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陝西反軍至武安。
數十萬反軍圍攻武安縣城。
守備曹鳴、主薄吳應科率城中城民,大戶家丁、衙門皂吏、城門守衛上城阻敵。
反軍三日攻城。
皆被城中百姓打退。
城中房屋拆毀,磚石瓦礫房梁頂木全部拉上城牆。
至三日。
反軍四面圍城,大力攻取。
戰至傍晚,百姓死傷五千,守備曹鳴中箭而亡,主薄吳應科墜入城下。
百姓無主,反軍趁勢殺入城內。
因武安百姓數日抵抗,造成反軍傷亡近萬,八大王部眾直接殺入城中,不分男女老少一頓砍殺,其余反軍一看皆效仿八大王部下。
武安城百姓十不存三。
恰在此時,反軍陸續入城之時。
左良玉率昌平軍殺到。
左良玉殺來,反軍正爭搶入城。
明軍殺來突然,直插反軍後營。
頓時宛如猛虎入羊群,後營皆是婦孺老少,左良玉此人好殺不論百姓,早在遼東之時便有過殺良冒功之舉。
此時雖然突入後營婦孺老弱當中,卻下令堅決。
直接大肆砍殺。
短短一炷香,明軍已砍殺數千。
左良玉殺得盡興。
眼前皆是黑壓壓反軍,每殺一個都是一份功德。
左良玉被眼前功勞眯了眼睛,帶著兩萬昌平軍突入反軍,越殺越深。
但左良玉的殺戮激起了反軍的怒火。
這些後營的老弱婦孺皆是反軍青壯的家人親屬。
此刻眼看被明軍隨意殺戮。
反軍頓時激憤難忍。
八大王等人已然控制不住手下數十萬青壯。
城中青壯此刻連眼前四處逃奔的城民都不顧追殺,連屋子裡的金銀財寶都不去搜取。
浩浩蕩蕩的青壯,直接殺出城去。
這一次左良玉徹底激怒了反軍。
數十萬反軍開始將兩萬昌平軍圍攏。
而後一個個奮不顧身殺了進去。
被血腥刺紅眼睛的青壯,直接不管不顧劈砍來的長刀,直接是以命換命的打發。
反軍圍攏,一個個殺了進去,瞬間壓縮的昌平軍縮成一團。
一地屍體,皆是老弱婦孺。
圍殺來的反軍無人組織,但那滿地屍體讓他們紅眼悶聲廝殺。
昌平軍初時,尚能擋住反軍亂軍的廝殺,但隨著時間流逝。
反軍終於破開明軍隊列,殺入陣去。
頓時將明軍一分為二。
而後漸漸再分。
變成了一股股明軍被身邊成倍反軍拚命攻殺的戰局。
左良玉此時才後悔自己突進太深。
想要抽手已然不能。
大戰至下午。
昌平軍已死傷一萬多人,反軍死傷三萬。
但包圍的深度依舊沒有減少。
隨著越來越多的青壯死傷,反是更加激起反軍殺敵怒火。
於是。
傍晚之後。
昌平軍只剩五千,終於在左良玉周圍合成一股。
左良玉眼看自己今日就要葬身亂兵之中。
心中生出一絲毒火。
但好在此時尚算理智。
帶著五千明軍,左良玉開始朝著遠離武安城的方向突圍。
大戰一場,已然十分疲憊,但此時再不突圍,明軍兩萬就要全部葬身於此。
破釜沉舟,明軍終於在天色黑暗之時殺了出去。
而後逃入荒野。
等待反軍甩在身後,左良玉在惱火懊悔。
兩萬明軍竟然只剩兩千。
一場大勝反倒成了一場慘敗。
左良玉無奈,只能率領兩千殘余南下,希望早日找到北上支援的川兵以報今日兵敗之仇。
左良玉逃後。
反軍終於有時間整理戰場。
至武安四日之後,反軍已經死傷近六萬,其中包含老弱婦孺近兩萬人。
