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被鮮血和火光映紅了。海面上飄滿了戰死的士兵屍體,折斷的船桅,破損的甲板木,數不清的木箱子,濃烈的血腥味令人腸胃翻滾,受傷未死者呻吟著等待他們所信仰的神明最後的裁決。
漢娜終於明白李晉德為什麽會和她強調戰場的殘酷,只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才會知道其中的殘忍和血腥。
她所在的戰船上被奧斯曼帝國的船隻包圍,身邊有好幾個認識的騎士被跳上甲板的土耳其士兵所殺,他們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倒在甲板上。她可以看到敵人猙獰的面孔。
船長帶著馬耳他戰船上剩下的騎士和水手佔據了半個船隻,正在拚死抵抗上船的敵人。
越來越多的土耳其士兵登船,他們的手上握著火槍、彎刀、鐵錘等各種兵器!
“漢娜,等下你跳入海裡逃生,我會到船艙裡點燃炸藥,與他們同歸於盡……”船長見這艘戰船漸漸失守,做好了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準備。
“不行,我要和大家同生共死,我們都是醫院騎士團的人!”漢娜堅毅地說道。
雖然現在才知道戰場的殘酷,但是既然已經到了戰場上,就要像是一名勇敢的士兵一樣去戰鬥!
船長朝著漢娜身邊的騎士們使了一個眼色,騎士們心領神會。
“漢娜小姐,對不住了!”兩個騎士將漢娜推下船。
“不!”
漢娜落到水中,憑借本能抓住了一塊破損的甲板木,漂浮在海水上。
她嗆了一口海水,發現海面上有許多落水的士兵和水手趴在浮木和木桶上,只要風向和水流合適,敵對雙方就想方設法地殺死對方!
已經有幾個戴著頭巾的土耳其人發現了美貌的漢娜,他們如同獵人見到獵物一樣,眼冒綠光。他們試圖靠近漢娜。
漢娜手中的簧輪槍在落到海水中早已不知所蹤,不過即使簧輪槍還在,被海水浸泡過後也無法使用。
她只在腰間摸到了一把匕首,她需要在幾個土耳其士兵的圍攻下幸存下來。
她和幾個土耳其士兵都處於落水的困境,然而就在這樣的困境中,一夥人仍然要做困獸之鬥!
幾個土耳其士兵用手劃著浮木靠過來,他們有著比匕首還要長的兵刃,但是他們似乎想要活擒漢娜!
“可惡……”漢娜發現她在水中無處借力,很難同時對抗幾個土耳其士兵!
要是被幾個土耳其士兵俘虜,她很難想象自己的下場。
與其被俘虜不如自盡好了!漢娜放棄了掙扎,自己沉入海底。
轟!!!
就在此時海面上的馬耳他戰船發生了爆炸!火焰吞沒了幾個在附近的土耳其士兵!
大海上的激戰持續了一整個下午才逐漸結束。鐵甲艦帶領的左翼艦隊率先獲得勝利,然後迅速馳援陷入苦戰的皇家艦隊和醫院騎士團。
在鐵甲艦艦隊、皇家艦隊、醫院騎士團的夾擊下,奧斯曼帝國艦隊的中軍大敗,大維齊爾巴伊蘭帕夏不知所蹤。
帝國艦隊的預備隊馬沙帕夏見勢不妙,本來還想要支援中軍,不過在見到自己艦隊右翼的旗艦被擊中彈藥庫之後,他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當右翼被完全擊潰後,他竟然真的帶著完好無損的預備隊逃離的戰場。
幸存的奧斯曼帝國戰船也陸續撤退,大海上都是四處潰散的槳帆船、大帆船、劃槳船。
憤怒的馬耳他船隊、皇家艦隊在後面緊追不舍,他們對給他們造成不小傷亡的奧斯曼帝國艦隊充滿了怒火,一直追到幾十裡之外才返回。
突尼斯海峽上到處都是戰後的慘烈景象。
聯合艦隊的船只要麽在追殺逃竄的帝國艦隊船隻,要麽在清掃戰場。他們將落水的同伴救上船,同時俘獲了還活著的敵人。
這些奧斯曼帝國的士兵露出一臉絕望的表情。他們被捆綁起來,成為了聯合艦隊的俘虜。
伏波將軍號鐵甲艦在戰鬥後沒有無意義地追殺敵人的船隻,而是留在了戰場上參與搶救。
基本上聯合艦隊的人都熟悉水性,船隻被擊沉後大多數船員還活著,將這些落水的船員救上來可以減少這次大海戰的損失。
他們在大海戰中擊敗了帝國艦隊,不過這次的損失也有些嚴重,不少船隻被奧斯曼帝國的人海戰術擊沉。
“太多受傷的人了……”
李晉德在大海戰結束後才被放到甲板上,他看到了甲板上躺著許多受傷和溺水的士兵和水手。
這些傷兵不只是鐵甲艦上的船員,還有從大海中救上來的聯合艦隊的士兵。
鐵甲艦的甲板上還有被炮彈砸出來的凹痕,露出了木板下的鐵皮,可見戰況之慘烈。
其中許多被撈上來的人都因為泡在大海之中溺水,學過急救知識的李晉德參與了對溺水士兵的搶救。
其實作為他這樣的遠洋商人,除了經商經營能力之外,還掌握了各種海上的生存技巧, 對溺水之人實施搶救自然不在話下。
“李掌櫃,你認識她吧?她就交給你了。落水的人太多了,隨艦的軍醫在搶救更加嚴重的傷員。”兩個士兵抬著一個溺水的女子找到了李晉德,將那個女子交給她後便回去救援其他落水的士兵。
“怎麽會是她?”李晉德有些頭疼。
這個女子不就是上次和他產生過爭執的女騎士漢娜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溺水了?
“喂,你還有意識嗎?!”李晉德一邊確定漢娜是否失去意識,一邊探她的鼻息和脈搏。
漢娜的呼吸和脈搏都很微弱,似乎隨時有消亡的跡象。
“看來只能夠進行人工呼吸及胸外心髒按壓了……”李晉德掃了一眼甲板上的軍醫。
軍醫都在搶救被炮彈或者刀刃擊中而痛苦萬分的傷兵,只有他們擁有止血和消毒的方法和藥品,暫時是顧不得這邊。而且整艘鐵甲艦的成員都是男丁,也沒有女軍醫。
“雖有男女大防,不過現在人命關天,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李晉德就像是在救其他溺水的士兵一樣,解開了漢娜的領口,清理口腔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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