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唐溪東進門看到坐在那裡盯著紅燭發呆的柳蓮清。
臉上露出一絲愧疚。
“大好的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柳蓮清聞聲轉過頭,展演一笑:“沒有的。”
“不早了,休息吧!”
唐溪東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從今日起她便是自己的妻子,是陪伴自己過一生的人。
洞房花燭夜,人間桃花開,似靈似幻似夢語,如癡如慕如白頭。
抱著懷中的女子,唐溪東無論如何都閉不了眼睛,腦海裡翻江倒海各般念頭。
“相公,我們真的要投靠朝廷嗎?”
唐溪東沉默著。
良久才開口說道:“不過是暫時相互都擺個好臉色罷了。”
“天下總需要有一個統治者,以前是大明皇室,以後也可能是陝西反軍中成王之人。”
“如今,我們與大明與陝西反軍的關系都是相互做戲,明面上和顏悅色,暗中攪動風波。”
“既然明廷要給咱們整個平陽府,為何不收下,至於提出的條件,打陝西反軍可以做做樣子,給他們火器更是一句空話,為夫答應他們,不過是一句拖延罷了,等到明年,平陽府已經全境拿下,到時候明廷能奈我何?”
柳蓮清松了口氣。
“只是希望相公不要被功名利祿蒙蔽了雙眼。”
“不會的!”唐溪東說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明末的形勢。
大明靠不住、反軍靠不住,他不知道誰能靠不住,只知道要扛住後金的騎兵和火炮,決不能讓韃子打下江山。
夜過天明。
唐溪東等待著賈懷忠與劉允中的談判。
他相信大明朝廷一定心底清明,這一次的招撫不過是短暫的蜜月期。
對方會不會接受自己的條件,就看對方有多少後手。
如果明廷全權接受,那麽對於唐溪東來講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因為沒有人願意吃虧,如果吃了虧下一次一定會連本帶利還回來。
午後,賈懷忠終於前來回報。
一切都談妥了,但是劉允中希望能夠提前先帶一批火器送回遼東。
唐溪東釋然,世上沒有傻子,對方不可能平白將整個平陽府送給自己。
自己想拖著,人家也必然要得到自己最渴望。
思索之後唐溪東同意了。
火炮五門送於朝廷。
燧發槍沒門,理由便是,燧發槍製作艱難,他手下的新軍尚未裝備完畢,月余方可打造五隻,實在沒有。
理由有些玩笑,但大家都是明白人,哪怕是說他手中沒有燧發槍,說任何瞎話,劉允中都會同意的。
而火炮,唐溪東也藏了一手。
火炮,就只有火炮。
炮管加車架,沒有瞄準刻度、沒有膛線、不用鋼材打造。
炮彈只有兩門。
靠著五門延時炮彈,五門鐵炮。
大明想要研製出還需要時間,唐溪東所提供的不過是一個設計思路。
但想想,之前,大明與後金之間,一方有犀利火炮,一方有騎兵,靠著武器的優越都沒阻止後金入關。
因為什麽?
因為大明朝廷財政危機嚴重,無力大批量打造火炮。
因為大明火器研發製造的制度早已敗壞。
這天下大概只有崇禎皇帝,還天真的以為只要有樣品,就能造出無數的火炮,明軍能所向披靡。
火炮不是靠空想出來的,靠的是一點一點打造出來的。
第二日。
唐溪東焚香沐浴,擺下案桌,將一整套禮儀做全,接受了劉允中手中的聖旨和那套官服。
從這一刻起,唐溪東名義上是大明的官員。
而宣紙之後,劉允中帶著五門火炮和炮彈便匆匆出城而去。
唐溪東站在城門口,看著那遠處的身影,放聲大笑。
他在笑,這世上自欺欺人原來是這樣的。
他在笑,從今天起,他唐溪東可以光明正大的為平陽府的百姓做些什麽。
送走劉允中,唐溪東馬不停蹄回城,召集眾人召開會議。
大家從今日起都是大明的官員,身份清白。
但平陽城以及之前八座城池的一切照舊,維持不變。
而後便讓李上全、賈虎、張夏海、張三石四人率軍前往平陽府其余城池進行接收。
接收眾城之後,唐溪東還面臨著其他事情。
時間只有半年,唐溪東需要在半年的時間裡將整個平陽府打造成銅牆鐵壁,以迎接之後洶湧的狂風暴雨。
站在平陽地形沙盤前。
唐溪東思索著。
半年時間,他需要將真個平陽府串聯在一起,南北東西各地以平陽城為核心,打造一個足夠堅固的防禦鏈。
唐溪東的手自北向南劃過:靈石、霍州、平陽、曲沃、安邑、平陸,此乃中線重城。
嶽陽、浮山、翼城、垣曲, 此乃東線。
石樓、大寧、吉州、河津、臨晉、蒲州,此乃西線。
唐溪東要在平陽府扎下十六座重城,劃分東西中三線。
以靈石、平陽、安邑、浮山、吉州五城為核心,依托周邊城池,設下防禦圈。
十六座城池以五座城池為中心,除十六座城池之外,其余城池全部撤銷,人口遷移城池居住,按照平陽城的模式,在原有老城基礎上,不斷擴大。
時間緊促,難以重建新城。
除了十六座新城之外,還要修建連同城池之間的道路,以及各個重要關隘與城池之間的道路。
十六座城池,自接受之日起便進入警備狀態,進行戶籍改良。
所有富戶商家鄉紳官僚重點看管,一概不允許家中家丁人數超過五十人。
所有人員集中勞作,征調人力的同時,解決溫飽問題。
有不服從者,嚴懲不貸,平民押送礦場勞作,鄉紳富戶直接抄家下獄。
招收大量新軍,戰備人員總數要達到十萬人,所有新軍在集訓之後,全部打亂異地編制。
每座城池按照之前的行政模式運作。
在一切政改完成之後,根據平陽城模式步步深入。
唐溪東知道半年的時間,就是留給自己全力掌控平陽府的時候,如果錯過半年的甜蜜期。
明廷後手一來。
那麽,一切的努力就會再次白費。
自己依舊要被圈禁在平陽城中,到那個時候,說不定自己已經被明軍和陝西反軍兩面夾擊,困死在這平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