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現在處於一種非常混亂的時代,除開車同軌書同文度同製這種強製性的法令之外,對於穿著並無太大的約束,比如說普通人只能穿白衣,士族以上階層在祭祀等重要活動要穿黑色等,但其實六國遺傳下來的服飾痕跡還非常濃鬱,基本上齊地和楚地的人等不同的區域在穿著打扮上是有很大區別的。
楚地在南方,氣候溫暖潮濕,絲麻產量大,而且也比較崇尚奢華,因此衣服款式相對還比較豐富,女子身上的襦裙的樣式和顏色也還是有不小的變化,除開常見的灰色白色之外,還有青色、綠色、藍色、靛色等比較端莊舒雅的顏色,可能是由於染料的原因或者是習慣,後世儒家興起之後襦裙改良成漢服後那種豐富的顏色和飄逸的飄袖裙擺還沒出現,都是上襦極短,而且是窄袖,隻到腰間,下身裙子很長幾乎拖地。
因此眼前這是多個少女都是襦裙,但服飾和顏色單調,看起來很不賞心悅目,而且除開年輕之外並不算漂亮,其中甚至有幾個還都瘦骨嶙峋皮膚粗糙,因為這些少女基本上都是胡寬從奴隸市場上買回來的,只有幾個懂音律的女子長的還算周正,是通過高堯不知道在哪兒弄來的。
這些少女已經買來近兩個月了。
開春後水輕柔幫忙寫了《天仙配》的劇本、帶著杏兒和小學的幾個準備安排到錢莊和客棧幫忙記帳算帳的小學生也隨著貨物一起來了宛城之後就一直都還沒回去,平日無事的時候水輕柔和杏兒也在指導她們排練。
不過今天沒看到杏兒和水輕柔,估計是去水家了。
陳旭也沒在意,打量了這十多個少女一遍之後和虞無涯等人就坐到戲台前面的長凳上說:“開始表演吧!”
於是台上一群少女便在胡寬的指揮下開始根據早已飾演的角色開始表演,各種簡單的鍾磬笛簫塤叮叮當當嗚嗚哩哩的吹響,一些表演的少女便跟著邊唱邊跳,各種動作雖然看起來並不是那麽協調,但總體來說還有模有樣,和在郡守府看到的那些衣衫單薄隨著音樂跳舞的舞姬不一樣,這是一種類似歌舞和話劇的節目,並不單純是舞蹈,它還有對話和唱歌以及劇情的發展和衝突。
這是一部經過陳旭完全重新改編的歌舞劇。
以杏兒他們時常表演的鄉村版兒童話劇為底本進行了大范圍的內容擴展,分成了下凡私配、男耕女織、星河阻隔、鵲橋相會四幕,而且表演時間也長達一個小時,完全是後世一部電影生生整成網絡劇的節奏,也充分發揚了網絡小水灌水的精髓。
不過這點兒水分,想來在這個娛樂活動極其稀缺的時代,大家都喜聞樂見的喜歡。
隨著表演,天色越來越暗,胡寬也趕緊讓人點燃了松明燈和火把,不過等到天帝安排天兵天將下凡來捉拿織女的時候,後台幾個穿的邋裡邋遢的清河商店的地痞走出來嘻嘻哈哈抓住織女要拖走的時候,陳旭再也忍不住了。
“停停~”陳旭滿頭黑線的站起來,走上台一腳將其中一個飾演天兵天將的家夥揣在地上,臉皮抽抽著和說:“你特麽表演的是天兵天將,不是地痞流氓,能不能正經點兒?”
“噗通~”四個家夥都趕緊跪地上去了,其中一個結結巴巴的說:“大……大人,我……我等不知道天兵天將長什麽樣子啊?”
我去,陳旭又怒了,一人踹了一腳之後看到四個戰戰兢兢嚇的快尿褲子的家夥,很是無奈的捏著下巴想了許久,然後指著正坐在下面嘮嗑的王五四個:“你們上來表演天兵天將!”
“啊?!”王五四個五大三粗的護衛愣了半晌,然後一個個歡天喜地的一起跳上舞台。
半個小時後第一次舞台彩排結束,陳旭臉皮抽抽著回到已經修好的客棧二樓一間房間住下。
俗話說想的簡單,這就是陳旭眼下遇到的最大的一個問題。
從造紙到煉製鋼鐵、製作瓷器甚至是做豆腐這種最簡單的事情,一切是想起來簡單,但真正要做出來,都非常的不容易。
這戲劇表演也一樣,當時修改劇本的時候想的特別簡單,而且自己也寫的非常清楚,水輕柔和杏兒也在宛城呆了近一個月指導排練,除開唱歌跳舞還算有模有樣之外,其他的表演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這種舞台劇在後世如果還能賺到觀眾的喝彩,那絕對是導演祖宗十九代的墳頭都在冒青煙。
唉,將就吧!
