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趙敏送東西那是從來沒斷過的,既然老娘要經常下廚穿不慣皮裘,這麽好的皮裘也不能瞎了,就送給趙敏吧。
李不棄穿著用海豹皮新作的皮裘騎馬出門,回頭率絕對百分之百,因為大宋的人就沒有見過海豹皮做成的皮裘。
今天正是雪過天晴,路上有不少出行賞雪的達官貴人。海豹皮銀白色油亮的皮毛被陽光一照泛著銀光,被淺黑色的部分和黑色的斑點襯托著顯得更加耀眼,引得不斷有人停下車子派了伴當過來詢問李不棄這皮裘是什麽皮子,從哪裡買的。李不棄總是耐心的告訴他們這是朋友在海上獵殺了幾隻海獸得來的,汴梁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大宋的汴梁就是個朱門酒肉臭的社會。這裡不缺錢,更不缺少爭奇鬥富的欲望,李不棄估計用不了天黑,他身著海豹皮的消息就會傳遍汴梁。然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那些不缺錢的主兒會瘋狂的追求海豹皮毛,會促使追求財富的人不顧風浪出海追捕海豹。當近海的海豹越來越少,追捕海豹的人將追趕著海豹不斷向北,向東走得越來越遠。
等他們進入日本海和太平洋,那裡不但有海豹還有海狗、海獅和鯨,更多的財富將引誘更多的宋人闖入海洋。李不棄相信,等他們發現北極熊美麗的皮毛會瘋狂的。
當航海的人越來越多,航行的范圍越來越大,就有更多的人去鑽研航海和造船技術,新的航道將隨之開辟,甚至一個海上的社會也將形成。長途航行的人們需要在日本海沿岸尋找一個合適的落腳點,南方在冬天海面不會封凍的北海道將是一個理想的選擇。但是人的貪婪總是無止境的,不知道有沒有人會打本州島和九州島的主意。
而這些未來的遠景都將隨之李不棄讓周青捕殺幾頭海豹,並把皮毛穿在身上做廣告拉開序幕。
什麽?你說可憐的海豹會遭到滅頂之災,生態平衡會被破壞?你傻啊?你看看西方人什麽時候譴責過他們祖先為了獲取皮毛和捕殺鯨魚?人家提起這事兒的時候都是自豪地稱讚自己祖先勇於開拓和冒險的精神呢,只有當你想通過和人家一樣的手段獲取財富時人家才會譴責你破壞生態。那意思其實就是這事兒我能乾,但你不能乾。
資本原始積累從來就是血粼粼的,無論古今,只不過這血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別人的。李不棄已經想好了,為了發展中國的航海就算把太平洋的海豹都殺光了也沒關系,等將來有了錢有了閑,等不那麽迫切需要皮毛了,可以去保護大西洋的海豹嘛。到時候一定要義正詞嚴向白皮豬們宣布,捕殺海豹就是犯罪!保護海豹就是保護人類自己!再整個共約什麽的,這特麽多紳士啊。
一路招搖過市來到趙家,趙家的態度卻很不友好。沒辦法,李不棄現在在士林中就是個瘟神一樣的存在,名聲肯定不怎地。趙家自認為士林一員,自然要保持與士林一致。
好在趙敏的年齡偏大了又矢志遵守諾言,而且李不棄的事情不但傳遍大宋都傳到遼國去了,趙家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早就尋個人家把趙敏嫁了。所以嘛,李不棄雖然沒能進趙家的們但是皮裘還是送進去了。
李不棄今天就是出來作廣告的,下午又騎著高頭大馬親自來到丁度學士家。“學士,派去尋找遼東女真人的船雖然今年沒有達到遼東,卻意外捕獲幾隻海獸,剝了好皮子。我看這毛皮甚是暖和,便給學士作了件鬥篷。”
說完李不棄讓人把海豹皮的鬥篷呈上來,丁度也是識貨的,立時就吃了一驚:“這是什麽皮毛?”
“哦,就叫海豹好了。這東西生活在海裡,以魚和海鳥為食,也很凶猛,類似虎豹,所以稱為海豹。”
丁度說:“喔,這東西只怕太貴重了。”
李不棄卻謙虛說:“船上人說,這海豹在海中倒不少,只是難以尋覓,所以我大宋不知有此物而已。所以也不算貴重。船上的人剝皮子的手段還差些,所以這皮子其實也並不算好,只是現在稀罕罷了。學士穿上試試可合用?”
“好吧。”丁度在兒子丁諷的幫助下披上鬥篷又摸了摸油光水滑的皮毛,不由讚道:“真是好皮毛,竟比貂、鼠還強些。”
李不棄趕忙趁機誇讚:“這海豹終年生在冰冷的水中,正是這身皮毛才讓它不會凍死。而且它生在水裡,這皮毛自然是防水的,自然比貂鼠的還好。”
收起鬥篷再次落座,丁度不由勸起李不棄來:“中正啊。你可知道現在無論是東京還是外地,都傳說你是災星呢。雖然傳言有些偏頗,但總是你手段太激烈,不該為了韓稚圭一下子牽連半個樞密院。你既然要考科舉,以後定是要做官的,樹敵太多,將來作什麽事都會很難。”
丁度一向不參與朝堂傾軋,正是因為保持了一顆平常心他才能受到趙禎的尊重,也正是因為一顆平常心他才能扯了趙禎的虎皮作大旗一直教李不棄。因此丁度勸李不棄肯定是出自好心。
但是丁度這種與人為善的性子讓他很容易給別人當槍使,因此李不棄即使在丁度面前也絕不會承認自己和樞密院官吏通遼夏奸細的案子有任何瓜葛。李不棄一臉無辜:“這是從何說起啊?樞密院的案子是李公明查出來的,只是因為怕打草驚蛇讓我幫著捕人而已。我怎麽能知道能牽連小半個樞密院呢。”
“難道不是為了韓稚圭?那些人泄露機密已久都沒人查,李公明怎麽忽然便想起來查這件事?而且一查就查了出來?”
呵呵,這事兒所有人都能看出和李不棄有聯系,但是誰都沒證據,只能猜。只要他們拿不出過硬的證據,李不棄才不會承認呢,他說:“這麽說來此時倒是和韓樞密有關了。若不是他要調振武軍圍剿京畿流寇,就不會有捕盜司,也不會有捕盜司為了查清京畿盜匪的情況四處偵探。但是只能說是樞密院那些人太明目張膽了,不然也不能如此輕易就查出來。”
丁度說:“民間倒都是這種說法,百姓都說是樞密院那些人作孽太多,冤死的十幾萬禁軍不放過他們。可是民間如何說沒有用,有時卻看朝堂上如何說。若是你在朝堂的口碑壞了,便是明年的鄉試只怕你也難中。”
李不棄一驚:“不是考試都是糊名的嗎?”
丁度冷冷哼了一聲:“糊名是沒錯。若你是個不相乾的人自然是公平的。但你如此鼎鼎大名,文風又如此直白又好特立獨行,有心人就算不能一眼認出來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凡是相似的隨便尋個小錯就黜落了,總有理由。沒人給你說話,你哪裡申辯去?”
看著李不棄一臉驚悚的表情,丁度又補刀:“近來可是幾人向我要過你的詩文。你那詩文能有什麽好的?難道不奇怪嗎?”
看到李不棄懵逼的神色丁度搖搖頭歎了口氣:“把你最近作的文章拿給我看。以後文風決不可特立獨行,你可記住了?”
李不棄忙說:“學士教訓的是。小子準備這一年足不出戶,就在家裡讀書了。我誰也不惹,總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