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後金真女真衝陣三萬裝備精良大明邊軍。
孰勝孰負?孰優孰劣?
在惡斧山這樣的地形下,有股難以說清的情緒籠罩在曹文詔心頭。
一千五百騎後金鐵騎,衝陣而來。
整個大明邊軍開始組織反軍。
箭雨飛天,破空而去。
清兵乍看陣型散亂,但卻有效的規避了箭雨集中的地段。
沿著兩邊不斷迂回。
山坡濕滑,五十匹戰馬在緊急躲避當中掀翻身上的騎士,倒地,而後被箭雨覆沒。
但後金騎兵還是衝到了陣前。
當頭十多匹戰馬,明顯高大健壯,馬帶騎士全部包裹厚重鐵甲。
這些鐵甲騎士乃是後金重金打造用以衝擊明軍車陣而專設。
其他騎士需要躲避箭雨,但這五十匹重甲騎兵卻蠻橫橫衝直撞而來。
短短二百步,便一頭扎進明軍的車陣當中,當先五騎,不顧戰馬折損,直接撞向輜重隊擺下的車陣。
慶幸雨多濕滑,加上坡道限制,這五騎重甲速度不快。
雖然衝開第一道車陣,但力道卸去,盡在眼前的第二道卻無力再去。
但這五騎重甲在撞開車陣之後,直接調轉馬頭,殺向車陣後的長槍兵。
重甲騎兵對陣長槍,甚至連刀都不用揮舞,便直接撞開前面的十多人。
五騎重甲衝開車陣之後,瞬間破出一個大口子,緊隨身後又是五騎,再次直衝第二道車陣。
瞬間明軍擺下的兩道車陣防線被後金重騎輕易破開。
五十騎殺進車陣便直接衝向長槍兵。
瞬間長槍陣被擾動,撞開的長槍兵紛紛倒退,身後的怕誤傷也趕忙壓低槍尖。
五十騎重甲便將明軍擺下的車陣變作形同虛設。
“刺馬、刺馬!”
隊列中,總旗不斷喊叫。
終於,在五杆長槍奮不顧身的衝刺下,一匹重甲戰馬馬蹄刺斷,而後轟然倒地。
重甲戰馬的弊端終於顯露出來。
那便是甲重馬累,速度難快,甲厚裹馬卻馬蹄難擋槍刺。
重甲倒地之後,騎士壓在馬下。
如此一來,兩個槍兵直接撲了上去,長槍刺下,瞬間那凶悍騎士一張大臉被刺出兩個血窟窿。
重甲騎士倒地還引發一系列變故,前面倒下的重甲直接擋住後面重騎的前路。
瞬間將長槍兵和重甲騎兵隔離。
被重甲騎兵隨意撞擊的長槍兵終於有了一口緩氣的機會。
靠著刺馬蹄的戰術,終於,長槍兵在死傷百人之後,重擊了五騎。
長槍兵與重甲騎兵陷入了對峙。
但很快,隨著後面源源不斷的輕騎自車陣入口殺出。
形勢再次向著明軍不利。
輕騎搭箭不斷射殺沒有盾牌防禦的長槍兵,一個個長槍兵倒地。
戰局再次向著明軍不利的方向而去。
坐以待斃?
