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
清晨,唐溪東睡眼惺忪的起床,坐在床沿,感覺著火炕的溫熱。
發現最近,自己真的很忙,心裡裝著很多事,想好好睡上三天三夜,可惜早起經過自己屋前的青壯婦女的聲音,總是那麽喧囂。
攪了他的好夢啊!
拿冰涼的冷水洗過臉,整個人瞬間清醒。
出了屋,對比屋裡的溫熱,唐溪東發現,這天氣更冷了。
山寨似乎走上了正規,當然還需要他在發揮一下先知的能量。
等到磚窯出了好磚,煤窯正是出產,梯田全部被開墾出來,那麽接下來便不用自己事事親為了。
火炕,少年們已經學會怎麽去盤,煤窯又不用自己親自開挖,等待自己的便是他準備良久的重新梯田種植。
把丟棄的梯田再撿起來,唐溪東沒有給柳蓮清他們說過,但這是生活在這亂世最根本也最保險的一步。
隻有自耕自收,手中有糧,心裡才不慌。
但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好吧!
第一站,因為距離後山比較近,所以唐溪東先去查看了一下煤窯的情況,站在洞口看了一會兒,唐溪東感覺距離挖到真正的煤層不遠了。
進了窯洞,唐溪東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安全,沒什麽問題,便離開了。
煤窯要投產,那燒磚的腳步也要加快了。
窯洞口,已經堆積了一座土山,唐溪東從後山到來時,路過寨門,看了看山陽的梯田,最上面第一道梯田已經開墾出來了。
看上去像是給落梁山圍上了一條圍脖,山寨的老人和婦女,在靠下一點的地方開墾著。
看上去,滿山都是勞作的人影。
這些老農民,做山匪其實不稱職,讓他們乾自己之前的本職,還是很有心勁很有乾勁。
磚窯口,青壯們已經把分揀出來的黃土和煤渣,分別堆起來。
木匠送來的人工攪拌機已經擺成一排,用來裝黃土和煤渣等量的木殼子也放在那裡。
唐溪東一來,便準備重新開始。
先是拌料,根據唐溪東的指導,青壯們端著木殼子,鏟滿黃土和煤渣,根據3:7的比例把料從攪拌機的上口倒入,然後兩個人開始轉動攪拌機的把手,進行均勻攪拌。
因為怕攪拌機漏水,也怕澆上水,土料變的太重,不好攪拌,所以便把攪拌與加水和泥分成兩步進行,先攪拌均勻,再聚成一堆,加水和泥,最後鏟進木製的磚胚上。
唐溪東準備,把原來的老磚窯,專門用來烘乾泥磚裡的水分,然後送進新建的磚窯進行燒烤。
一些進入正軌之後,唐溪東便不去管,由著已經熟練的青壯們忙碌。
一群少年跟著青壯也在忙碌,唐溪東很欣慰看著這群少年端正態度,融入山寨。
這預示著他們開始長大,成長的單價便是慢慢丟失純真,但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現實是殘酷的,外面的世界更是血腥的,在這個亂世,唐溪東不能帶著這群孩子去學習什麽仁義道德,那樣是不負責任的,是在扼殺他們。
當災難隨時有可能到來時,人隻能一步一步走向強大,否則便是面臨死亡。
看著磚塊被放進磚窯烘乾,唐溪東指點了幾句,便一個人離開。
柳蓮清的院子裡,唐溪東吃著一個人的早飯,因為乾活的人起得早,所以早飯也順勢提前,唐溪東這兩日吃飯變得不規律,小倩便把飯菜溫在鍋裡,唐溪東隨時回來都可以吃。
唐溪東吃著飯,從最初感覺新鮮到這幾日的乏味。
沒有新鮮的綠菜,頓頓二面饅頭,一碗稀粥,這樣下去人會吃出毛病的。
於是唐溪東又開始思考如何改變山寨的飲食習慣,其實他知道這些人不是習慣這般吃,而是真的沒有油水和青菜,連糧食都吃不飽,那裡有肉和青菜。
但,這樣的現狀,需要改變。
於是唐溪東在自己的計劃裡,加入了這一項。
等待梯田開墾出來,唐溪東便準備實行大明特色大棚種植,倒是可以種上一部分青菜,另外等煤窯的煤石找到銷路,那麽唐溪東便可以買來雞鴨魚和豬仔,搞養殖業。
