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李不棄把張英娘叫來:“英娘啊,有件事要求你。”
張英娘忙說:“官人有什麽事吩咐便是,奴家怎敢當個求字。”
李不棄說:“你大概聽說過我和趙家小娘子的事情了,昨日有人要不利於她,傷了她身邊兩個人。現在我猜測這是彌勒教所為,雖然不知他們目的,但是想來他們一次不能得逞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因此我想請你貼身保護她一段時間。”
張英娘問:“是要住到趙家?”
“這個不必,他家自有護院。只是趙家小娘子若是出門,還需加強保護。”
張英娘說:“既然如此,奴家自當盡心。”
“好!多些英娘了。”李不棄說:“不如我帶你去趙家見一下趙家小娘子,熟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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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小娘子啊,李不棄又來了,還帶來了他那個女扮男裝的護衛。我們快去看看吧?”杏兒從前院跑過來,蹬蹬地跑上樓激動地跟趙敏說。
趙敏也好奇地停下了手中的針線:“哦?他昨日不是剛來過嗎?怎麽今日又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說著她很自然地站起來就往樓下走。兩個女孩兒快步走到前院悄悄來到客廳後面窗下,因為今日比較暖和,所以窗子開了一半讓他們能夠偷聽。就聽到李不甚是自責,便想請這位羅家娘子保護小娘子周全。羅家娘子和她手下幾位婦女都是武藝頗高的,尋常賊人當是近不得身。小娘子若出門時,只要知會一聲,羅家娘子便帶人過來。”
趙敏就聽到二哥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卻沒有什麽回應。李不棄卻不惱,只是繼續說:“若是趙兄不反對,不如讓羅家娘子和令妹見上一面,以後一起出入時也免得互不熟悉。”
趙敏的二哥沉默了半天才說:“我趙家難道像是請不起護衛的?”
李不棄卻道:“不棄怎敢這麽想呢?可是合適的女護衛本來就不多,又難知根知底,彌勒教卻是無孔不入的,所以不棄才不揣冒昧出了這主意。不如先這麽著,等趙兄聘請了合適的護衛之後便不用羅家娘子了。”
趙敏的二哥又沉默了半天:“好吧。為了舍妹的安全,便先如此吧。”然後他吩咐人:“趙平,帶羅家娘子去見我妹妹。”
趙敏和杏兒聽了連忙從窗下的竹蔭中鑽出來,也顧不得仆人驚訝的目光一溜煙跑回了繡樓。
“小娘子,他竟然讓那個女子來保護你?”杏兒喘著粗氣不敢相信地問道。
趙敏卻覺得心裡一塊石頭落地:“我就說他是個與眾不同的,都是人們嚼舌根子。”
正說著,樓下老媽子稟報:“小娘子,李提舉薦了一位女護衛保護小娘子。二公子讓我把她帶來與小娘子見面。”
趙敏忙平複氣息盡量平靜地答道:“知道了,我這就下來。”
不知為什麽,她不自覺地想要把這位女護衛比下去,於是拿捏了一把,不緊不慢嫋嫋娜娜下了樓梯,才定睛看向李英娘。這一看不禁有些詫異。
她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站在那裡,挺拔的腰肢就像一棵筆直的松柏,眼神中透出的堅定和銳利絕不是她熟悉的那種風格。所以她拿不準應該如何與這個女孩兒相處。
而李英娘也在打量趙敏,見一個粉嫩雪白的佳人如風擺弱柳一樣從樓梯上下來,那雪白的皮膚,優雅的儀態正是女孩子最最向往的。她心裡讚歎果然是美人兒,怪不得李不棄會許下一萬年的諾言。
當兩個女人正在互相打量的的時候李不棄已經從趙家告辭。今天他還要進宮去看看趙家的幾個孩子的健康狀況,尤其是那個剛出生的嬰兒,順便要請求皇帝再一次打擊京城可能藏匿的彌勒教——他李不棄的女人受到了威脅,若是李不棄沒有反應這不正常啊。
在看了看嬰兒沒有什麽事情之後李不棄就見到了趙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皇帝已經聽說了趙敏的事情,對京城彌勒教的死灰複燃也非常震怒,立刻同意了李不棄的要求,還把李璋、甘昭吉召來共同商議。其中李璋提出由皇城司用五日時間摸清京城彌勒教情況然後動手的方案得到了李不棄和甘昭吉的一致支持,於是皇帝也就批準了。
李不棄從大內出來時日頭已經西斜。本來此時各衙門已經散衙,官員們要麽回家,要麽呼朋引伴去各處找樂子了,可是今天左掖門前的氣氛卻有些詭異,很多品級不高的官員在門房或者附近探頭探腦。當李不棄還沒有走出左掖門時,這些官員們已經得了消息圍到了左掖門周圍。
李不棄走出左掖門不由一愣,就看到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住自己,就像是狼看到了肥羊一樣的冒著綠光。還沒等他搞清狀況,就看到一個官從袖子裡掏出一本小冊子搶上一步:“李不棄,這《三字經》可是你寫的?”
“是下官寫的。不知……”
那官狠狠的用書拍著手心痛心疾首地喊道:“李不棄, 你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居然還不知羞,編了這等錯的沒譜的蒙書出來,就不怕誤人子弟嗎?”
李不棄看這位有些印象,似乎是個禦史,便拱手道:“不知官人如何稱呼?”
“俺乃禦史劉元瑜。”
哦,禦史劉元瑜啊,現在可是風頭正勁的人物。
慶歷改革時這位禦史彈閡集賢校理蘇舜欽賣了衙門的廢紙請同僚喝酒是挪用公使錢,而且王益柔在席間作《傲歌》有對周公和孔子不敬的言辭。蘇舜欽是宰相杜衍的女婿,因此杜衍也受到連累去職;王益柔也是改革派乾將。劉元瑜一下子搞掉這麽多人,說他是整倒改革派的急先鋒也不為過。
按說這位禦史現在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怎麽會想起一個沒有品級的小官來呢?李不棄決定小心應付,忙虛心問道:“不知下官哪裡寫錯了,求劉禦史指正。”
李不棄如此恭敬劉元瑜反而不好再叫囂了,他隻得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第一句就大錯特錯了!你寫得什麽?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人性真的本善嗎?”
“你看剛剛出生的嬰兒,唯求自己溫飽,不知感恩,需索無度,稍覺饑寒便是哭鬧不止,全不管爹娘忍饑挨餓。你能說他們是善的嗎?”
嘎?這是說得什麽歪理?李不棄給劉禦史的無下限震驚了,這完全是雞蛋裡挑骨頭啊。看來人家今天就是衝著這《三字經》來的,若是今天不能駁倒劉元瑜,只怕《三字經》也要跟著倒霉了。這樣想來,李不棄的神色更加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