長槍兵無奈只能再次飛身撲上去,待著倒地重騎身後也難逃後金騎兵的射殺,只有衝上去與對方拉近距離,近戰長刺才能打破敗局。
而隨著源源不斷的騎兵衝入車陣,隨著第二道車陣的口子被重騎衝開。
靠上的刀盾手也被迫加入了近戰。
曹文詔看著底下廝殺成一團的後金騎兵和明軍,終於下令,令火銃手開始逼近,集中向著對方的騎兵射擊。
隊形變換,此刻弓箭手已經不敢再去遠程射擊壓製,
因為明軍與騎兵已經廝殺在一起。 從後金衝上山坡,到廝殺成團,短短三四百步的距離,後金騎兵倒地只有不到百騎。
但被衝開車陣,隨意撞擊和砍殺的明軍卻已死傷千人。
這便是大明與後金之間的較量,從來都是用人命來堆積阻擊後金的騎兵。
從來都是數倍對一的死傷。
隨著長槍兵撲入後金騎兵群中,終於一面倒的局面被打破。
雙方各有死傷。
車陣雖被破開,但兩道車陣間狹小的空間限制了騎兵的縱橫。
遠處,阿濟格看著雨幕中的戰鬥,咒罵了一聲老天,再次揮手,這一次又是一千五百騎兵殺了上去。
騎兵再次而來,一千五百騎兵已經造成長槍兵死傷慘重,再加上一倍,曹文詔擔心長槍兵會擋不住,如果長槍兵損失人員過半,那麽面對後金騎兵就再無近戰阻擊能力。
曹文詔終於下令開始炮擊。
火炮轟鳴,半山腰的棚下騰起煙霧。
騎兵奔馳而來的雨幕中,一個個炮彈砸下,雨水飛濺,泥漿衝天,一千五百騎紛紛躲避,但等待奔馳到山坡下,還是損失五六十騎。
終於隨著一顆火炮的炸膛,整個火炮上頭搭設的木棚被震倒在地。
火炮失去了作用。
弓箭再起,箭雨紛紛,可大雨依舊磅礴而下,箭只在雨滴中卸去小半力道,對於騎兵的殺傷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
“變蛟吾兒,隨父殺下去。”曹文詔掀掉身上的披風,抽出長刀。
身邊曹變蛟支起長槍,緊隨身後。
浩浩蕩蕩的明軍後備兵馬終於殺了上去。
車陣擋著後金騎兵的道路,雙方開始在兩道車陣之間,廝殺。
不斷有人在刀槍下倒下,不斷有人踩著濕滑的泥土撲了上去。
雨水順著山坡而下,混著血水成河。
戰局一片焦灼。
————
清晨,清源以南百裡,唐溪東帶著大軍在泥濘中行進。
於此同時,曹文詔還在等待著後金大隊到來。
大軍沉默行進,昨日下午修整之後,傍晚起兵,再次北上。
唐溪東看著眼前如水大雨,心中升起一絲擔憂。
不知道平陽的河防能不能擋住著連綿的大雨。
更不知道大明其他地方會不會洪水成災。
這老天爺一副滅世之態,不是乾旱便是多雨,這般下去,夏收怕是遇到難處了。
希望能夠搶收夏糧,免了平陽百姓的饑餓之苦。
忽然,前方三騎奔馳而來。
破雨而來。
唐溪東抬眼去看,卻是兩名斥候牽著一匹空馬。
三騎奔至,直接來到眼前。
“大人,途中偵查,發現一名明軍騎兵,對方負傷,故帶回大營,同時發現密信一封。”
那明軍騎兵一臉疲憊,此刻全身淋濕,陷入昏迷。
唐溪東皺眉結果密信,直接撕開。
而後望向北方。
“惡斧山在何處?”
身後向導打馬前來,思索之後,開口答道:“一路北上,距離此地還有百三十裡。”
“大人?”唐溪東身邊,落梁山連隊新任連隊長劉良子打馬上前,面露疑惑。
“這是曹文詔南下求援的暗探,此刻曹文詔正率三萬明軍與後金韃子大戰,急需增援。”唐溪東將密信遞給劉良子。
對方接過,一目十行而過。
“大人,是想?”劉良子遲疑。
“我們是來殺虜的,韃子在哪?就殺向哪裡?”唐溪東送來眉頭。
“可,曹文詔當年可是率兵攻打過我們平陽城的。”劉良子臉上露出一絲憤恨。
當年,可是死傷不少老兄弟的。
唐溪東怔怔望著雨幕。
良久,仰頭看天。
“國仇之前不言家恨!”
“命令,全軍加速。趕赴惡斧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