陳旭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許久之後才進入夢鄉,而一身黑衣的虞無涯抱著鐵劍盤腿坐在他睡覺的房頂上打坐,眼望深空哼著那首隨緣,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麽。
第二天吃過朝食,陳旭帶著虞無涯和王五等人來到城南一棟還算寬暢的院落,找到范氏當今的家族范顒。
“哈哈,小郎君來怎麽不提前安排人打個招呼,范某好提前做好迎接準備!”范顒聽聞家仆通報之後急匆匆從院子裡面出來,笑的異常爽朗。
“范老太過熱情了,旭只是趁著春色爛漫出來踏青散散心,同時也是想來看看錢莊之事籌備的如何了?”陳旭笑著拱手說。
“走,外面風大,房間裡面喝茶細說!”范顒熱情的挽著陳旭的胳膊往院子裡走,同時安排家仆照顧馬匹。
客廳分賓主坐下,很快就有侍女泡上香茶。
“小郎君請,這是昨日水氏茶坊送來的春季新茶,比去年的茶葉更加清香爽口,無太多苦澀滋味,回味甘甜,完全有了傳說中紫雲仙茶的幾分神韻。”范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旭端起茶杯輕輕嗅了一下,然後入口品嘗,果然幾乎與後世喝過的早春綠茶幾乎沒有任何區別,清香淡雅,有一絲淡淡的回甘,滿嘴都是芬芳的氣息。
“范老還認識水氏?”陳旭好奇的問。
“呵呵,這南陽郡大大小小的商賈就沒有老朽不認識的,這水氏原是韓國貴族,韓滅之後便移居南陽,如今因為家中出了一個列子門徒,聽說與伏牛山中的仙家弟子有關,平白得到一樁天大的機緣獲得了這仙茶的製作方法,雖然並不是傳說中真正的紫雲仙茶,但按照這等品質來說,他日光是茶葉這一項,水氏必然躋身大秦最大的富商之列,這讓許多商賈都頗為眼熱,因此一直有人在建議老朽出面和水氏商談一下,想讓他們讓出一些茶葉之利,可能是水氏也聽聞了一些消息,昨日水家家主特地攜新茶前來拜訪,留下了幾筒與我品嘗!”范顒絲毫沒有把陳旭當外人,把茶葉的事情毫不避諱的講了一下。
陳旭臉色古怪的把茶喝完之後笑著說:“范老何必羨慕別人,等到今年秋天,您這葡萄酒釀造出來,也是獨家買賣,恐怕所獲之利不會比茶葉少,這份利恐怕到時候也會有人眼紅!”
“哈哈,小郎君說的是,不過老朽對茶葉和葡萄酒都不甚在意,就像小郎君上次所說,天下之利,當要利益均沾,因此這葡萄酒我們范氏也打算隻負責釀造,而經營之利到時候由別的商賈去買賣,當然,根據協議該小郎君的錢款范氏是一錢都不會少,這個小郎君有沒有異議?”范顒笑著說。
“沒有!”陳旭搖搖頭,從古至今,沒什麽生意是一家做的完的,范氏隻開釀酒廠,而把零售交給別人,這和後世的商業模式幾乎一模一樣,有錢大家賺才是王道,不然絕對會死的很難看,因為葡萄酒的釀造工藝的確不算複雜,而且如今釀酒雖然不如後世那樣普遍,但還是有很多商賈拿到了釀酒執照,一旦知道葡萄可以用來釀酒,自然會試一下,然後一不小心就釀出來了。
而且根據商業發展的規律來說,無論是葡萄酒還是茶葉,這兩種製作方法都絕對保密不了多久,隨便暗中弄走一個釀酒工匠這個秘密就保不住了,最多兩三年便會傳遍天下,到時候無數的商賈會加入這兩個行業之中,競爭之下就會導致酒水和茶葉的價格大幅下滑。
陳旭只需要把清河佳釀和紫雲仙茶這兩個已經被所有貴族和士族商賈認可的品牌抓在手中,以後專門走高端路線做奢侈品牌,一樣會大賺特賺。
喝茶閑聊了一會兒,陳旭問起錢莊的情況,范顒立刻興趣盎然的把錢莊前期的籌備情況仔細說了一遍,並且讓家仆準備馬車親自帶著陳旭去了一趟已經裝修好的錢莊。
於是陳旭很驚訝的發現錢莊的位置竟然距離自己的清河大飯店隻隔了一條街,相隔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小郎君不需要驚訝,這是老夫故意為之!”下車之後范顒笑著說,“本來范氏在城北市場附近有一間樓舍,而且地段和位置都比這裡開闊,不過小郎君的清河酒店名氣如日中天,於是老夫便在這附近買下了這棟院子,改造成了錢莊,也可以借一些人氣!”
陳旭於是不得不佩服范顒的商業頭腦和眼光。
這商業嗅覺和靈敏度堪稱一絕,不意外當初范家的老祖宗范蠡能夠把生意做的富可敵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