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劉琅小時候記憶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到姥姥家去玩,那種放飛自己的感覺絕對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憶,即便是在他近四十年的人生中,那種愉快的回憶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代替。
劉琅的姥姥家是在農村,說是農村,其實隻能算是郊區,距離劉琅的家不過六七公裡左右,可是這個時代還沒有大搞城市建設,連最寬闊的馬路也不過十幾米寬,而且還都是土路,在路旁站上半天也看不到一輛汽車經過,在這樣的路上騎自行車,要是天氣好的時候還好些,可要是壞天氣,那就悲慘了。
前幾天阜城剛剛下過雪,幾天過去,路上依舊有很厚的積雪,畢竟這個時代可沒有義務除雪的說法。
劉琅的父親騎著那將永久二八自行車,母親則是抱著劉琅坐在後座上,這一路行來先是經過了滿是積雪的道路,後來出了城區後道路越來越窄,最後隻有三四米寬,而是這條道穿過一片泥澤,要是在夏天,兩旁都是半米多高的荒草,泥澤的深處還能看見很多墳頭,要是晚上沒人敢走這條路。
過了這片泥澤後還要經過一座十幾米長的鐵橋,下面是一條已經冰封了的溪流,上面還有不少人在冰上玩耍,過了這座橋後再走上一公裡才能看到一座座低矮的房子,而劉琅的姥姥家就住在這裡。
從劉琅家到姥姥家,短短六七公裡的距離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有時上坡劉琅的父親騎不動還要母親下來幫忙,這一路走來幾乎用跋山涉水來形容也不為過,待到走進姥姥家的院子,劉琅的父母都是大汗淋漓,額頭上的汗水在寒冷的空氣中都蒸騰出霧氣來。
“我的大外孫來了!”
姥姥和姥爺從屋子裡迎了出來,後面跟著劉琅的大舅、大舅媽、二舅、三舅、老舅、二姨和老姨,對了,還有大舅的兒子和女兒加上一條土狗也跟了過來。
姥姥和姥爺也是多子多孫,一共四個兒子和三個女兒,劉琅的母親家中排行老二,也是現在唯一一位城市戶口的城鎮職工。
“大姐,姐夫你們來了,快,進屋暖和暖和!”
才十三歲的老姨第一個竄到跟前,接過大姐手裡拿著的年貨。
“讓我看看這個天才大外甥!”
二舅接過大姐懷裡抱著的劉琅。
“二舅好!”
之前這些舅舅和姨們都進過城去看了劉琅,劉琅開口就問好也不算是太過突兀了。
“哎呀!不到一歲就能叫二舅好了,小家夥,認識我嗎?”
其他幾位立刻湊了過來。
“大舅、三舅、老舅、二姨老姨你們好!”
劉琅馬上就來了個集體招呼。
“哈哈,真是個天才,真是個天才呀!”
大家聽了頓時哈哈大笑。
進了屋,熱氣頓時撲面而來,一家人圍著劉琅一家人寒暄一陣後就開始了各自的“工作”。
大舅二舅拉著劉琅的父親坐在炕稍支起了一張炕桌開始打撲克,三舅老舅兩人在後面扒眼,劉琅的姥爺則是帶上花鏡在一旁用撲克開始給來年的年景“算卦”,至於那些女眷們則開始為午餐做準備。
而劉琅則坐在土炕上,這種感受他已經有將近二十年沒有體會到了。
姥姥家的土炕可是太大了,能容得下七八個人睡覺,要是擠些,就是十個人也能躺下,劉琅這樣的小孩子都能在炕上跑了,在前世,一直到劉琅上大學時姥姥家都是住在這棟土房子裡,雖然低矮簡陋,
可是透過窗戶就能看到外面的一個大園子,現在是冬天,園子裡什麽都沒有,可要是到了春天,這個園子就會被姥姥姥爺種上各種蔬菜水果,什麽蔥、茄子、西紅柿、黃瓜、梨、山楂、大棗等等,到了秋天,一園子都是豐收的景象,這裡便成為劉琅的樂園,每次來都要摘上不少的瓜果。 不過劉琅最喜歡的還是夏天,小時候一到暑假,劉琅就住在姥姥家,天天和周圍的一群年紀差不多的孩子瘋玩,到河裡摸魚,到林子裡采蘑菇,有時在山上還能看到野兔子,一幫半大孩子就會圍追堵截,一天下來所有孩子都變成了土驢一般,累地像個死狗,睡一覺後第二天又生龍活虎。
劉琅之所以會喜歡待在姥姥家,一來是因為這裡有山有水,不是城市所能比的,二來,做為獨生子,從小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在城裡居住,周圍沒有一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兄弟姐妹,而在姥姥家裡劉琅,終於找到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
大舅家的大哥和大姐不過比自己大上四五歲,勉強算是同齡吧,這兩個家夥現在還是傻頭傻腦,看著劉琅這個表弟也不吭聲,小孩子嘛,第一次見到生人還有些拘謹。
“大哥大姐,過來坐!”
劉琅坐在有些燙屁股的土炕上招呼他們,那樣子完全是個小大人的模樣。
“你叫劉琅?”
大姐同自己打著招呼,在國慶節的時候劉琅已經到過姥姥家,和哥哥姐姐見過面,不過小孩子的記憶力很差,再次見面對方已經有些忘了。
“嗯,對,我是你們的表弟。”
大哥大姐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拘謹,但很快,他們就玩到了一起去,大哥拿出了自己的玩具。
“看,這是我的槍,這是我的刀。”
劉琅的大哥拿出木頭做得刀槍,雖然是木頭做得,但是外形跟真刀真槍非常相似。
“這是你做的?”
劉琅問道。
“我現在還做不了,都是我爸爸給我做的,我隻能做這個!”
劉琅的大哥又掏出了一顆木頭做的“手榴彈”。
“轟!”
對方把手榴彈扔在炕上嘴裡發出了爆炸的聲音。
“我是遊擊隊長李向陽,繳槍不殺!”
劉琅的大哥學著電影了台詞端著木頭槍高聲說道。
劉琅的這個大哥從小心靈手巧,十幾歲就能用斧頭鋸子這些工具製作出各種木頭玩具,劉琅經常從他那裡要來刀槍劍這種玩具,拿回家裡立刻就能引來周圍玩伴們的注意,讓他出了不少風頭,不過這位大哥也就上到高中就不再上學了,長大後跟著劉琅的大舅學一些電焊火旱的活計,自己辦了個小廠找些小活,他這心靈手巧的天賦算是白費了。
“我也有玩具!”
劉琅拿出了七巧板遞給了對方。
“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七巧板,可以擺成各種圖形,你們看著!”
劉琅隨意的動了幾下,很快一個小魚的圖形就被擺了出來。
“還能變成一棵樹!”
“還有橋還有房子!”
七塊不規則的形狀在劉琅手中飛快的變化出各種東西。
“這個很好玩!”
大哥大姐來了興趣,把手裡的“刀槍”扔到了一旁,拿起七巧板來玩了起來。
晚飯過後,劉琅的父親和大舅二舅三個人接著打撲克,二舅的手氣不錯,已經贏了一塊多錢,劉琅的老姨和二姨則坐在炕上玩著羊骨頭,北方人俗稱“嘎拉哈”,老舅和三舅則是支起了象棋殺在了一起,劉琅的母親則是跟姥姥、姥爺在一起聊著家常。
大人也有大人的遊戲,小孩也有小孩的遊戲,即便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裡,每個人也都在樂在其中,而且也不會感到沉悶。
劉琅一家人在姥姥家住下,第二天吃過午飯後才離開,短短的春節三天假期也就這麽渡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