牲口還是很好活的,在山上圈出一片地,讓牲口散養,既綠色還省事。
除了這些,唐溪東還準備興起幾項工業,但顯然那是很久之後的事,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為山寨插上一雙翅膀,讓大家加快山寨建設的速度。
正在唐溪東坐在那裡發呆時,柳蓮清帶著鄧大虎、劉大狗兩個人走了進來。
三個人顯得有些神神秘秘,低頭議論著,走進了院子才發現坐在那裡的唐溪東,然後便停下嘴裡的話。
唐溪東回過神一看三人的神情,便知道有事。
但,他也沒有多嘴去問,對方想說自然會說,雖然他現在在山寨裡也算有了地位,但畢竟還沒高到加入決策局的地步。
於是,唐溪東整理一下石桌,便準備起身離開。
剛剛準備離開,就被柳蓮清叫住了。
對方清冷的看他一眼,不冷不淡的說著:“唐公子,也進來聽聽吧。”
唐溪東感覺錯愕,但還是跟隨著進了廳堂。
坐在大廳,唐溪東沉默著,準備做個稱職的聽客。
“山寨這些日子,大家出力不少,糧食消耗也隨著增加,如今山上的糧食已經不夠大家兩個月的口糧,這樣下去,這山寨就完了。”柳蓮清坐在上面,臉色冰冷的開口。
唐溪東一聽,臉色也收緊,現在剛剛走上正軌,可不能半路尥蹶子啊。
“哎,煤礦眼看就要出煤,每天開挖的煤石還不夠山寨用,即便有多余,但有煤沒有銷路,變不成金錢,還是解決不了問題。”鄧大虎歎口氣。
“這可怎麽辦?不能眼看著大家餓肚子啊!”劉大狗發急,坐立不安。
“昨日下山的兄弟進平陽城回來帶回一個消息。”柳蓮清眼神忽然透出一股寒意。
“去年,韃子兵臨京師,京師變得不安穩。亢家前段時間,派家中大少爺帶人前往京師收銀,聽說還準備采買一批糧食回來,知道底細的那人說,算算日子,亢家收銀的商隊怕是就要回來了。”柳蓮清語氣清淡,但眼底那股寒意怎麽也藏不住。
唐溪東明白,亢家可是柳蓮清的殺父仇家。
這少女心中,估計恨不得能立馬滅了亢家滿門。
“寨主的意思是搶上一筆?”鄧大虎開口疑問道。
“可是,亢家的商隊向來護衛不少,這次前去京師收銀,護衛一定更加多,大家之前從來沒有搶成亢家的商隊,次次丟下人命,如今,怕是更不成啊!”劉大狗開口遲疑的說道。
劉大狗說完,三個人便變的沉默。
唐溪東正好奇的打量著三人的神態,忽然發現柳蓮清抬眼看向自己,那眼中露出一絲光亮,有些嚇人。
“唐公子,一定有辦法,對嗎?”柳蓮清語氣中帶著期望, 臉上的清冷退去,那眼神便的熾熱。
唐溪東深刻體會到這女人心中對於亢家的恨意,似乎都有些瘋魔。
柳蓮清話一出,連帶著鄧大虎和劉大狗都眼露希冀。
唐溪東沒有說話,坐在那裡慢慢思考著。
於公於私,他不希望山寨人心散了,所以他必須為山寨找到糧食。
這現成的一筆,不搶也得搶。
唐溪東正思索著,落在柳蓮清眼中,便以為他是在猶豫推諉。
於是柳蓮清再次壓上一個重重的砝碼:“如果唐公子有辦法讓我山寨劫下亢家的商隊,我柳蓮清做主,以後唐公子便是山寨的軍師,隻位於我和兩位叔叔之下。而且,柳蓮清承諾事成之後給予唐公子夫妻之實。”
柳蓮清的話,像在唐溪東腦子裡丟下深水炸彈,讓他一陣發蒙。
連帶著鄧大虎和劉大狗都面面相覷,不作言語。
這話可太重了,重的不是軍師之位,而是柳蓮清把自己的清白身家押在他身上。
唐溪東想不到,柳蓮清為了山寨為了復仇,會做到這一步。
“寨主話重了,唐某身為山寨的一份子,自然當盡心竭力,夫妻之實的話就當玩笑,隻是此事畢竟太過重要,讓唐某回去好好思考一番,定然盡最大努力,讓寨主得償如願。”唐溪東想了想開口說道。
事情得辦,但條件他可不敢接。
不是什麽色膽的問題,而是在這大明的情緣瓜葛,唐溪東還沒做好準備。
哪怕,他覺得這少女長得極為漂亮,也曾暗暗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