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能讓那種情況發生!
我們謀劃了上百年的計劃,怎麽能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渺小人類身上!
墨菲斯托猛的咆哮一聲,背後巨大的黑色骨翼猛然向兩側張開,一股絕強的氣息驟然至傳送門內傳出,瞬間將環繞在四周的暗紅色閃電暫時驅散。
這是本尊傳來的力量,但墨菲斯托心中清楚,這隻不過是飲鴆止渴的做法。
它的機會隻有這一瞬間,如果在這一瞬之內它沒能讓薛華失去對世界之源的控制,那麽它就將迎來天罰千倍萬倍的反擊。
到時候,即使是它的分身,也絕對會在那恐怖的天罰轟擊中化為齏粉!
於是,在閃電散開的一刹那,墨菲斯托猛的放棄了對世界之源的爭奪,它轉過巨大的身軀,用閃著綠色光芒的恐怖雙眼直視薛華的眼睛,並將自己所有的憎恨之力全部灌入了這一記精神打擊之中。
薛華的雙眼根本無法移動,所以他只看到了一雙巨大的綠色痛苦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綠色痛苦就將他拖入了幻象之中。
在這片幻象中,薛華進入了一種非常奇特的狀態中,在這種狀態下,他暫時忘卻了自己的一切身份和所有目的,腦海中隻存在著最基本的對事物的官感。
然後,他在幻象中看到了無數由人類自己發起的,對向自己人的戰爭以及各種恐怖殘暴,不忍直視的罪行。
嫉妒,貪婪,歹毒的謀劃。
他看到了權欲熏心的魯高因之王傑海因,現在正獨自一人在一處鏈接著海的山洞裡,解開一艘特殊的小船帶著滿船的財寶和魯高因國王的桂冠向著雙子海域駛去。
他看到了城門那裡,來自碎石荒地的難民們爭先恐後的湧入城內為了能早一步入城,有些人不惜向著原先的鄰居甚至親朋拔刀相向。
他看到下城區灰街的某座小屋內,無數面色焦急的貴族們正在拚盡家財的你爭我搶,他們搶奪的東西卻都是之前明令禁止私下交易的藥品,食物以及不知真假的逃跑路徑。
然後,他的視野一轉,回到了海港區的戰場之上,無數的職業者在前方舍生忘死的衝鋒,但在後方,每一秒都有普通士兵悄悄卸下盔甲,偷偷逃離自己的崗位。
這時,他看到了自己,被無數蟲群包圍在內,無數深藍色的巨型護盾將他籠罩在其中。
在護盾之外,傳奇職業者與傳奇邪契者們在半空中打成一團,法拉卓格南等人正在為了他的安危而戰。
但在恍惚間,薛華仿佛聽到了守護者們心中最深處的細微聲音,那些聲音正在述說的話,與他們手上現在正在做的事確實截然相反的兩回事。
“該死的!這個小王八蛋把我的風頭全搶了!本來應該是我成為眾人焦點的才對!”
這是卓格南,據薛華所知,這位脾氣暴躁的火法有時候是有那麽點表現欲過剩。
“薛華到底是人類的朋友還是敵人?他的那些召喚物看上去可不那麽友好...也許我應該試探一下他?”
這是法拉,稍有些多疑也正是他的性格。
“這家夥憑什麽斥責我?我可是堂堂傳奇強者?我為什麽還要在這裡幫他擋刀?他不是有那麽多仆從保護嗎?就讓他的那些仆從保護他就好了!”
這任性的話語出自索西雅的內心,女聖騎士成為傳奇強者的時間遠比她父親短,所以有時候確實有些喜歡抬杠。
“波利絲家族是我們家族的世交,進入塔拉夏古墓的有兩個人,但卻隻有這小子活著出來了...萊安是不是被他害了?”
這是聖騎士克裡斯......
