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行軍,加上一個月的戰事,整個北城的將士們都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了。
特別是三王爺,剛剛死裡逃生,更是累。
“將軍,敵軍已經擊退了,現在就等著京城派官員前來了。”
說話的,是離開荊州許久的許清彥,此刻,他已經不似在荊州時的那般沉穩了。因為殺敵,所以平添了一絲戾氣。
而走在他前面的,是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不同於蘇子凌的清冷,也不同於許清彥的疆場男子氣魄。他身上,帶著一種很平和的氣息。
在這樣殺死重重的北城,這樣的平和很是難得。
他並沒有回答許清彥的話,而是四處走著,看看整個北城,還是一片血色。
面具下的臉,不知道是怎樣的表情。只是,聲音很清冷,“許將軍,讓將士們休息一晚,明日清洗北城。”
許清彥抱拳應下,跟在他身後。
整個北城,因為長時間的戰亂,所以此刻有些慘不忍睹,就連北城的老百姓,此刻都是死的死,傷的傷。
如果不是沁王爺出奇兵,擊退敵軍,恐怕北城,就保不住了。
大街上,還有些沒有受傷的將士,正在給已經受傷了的將士包扎。
“糧食還有多少?”
男子淡淡的聲音傳入許清彥的耳中,他恭敬地道:“稟將軍,從荊州帶來的糧草還能支撐一天一夜,敵軍擊退後,他們的糧食,也只能支撐北城的百姓兩天。”
男子沒有說話,停下了腳步看著大街上的老老少少。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劫後重生的笑容,甚至身上帶著傷的將士臉上,也都是笑容。
這種笑容就像是有傳染力一樣,讓跟著男子的眾人臉上也掛滿了笑容。
“京城的官員何時能到?”
片刻後,男子繼續前行,一邊走,一邊淡淡的開口。而許清彥,就在他身後回答。
“木四傳來消息,他們已經到了關口,再過十日便可到達北城。”
“嗯,你先下去看看有多少將士受傷,安頓一下。本王自己走走看看便是。”
男子停下腳步看著許清彥,語氣平和,許清彥應了下來,便與其他人一同走了。
許清彥一路經過北城的幾條大街,每個大街上都有受傷的將士。此戰雖然贏了,卻也損失慘重。
如果不是三王爺從中作梗,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損失。
“將軍?”
他身後的隨從輕聲的叫著,他回頭看著他,發現原來自己在不經意間已經停下來了。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憤怒。
“將軍,你怎麽了?”
李副將開口問道,許清彥沒有回答,拿著佩劍的手卻緊緊的捏在了一起。
他沉聲,“如果不是三王爺,怎會有這麽多將士受傷!”
李副將沉默了,看著受傷的人,他不知道怎樣開口。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身為一位王爺,不把百姓的命當作命,不把百姓放在首位,視將士的命為糞土。這樣的王爺,有何用處。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王爺的份上,早就軍法處置了!”
他的聲音不小,至少,在他身邊的人都能聽到。
李副將跟著他已經快有三年了,什麽戰場沒有見過,什麽情況沒有遇見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許清彥這樣發怒。
是該生氣的。
三王爺,是皇后嫡出的兒子,手中握著十萬大軍,北城一戰。本來是要派沁王爺來的,他卻自薦應戰。
國君見他如此,便應了下來,卻不曾想敵軍頑固,豈是一個草包王爺能夠應付的?
整整半年,原本固若金湯的北城,因為這個王爺,變得潰不成軍。
無奈之下,荊州,梧州,邳州同時派兵北上,封沁王爺為主帥。
等將士們都到達北城後,沁王爺很快就控制住了局勢,眼看勝利在望。那三王爺又亂出點子,私自帶著三萬大軍與敵軍開戰。
這不僅讓沁王爺原先制定好的策略被打亂,更讓敵軍有機可乘,攻打北城。
所以,北城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就連他們,都差點命喪北城。
如果不是緊要關頭沁王爺想出奇招,恐怕北城,已經是敵軍的領土了。
那三王爺,輕賤將士的性命!
原本可以輕松擊退敵人的,卻被他這麽一弄,北上的八萬大軍,現在就只剩下六萬了。而駐守北城的兩萬將士,也都全部犧牲了。
這,怎能讓人不生氣!
這是許清彥參軍以來,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份是王爺,恐怕此刻已經死了好幾百次了。
“將軍,先不管傷了多少百姓和將士,眼前最大的問題,是怎樣安頓他們。之前的營帳,全被敵軍給毀了。”
李副將上前,目光凝重。
許清彥看著大街上的將士們,許久,才道,“李副將,你帶一隊人在城郊扎營;劉副將,你帶著軍醫,去給城中受傷的老百姓看看,如果還有活著的大夫,也一同帶去;趙副將,你去找一塊空曠的地,架起大鍋,把城中剩下的生薑全部收集來,煮一大鍋湯,然後分給每個將士和百姓;薛副將,你跟著我去看看東邊梧州軍怎麽樣了。”
“是。”
他吩咐完後,身後的將士全都異口同聲的應下來,然後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
而他,則是帶著薛副將往東邊走去了。
東邊不同於西邊,東邊的防衛是最緊密的。
許清彥雖然還沒有見過蘇子逸,卻早就聽過他的大名。
蘇家二公子,出了名的溫文爾雅,擅長謀略,雖然武功不差,卻極少上戰場,只在營帳裡做個軍師。
他所參加的戰役, 每一場都贏得漂亮。這一次,同樣也是。
雖然三王爺做了蠢事,不過,這並沒有對梧州軍造成多大的傷害。可見,這梧州軍平日裡訓練,是有多麽的不一般。
此刻到了梧州軍的地方,見了之後,才知道,常勝將士,是怎樣的。
在這樣滿是血腥味的地方,梧州軍的每個人各司其職,並沒有絲毫混亂,就連受了傷的人,都做著自己的事,沒有一個人是閑著的,每個人都在做事。卻也不顯得很雜亂無章。
雖然戰事剛過,他們卻看起來和平日裡沒有兩樣,如果不是濃濃的血腥味,許清彥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將軍,這裡……”
薛副將驚訝的看著東街,與西邊簡直就是兩個極端。這個許家二公子,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這個蘇子逸,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許清彥打斷他的話,沉聲道。
“你們將軍呢?”他走到一個將士面前問道,那將士看了他一眼,道:“將軍在前面最大的營帳裡。”
許清彥點了點頭,朝薛副將使了個眼神,薛副將抱拳離去,他這才往前走去。
不過片刻,就看到了那個將士所說的最大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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