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啊,磨墨!”現在李不棄指使羅英娘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羅英娘照例撇了撇嘴,但還是挽起袖子磨起墨來。李不棄卻挑剔起來:“唉,怎麽手法如此笨拙,難道你就沒有給你哥哥磨過墨嗎?手上的力道不可太大,要輕重適度,快慢適宜,墨條垂直,轉著圈的墨。這樣才好發出墨色。”
羅英娘又撇撇嘴:“就你們這些讀書人講究多。”
“英娘啊,我很好奇。為何看你哥哥一點兒武藝都沒有,怎麽你這個妹妹倒是使得好雙刀啊?”李不棄看似隨意地問。
羅英娘身子微微一僵,然後故作鎮定地說:“哥哥好文,爹娘指望他考個功名出來便讓他全力讀書。奴家從小淘氣,爹娘便要我學些武藝防身。其實哥哥射箭是不錯的。”
李不棄見問不出什麽來便點點頭,拿筆蘸了墨開始草擬計劃,定稿以後謄抄了一份給趙禎的,叫過陶林把底稿給他看。
“陶林,你跟了我也有一年多時間,也經歷了不少事情,但是要當大任還需要多歷練。我決定辦一個鏢局,你到鏢局去吧,看著它從小到大的發展,學習如何凝聚一群人,如何管理一群人。如果你能把鏢局裡的事作好,以後你一定會實現自己的夢想。”
陶林不是個善於表達喜怒的人,只是問道:“官人,那我首先開始作什麽?”
李不棄說:“自然是招攬人手。作什麽事都要有人。這個計劃裡已經把鏢局是作什麽的寫得很清楚了,現在你就去找合用的人,訓練他們。等鏢局開業,我希望這些人立刻就能用上。”
說完李不棄還是決定提醒陶林一句:“你一定要注意,保鏢也和軍隊打仗一樣,靠得不是個人勇武,而是所有人的配合。你在選人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要選知根知底的,那些好勇鬥狠自以為是的便是武藝高強也不能要。”
陶林點點頭:“官人放心,我一定精心挑選人手。”然後他問:“那麽官人身邊讓誰跟著?”
李不棄說:“就陳全吧。好了,我還要去見官家。辦鏢局總要用到武器,要求官家一個特許經營啊。”
李不棄請求覲見皇帝的時候皇帝正在探望將要臨盆的張美人,不知不覺又談論陽光可以分七色的問題:“沒想到我趙家還有這等能人呢。連不棄都說不明白的事情他都能弄明白了。可見李不棄說得不錯,只要多用心,這世上的事就都是能找出道理來的。”
張美人忙順著皇帝說:“太祖太宗的子孫自然都是極聰明的。陛下只是每日操心政事,不能分心在這種小事上。若是陛下也用心琢磨這些小事,只怕早就揭破了呢。”
趙禎雖然知道這是張美人的討好,但還是非常受用:“以前李不棄說他自己才智並非翹楚,只是比別人用心而且能坐起而行,當時朕還以為他是自謙之詞,現在看來倒是他有自知之明。”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只是可惜,天下才智之士雖多,卻無人能象李不棄一樣用心。若是能把吟詩弄賦的半分才情放在為國家分憂上,我大宋哪有這麽多事要朕操心啊。”
張美人知道皇帝肯定又遇到煩心事兒了,而且十有八九又是錢的事情。這不又要過年了,諸般賞賜,年節慶典都要花錢,可是無論國庫還是內庫都能餓死老鼠。皇帝的年也不好過啊。
不過這事兒她不能隨便插嘴,連忙轉移話題:“哎呀,陛下,孩子又在踢我呢。”
一聽孩子在動,趙禎立刻放下了煩惱把手放在張美人的肚子上去感受胎動。張美人撒嬌地說:“太醫說胎兒有些大,奴家害怕。”
趙禎連忙安慰她:“不要怕。朕讓李不棄這些天就在京城候著。等你臨盆時有他照看定是無妨的。”
又說了半天話趙禎才回到崇政殿,太監趕忙稟報李不棄求見。皇帝正要找李不棄呢,立刻命令讓李不棄進來。
李不棄隨太監到了崇政殿向趙禎行禮後趙禎問:“不棄,近日在忙什麽?”
“臣想試試開一家鏢局。”
“鏢局是什麽?”
“現在道路不靖,經常出現盜匪劫掠行人、客商的事情,阻礙了商路。鏢局就是保護行人的人身和財產的安全,或者替人把錢財、貨物安全運往目的地。”
“哦,這等小事你自己去作就是了。難道很賺錢?”
“以臣想來,鏢局本身就是賺個辛苦錢,但是有了鏢局,商路通暢,往來的商人多了,朝廷收的稅就多了。不過這只是臣的一廂情願,結果到底如何還需要辦起來之後才知道。臣將此事奏明陛下是因為既然要防備強人,就不但需要結夥行走,而且要攜帶刀槍,恐有違朝廷禁令。因此臣想求一個特許經營。”
“喔,這樣啊?”一聽需要攜帶武器皇帝本能的就有些抵觸。“聚眾攜帶刀槍確實不妥,若是為了讓商路暢通也可用廂軍嘛。”
“廂軍是國家的錢養的,隻給幾個商人做事於理不合。若是向商人收錢又多有不妥之處,詳情臣在奏本中寫明。”
於是趙禎這才細看李不棄的奏本。李不棄寫得有理有據,皇帝也不得不認同,當然其中最打動他的還是李不棄寫明鏢局為取得特許需要向朝廷交一筆管理費,就等於是行人和商賈向朝廷交了一筆費用,可以增加朝廷收入。
皇帝現在就是看不得“錢”這個字,又仔細看了李不棄在鏢局向朝廷的報備也有詳細的計劃便點點頭:“朕明了此事了。如此說來這鏢局確實用處不小,對國家有利,朕便準了,你便去作吧。此事沒有先例,但既然鏢局設在東京, 便讓皇城司管著。”
皇城司啊,這事兒就好辦了。拿著皇帝批的條子,李不棄就要告退。皇帝卻說:“不棄,這些日子張美人將要臨盆,你便待在東京,若有急事也好找到。”
李不棄隻好答應了才去找提舉皇城司的甘昭吉。都是老熟人了,兩人一直相處得不錯,李不棄還松了甘昭吉一份兒挖出西夏和遼國奸細的功勞,因此甘昭吉很好說話,很快就商定管理費按照保鏢費用的一成五收取,再就是規定了鏢局的武器使用的刀槍不能用軍械,弓只能用軟弓,人員不能披全套甲胄,人數武器必須向皇城司報備。
這個很寬松啊。李不棄很高興這麽容易就拿到了特許樂呵呵地準備回去,卻正遇到張永和。張永和忙說:“李提舉慢走,咱有事正發愁呢,要和你商量。”
“不知都知為什麽事發愁啊?”
“還不是為了提舉的事!”張永和說:“官家又讓俺給振武軍募兵呢。只是上次才五七百人就把俺折騰得不成。若是再加五百人,俺老張就不要活了。”
“這是怎麽了?”
張永和抱怨道:“李提舉你平日不讓那些軍士出營,他們每月的糧餉就不能親自送回家中,倒有大半著落到俺這裡給他們送回家。他們各家又不在一起,下面的人叫苦連天,這可如何是好。”
李不棄哈哈一笑:“我早說過我這練兵的法子必得和百姓服役聯系起來,現在知道為何了吧?此事我也沒有辦法,你既然為難看來只能跟陛下說了。”
張永和歎了口氣:“看來也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