴嘀咕。
“侯爺,神鬼索命之說也只是民間傳說,我等醫士斷然是不信的,侯爺身為仙家弟子,難道也相信這種悱惻莫名的說法?”徐福撇撇嘴說。
“那你說該怎麽解釋,李斯臨死的時候不是該喊他的老婆兒子麽,怎麽會喊趙高的名字,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陳旭搖頭。
“這也是福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所以一直埋在心裡,憋了這麽久還是決定來找侯爺推算一下!”徐福也跟著搖頭。
陳旭額頭上瞬間浮現幾道黑線。
推算尼瑪個鬼,以為老子真的是神仙嗦,經過自己這幾年不斷的攪和,大秦的歷史和後世相比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團漿糊,除開人還是那些人之外,所有的事幾乎都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自己賴以裝神弄鬼的推測之術已經開始不頂用了,因此最近他已經不太愛裝神棍了,老老實實的上朝上差處理政務推行各種改革。
騙子這種職業肯定不能穩固一輩子,必須用自己的真實能力來獲得皇帝的信任和支持。
“要推測這件事光憑這一句話還不夠,你原原本本將李斯病重當日的事情全部事無巨細的說出來,本侯才好從中尋得一些蛛絲馬跡!”陳旭喝了一口茶之後開口。
“當日我在衛生院正在上課,突然有宮人前來傳召,言說李相病重……”徐福開始講述當日發生的情形,用了二十多分鍾一直說到李斯凌晨突然慘叫之後七孔流血的死亡情形。
“你說是服下苗藥之後李斯才清醒過來?”陳旭聽完,低頭沉思片刻之後皺起眉頭問。
“不錯,李斯清醒之後還單獨留下那個叫尹布辛的苗醫,不過李斯和苗醫談論何事我並不知曉,也無人問及!”徐福點頭。
陳旭開始使勁兒薅著頭髮,一縷一縷的薅頭髮。
此事透著濃濃的詭異。
那苗醫當初在洞庭獻藥治好了李斯的病,然後借此機會接近皇帝,而那個苗醫已經從正伯僑口中得知來歷,是被兩個從巴蜀而來的苗巫救下的山民,雖然已經安排人去打聽,但根據反饋回來的信息看來,這個人因為面目全非而且說話聲音古怪,也完全無法探出跟腳,莫非……
陳旭突然臉皮一抖豁然睜開眼睛。
“侯爺可曾推算出來?”徐福趕緊問。
“那個苗醫極有可能就是趙高!”陳旭咬著牙站起來說。
徐福呆了半晌也霍然跟著站起來點頭:“侯爺推測的必然不錯,這非常有可能!”
“這個王八蛋竟然沒死,而且還在李斯牽線搭橋之下混入了皇宮搖身一變成為了皇宮的禦醫,眼下即便是猜測出來他便是趙高,如果無人指證也無法讓皇帝輕易相信,而可能知道趙高身份的李斯病死,而李歸也不知所蹤……”
陳旭背著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思考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你說李斯突然死亡是不是那個苗醫下的手?”陳旭突然站住。
“啊?!”徐福呆呆的愣了半天,臉色也變的非常難看,“這個也有可能,但當日深更半夜情形異常混亂,即便是有蛛絲馬跡必然也已經無從去探查!”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把那個苗醫弄死,無論他是不是趙高,隱藏在皇宮之中和皇帝身邊終究是個禍害!”陳旭重新坐下來說。
“此事難辦,弄死他容易,但皇帝一定會嚴加追問。”徐福揪著胡須搖頭,“趙高面目全非,又是瘸腿,說話聲音也改變很大,連皇帝都認不出來,除非有他最親近的人指認,但可惜的是趙高的家人眼下都死絕了……”
“此事先不要聲張,只要知道他是趙高就行,你讓宮中的禦醫平日嚴加監視,我也同樣會安排人監視他的出行,哪天等他出宮就安排一次意外了結便是!”陳旭思來想去決定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為好,趙高如今是罪人潛入皇宮,只要露出稍微的馬腳必然就會被發現,而且趙高也不可能在皇宮呆一輩子,只要出宮便有機會弄死他。
“只要侯爺有安排就好,福就不打攪侯爺了,告辭!”徐福拱手告辭。
“嗯,若是發現其有任何不正常舉動一定要來通知我!”陳旭站起來把徐福送出書房。
“這個自然,侯爺放心!”徐福點頭。
而在猜出苗醫就是趙高這件事之後,陳旭也心情略微有些煩躁,安排府中的侍衛時刻盯著趙高的動向,一旦有機會就立刻下手,但接下來十多天的監視,趙高一直在皇宮之中隱居不出,而徐福也隔幾天傳來消息,趙高在皇宮禦醫署非常本分,每天都在鼓搗熬製各種藥水,並無其他舉動,而且自從出現了趙柘之事之後,皇宮之中管理異常嚴格,沒有腰牌和詔書,要想通過禁軍的數道檢查完全是白日做夢,而買通宮人殺死趙高的事陳旭想都不會去想,一旦失手或者露出破綻,事情牽扯到他身上,他和皇帝之間的信任便會轟然坍塌。
何況趙高眼下孤家寡人一個,而且還是戴罪之身,和前世的歷史身份地位完全不一樣,想要矯詔篡位幾乎沒有任何的希望,因此陳旭也慢慢將這件事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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