但這一場大戰,對於反軍最大的益處並非殺傷左良玉兩萬明軍。
而是此戰徹底激發了原本平民百姓心中潛藏的血氣,讓青壯開始向著一支敢戰之兵蛻變。
清理戰場,焚燒屍體,再入武安,劫掠糧食財物。
一場大戰,大軍疲憊。
幾大賊首商議一番,決定暫時在武安駐扎休整。
一邊攻掠武安周邊,一邊再次吸收附近百姓。
反軍與明軍之間發生在河南的第一場大戰以明軍幾乎全軍覆沒告終。
不知道當崇禎皇帝聽聞自己給予厚望的左良玉在武安城外喪失兩萬明軍精銳之後,會是何等失望,何等憤怒何等擔憂。
————
六月,當反軍在與明軍武安大戰之時。
在三月,反軍北上京師之時,明軍在山東也開始收復最後一塊被孔有德、耿仲明佔據的城池,登州。
參將王之富、祖寬率明軍攻登州,孔有德、耿仲明據登州因靠近水路,利於逃脫而不降死守。
明軍日夜攻城,然登州難下。
遊擊劉良佐獻計,火藥炸城。
入夜城牆被砸毀。
明軍大軍殺入城去。
孔有德、耿仲明措手不及,隻得負隅頑抗。
一番大戰,孔有德斬殺副將王來聘,但還是未能守住登州。
眼看明軍圍攏,再不走就來不及,孔有德與耿仲明拋棄手下,隻帶著少數親兵,撐船而逃,剩下叛軍被明軍圍堵,紛紛投海,翌日海邊皆是屍體。
至此,山東全境克複。
但這也為大明埋下了憂患。
孔有德、耿仲明撐船入海之後,無路可去,最後只能率兵北上,直接投靠了遼東後金。
二人畢竟曾是明將,對於大明地形以及邊事十分熟識。
投靠後金之後,相當於給後金插上了一雙眼睛,能夠透過一座座邊城,深入關內的眼睛。
六月。
孔有德獻計為後金謀取旅順。
二人投敵之後,皇太極像供奉父親一般親善二人。
皇太極收買人心的手段不凡,很快孔有德和耿仲明便感激涕零的求著皇太極能夠讓他們為後金做點貢獻。
於是孔有德開始自己投後金之後第一次立功。
六月,耿仲明率軍進攻鴨綠江。
吸引旅順總兵黃龍派水師北上支援。
而後孔有德帶領後金南下圍攻旅順城。
等到後金大軍到來之時,黃龍才知自己中計。
連忙率軍死守城池。
此時明軍與後金大戰的戰局,往往是後金攻城,明軍堵死城門上城死守。
明軍火炮射擊,後金同樣以火炮反擊。
自崇禎四年,後金在掠取大量明軍衛所工匠之後,開始鑄造火炮,皇太極更是禦賜:紅衣大將軍。
雙方炮戰一日。
第二日在耗費明軍大量炮彈之後,後金開始攻城。
黃龍死守。
但後金此次攻城不再一味依靠手下騎兵,而是令更加熟悉攻城之間的孔有德帶領指揮。
孔有德聲東擊西,不斷調集明軍移動,而後趁亂偷城。
關鍵時候,遊擊李惟鸞率軍增援。
於是,後金被打退。
入夜,後金抹黑將火炮拉到城門口,直接對著轟門。
等明軍匆忙反擊之時,城門已被轟破。
後金大軍入城,明軍與後金開展巷戰。
靠著地形之利,後金死傷不少。
但隨著天色漸明,後金騎兵入城之後,明軍終於節節敗退。
黃龍戰死之後,遊擊李惟鸞率軍抵抗。
最後被後金圍在李府。
皇太極親自招降,李惟鸞萌生死志,入府自焚家人,而後率軍衝陣。
最後死在後金騎兵刀下。
至此,旅順為後金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