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城市軸承廠、阜城市機床一廠,阜城市軋鋼廠、阜城市輕工機械廠!”
一共是四家企業,不算多,而且這四家企業都處在半停產狀態,工人的工資隻開百分之七十。
宋立峰挺感動,因為這四家企業經營狀況很糟糕,完全夠得上“特企”的標準,達到“特企”標準的企業完全可以將其賣給私人,只是阜城沒人有那麽多的資金,也沒有人有那麽大的魄力,劉琅只是順手推舟買下它們,這不會引起任何爭議。
如果劉琅開口要那些效益不錯的企業,比如總機廠、礦山設備廠、冶金配件廠等,那宋立峰也會毫不猶豫,特區嘛,就是要走一些“不尋常”的道路,可要是那樣的話就會引來一些麻煩,比如說賤賣國有資產了、讓企業員工受到損失了等等,劉琅沒有這麽做,足以顯示他的品德,當然,這也是劉琅的自信,收購那些效益好的企業幹什麽?那顯示不出本領,用一堆破爛拚出一件寶貝才叫本領。
“這些企業沒有任何問題,我明天就開會落實安排,順利的話,等這些廠房建完,工廠裡的設備就會拉過來!”
宋立峰毫不猶豫的回答。
“設備不重要,重要的人才,只要有人才,一家企業才會成功。”
“嗯,沒錯!”
宋立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劉琅和宋立峰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這又是一個難題。
半年前王振東就帶著一幫人和熊教授來到阜城開始進行一次持續三個多月的工人培訓,參加培訓的人數有近兩千人。
這些人接受了系統的機械工程知識和專業技能培訓,只要用心學都能有很大提高,最後二百多人學的不錯,其中有幾個人還受到了熊教授的重點培養,一直跟在了他身邊。
這些人的名字和所在單位都被記錄在案,不過那時他們並不知道這次培訓的真正目的是什麽,還以為是首都高校搞的“扶貧”活動,實際上他們已經成了工業集團的儲備幹部。
但要想讓這些人到北方工業集團工作並不容易,當初孫明凡成立“格美空調廠”時就遇到了這個問題,即便孫明凡答應給那些留下來的工人更高的工資,最後也有一大半人選擇離開重新回到其他國企工作。
他們當然希望自己能有更高的收入,但是更擔心的還是以後的養老問題,國企雖然工資不多,可退休後起碼有保障,你私人企業說得天花亂墜,誰知道以後怎麽樣?萬一乾兩年破產了他們怎麽辦?國家企業總不會破產吧。
就是這種思維模式讓很多人都對那些私人企業有著顧慮,首都都如此,更不用說阜城這種地方,這裡個體戶才剛剛起步,所謂的個體戶就是私人小賣部,買點煙酒糖茶這樣的副食品,連私人企業都不算,而且這樣的個體戶是會受到其他人歧視的,覺得這是一種很卑賤的工作,在這種環境下,你讓那些工人放棄原有的工作跑到一家私企工作,這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了。
這就是老百姓的思維還沒有轉變過來,在老百姓心中,帶“國”字頭的企業就代表著國家,那是萬萬不會有問題的,可是他們卻忘了,帶“國”字不假,但後面可是還有企業呢,是企業就有風險,在市場經濟的潮流中,企業的性質才是最顯著的,除非這家企業關系到國家的經濟命脈,這樣的企業國家寧可賠錢也不會讓它破產,除了這些企業外,其他的企業當不能盈利時,短期還能堅持,時間一長國家也受不了,最後只能放棄。
其實現在很多國家企業就已經有了這種趨勢,三廠原來的職工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先不說養老問題,就是工資已經差了將近兩倍,算是其他待遇那雙方的收入基本上差了三倍左右,也就是人家乾一年相當於你乾三年時間,那人家乾上十年基本上把你的養老金都賺了回來,所以格美空調廠的職工是很有優越感的,有的工資高的工人都不去想什麽退休金了,他們覺得自己用幾年的時間就能把退休金都賺回來,這些錢放在銀行裡每年利息都能夠自己吃喝。
但是擁有這種思維的人在阜城還沒有,要想勸說那些工人到北方工業工作是一件難度不小的事情,不過即便難也要做,宋立峰準備要開一個企業動員大會。
兩天后,阜城市最大的,能容納五百多人的工人文化宮裡座無虛席,
阜城市的領導班長都坐在主席台上,另外王振東和劉琅也坐在第一排。
主席台上空拉著一個巨大的條幅,上面寫著:解放思想、大膽創新,建立一個現代化的重工業城市,向國家和人民匯報,這個標語非常超前了,放在全國來說也是很罕見的。
解放思想是全國各地都在喊的口號,也是改革開放最核心所在,只有放開思想上的禁錮才能適應市場經濟的發展,讓國家和人民富強起來。
向全國和人民匯報,這句話非常具有時代的氣息,從建國時就常常使用,比如:大乾百天,向國慶節獻禮………。
在這個時代,你走在任何一個城市這兩句標語都隨處可見,這是時代的烙印。
但是大膽創新,建立一個現代化的城市,這句話就沒有那個城市能夠寫出了,即便是做為改革最前沿的深市, 也只是寫出:時間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錢的標語,比較之下跟阜城的標語還有不小差距的。
在其他城市還在研究如何利用國外落後的技術賺錢時,阜城已經把創新放在了首要位置,其他城市還在努力增加收入讓老百姓過上溫飽生活時,阜城已經提出要建立一個現代化城市的口號,這樣的口號其實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二十年後倒是隨處可見。
這兩句口號其實是劉琅提出來的,看似很超前,但對於工業城市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阜城跟深市不一樣,深市優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的商業優勢,這一點不是阜城,乃至整個北方城市所能相比的,跟他們比商業純屬找死,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要比只能比工業製造,而工業製造最核心的是什麽?就是技術,如何提升技術?那就是要創新,創造出自己的核心技術,創造出連美國人、島國人和德國人都沒有的技術,這樣的工業企業才會長盛不衰。
這一點劉琅要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就將這句話放在了標語之中,而這句標語也會是阜城對全國的一句宣言,未來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長的時間都將以這句話來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