隨著時間的流逝,傳入薛華耳中的“心裡話”越來越多,這些話中都帶著顯著的惡意。
貪婪,嫉妒,忌憚,憎恨,埋怨等等等等,幾乎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能從這些心裡話中找到。
失去了所有判斷力的薛華被這些負面情緒浸泡著,內心深處逐漸滋生出一點憎恨和厭煩。
“既然你們如此言不由衷的厭煩我,那就由你們自己來抵禦墨菲斯托好了!”
“我真是個蠢蛋,這個世界的生死存亡和我有什麽關系?”
“國王已經放棄了他的城市,想要進入這座城的人卻還在互相殘殺...哼!可笑!”
“你瞧那些貴族!所有人都在找退路!隻有我們!不...應該說是隻有我!隻有我還在為了他們拚死固守!”
“我要離開,帶著蟲群離開......”
這一點憎恨在這些負面情緒的浸泡下迅速生根發芽,厭煩透頂的感覺逐漸開始佔據他的所有感官。
“這不是我的戰爭...這些人的死活...與我無關!”
薛華麻木的看著眼前一張張瘋狂放大的猙獰臉龐,他們來自所有魯高因守軍中的職業者。
突然,有一張猙獰的蟲臉也出現在了他眼前,那是蟲巢之母扎加拉的臉。
這本來的就醜惡的面孔現在更是變得扭曲無比,僅僅隻是看一眼就能讓人頭皮發麻。
然而在看到這張臉後,薛華卻一下子愣住了。
接著,他的嘴角陡然露出了一絲冷笑,這冷笑迅速擴大,瞬間就佔滿了他的整張臉。
“戲演過了啊!魔神先生......”
沙啞的話音從他嘴邊漏出,其中還帶著幾分僥幸和劫後余生的意味。
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四周的一切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般瞬間布滿了裂紋,他精神之中那顆憎恨的樹苗,也在轉眼間枯萎下去。
之前他看到的一切幻象都開始如煙般消散,所有帶著惡意的“心裡話”也仿佛變成了一紙笑談。
他的判斷力,理智和記憶以及所知的一切都重新回歸於他的掌控之下,這幻象一旦徹底暴露在他眼中,就立即失去了所有迷惑性。
從現在的角度來看,之前看到的所有幻覺都有所凸顯。
傑海因拋棄了王國,但卻沒有任何人隨他一同離開。
難民們混亂湧入城內,向親朋好友鄰裡街坊動手的卻隻是少數,而且他們立刻就會被維持秩序的城衛軍按倒在地。
城中罪惡蔓延,但卻已經有民眾自發的組織起來幫助城衛軍的士兵們維持巡邏街道,幫助難民。
灰街中的拍賣下一刻就被破門而入的士兵們查沒,參與拍賣的貴族們都是一些平日就顯露出貪生怕死本性的家夥。
後方陣地上每時每刻都有士兵逃跑,但也每時每刻都有城中居民撿起那些逃兵丟掉的盔甲, 頂上他們的空缺回到崗位執勤。
花有百樣紅,人與人不同。
人性中總能找到醜惡怯弱的一面,但人類能夠在大陸上繁衍至今,可見人性中的閃光絕不會比醜惡少。
薛華剛剛看到的幻象中卻隻有醜惡沒有善良,這就像是一間沒有光的屋子,住的時間久了,就連黑暗是什麽也不知道了。
如果薛華不是被操控了感官,那麽他很快就能從這歪曲事實斷章取義的“視頻片段”中清醒過來,前世互聯網爆炸時代,有多少無良媒體做的比這還過分?
不過即使墨菲斯托封住了薛華的自我判斷力,但卻也依然在最後一刻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那麽,能告訴我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嗎?”
布滿蛛網般裂紋的幻象旁,一個紳士般的聲音傳入薛華耳中。
“蟲群是我意志的延伸,扎加拉相當於我的神經節點。
對它們,我絕對信任,它們對我,也絕對忠誠。
我們是一個整體,我是心髒,它們是身體。
蟲群即我,我即蟲群我是蟲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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