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是個土鱉!不就是裝了幾扇玻璃窗戶嘛,還是以冰裂紋拚接的那種,就忍不住要顯擺顯擺。為了顯擺玻璃燈罩,還特意在崇政殿的偏殿賜宴勳貴大臣。
李不棄因為是作出玻璃的人,因此才能躋身一群身穿紫袍、紅袍的大叔之列,也有幸見到了大宋的良心——大文豪范仲淹,還有范仲淹的那位著名的大嘴豬隊友——大文豪歐陽修。
唉,文人湊在一起就要裝高雅,毫無懸念的又要作詩。而且李不棄作為透明玻璃的發明人那是注定跑不掉的,誰讓他現在有秀才的頭銜了呢。
不就是作詩嘛!反正李不棄臉皮厚,做不出好詩來還做不出差的來嘛,只要韻腳不出錯誤,作得不通就承認才情不夠嘛,反正李不棄又不想作文豪。
雖然李不棄不想作文豪,架不住這次所有人都關注他。剛做完詩,皇帝就讓人讀出來,章得象率先大搖其頭:“不好,不好,做得粗率。”
晏殊,杜衍等人也是不以為然直搖頭。沒想到范仲淹老先生卻說:“那一句‘烈火之中出春水,最喜驕陽透清波’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不是會作玻璃的人恐怕難得寫出這樣的句子來。若是再斟酌一下就好了。”
歐陽修接著說:“是啊,我也以為這一句雖然文字少一點磨練但也有些文采。”
皇帝也附和道:“是啊,這一句卻是別人難寫出來的。”
皇帝這麽一說,大臣們也不好再說什麽。
李不棄忙起身謝過范仲淹和歐陽修誇獎。聯想到范仲淹在陝西能夠重用狄青等武將,打下了後來西軍的底子,不由對老先生多了幾分好感。
皇帝趁機說:“不棄小小年紀卻為朕操勞甚多,朕每每想起耽誤了他讀書就心中不安。只是有些事別人卻替不得他。范卿,歐陽卿家,你們都是文章大家,以後也要多多點播不棄。”
范仲淹和歐陽修連忙說:“臣謹遵聖意。”
皇帝立馬對李不棄說:“不棄,難得兩位卿家願意教導你。還不謝過范卿和歐陽卿家?”
李不棄連忙向范仲淹和歐陽修行禮,配合上演了一出君臣相得的活劇。
皇帝肯定是好心,但是辦了壞事啊。李不棄只能心裡苦笑。
大概是皇帝看到李不棄和文臣之間鬧的水火不容,想要通過這件事讓雙方冰釋前嫌,可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皇帝的心思肯定白費了。
再者等慶歷改革失敗後,改革派的人都會被趕出京城,到時候本來就看李不棄不順眼的人肯定借機發難,可千萬不要小看他們普遍聯系的本事。
不過皇帝的面子不能駁,現在只能先這麽著了,以後見機而作吧。
李不棄心裡其實還有個疑問:皇帝當著這麽多人給他找老師,丁度的面子往哪兒擱啊。但是立刻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散席時丁度老先生拉著李不棄走到范仲淹和歐陽修面前:“希文,永叔,中正之智不可測也,非老夫這等淺薄之人可以為師。因此老夫數次懇請陛下再為這小友覓一名師,不可耽誤了他,既然陛下把他托付給你們,老夫就放心了。”
李不棄忙說:“學士的學問小子還沒學得一分,為何學士不願意教我了?”
丁度卻把眼一瞪:“要說作文寫詩你還差得遠。可是要說這做人做事的道理,老夫是真的辯不過你。這一點老夫有自知之明!希文乃是當世大儒,比老夫強得多矣。”
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真正的儒者操守確實高尚,感到這學生自己教不了就光明正大請別人教,一點兒也不藏著掖著。可是丁老先生希望范仲淹和歐陽修能改變李不棄的三觀可就小看李不棄了。
隨丁度往外走時,皇帝身邊的王中正又一路小跑了過來,告訴李不棄明日皇帝要召見他。
皇帝召見不能怠慢,第二天李不棄早早進宮候著。皇帝處理完政事就叫來李不棄,但是開口之前臉卻微微一紅:“不棄啊,眼看又到年節了,總要諸多賞賜。只是現在內庫空虛,朕有意把試驗場出產的玻璃器賞賜大臣,你那裡能不能多生產一些啊?”
喔,原來是皇帝又缺錢了。有難處,找不棄。這是個好習慣。
但是李不棄還是說:“臣只能盡力而為。”
趙禎說:“難道不能多修幾座窯爐嗎?若是缺錢,可以再找幾家湊些銀錢,只要分他們些股份就是了。”
呵呵!這似乎是有人看著玻璃窯的利潤眼紅了,想分肥的節奏啊。幾家頂級勳貴都在試驗場有股份,不會這麽著急,其他能和皇帝說上話的十有八九是皇親國戚。
這些人能量也不小,李不棄當然不能直接拒絕得罪了他們,只是說:“陛下,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多修了玻璃窯總要更多的工匠乾活兒。人多了不容易控制,就容易走漏風聲。現在這製玻璃的法子其實很簡單,說破了就不值錢,天下那麽多作琉璃的工匠都會做了,玻璃就不值錢了,我們到哪裡掙錢去?”
“尤其是傳到海商手裡,傳到遼國,那麽我們就沒法向海商和遼人賣高價了。所以臣以為暫時還應該以保密為先,待這些匠人把造玻璃的法子完善了,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泄露的,那時再多建窯爐,多用工匠。便是走漏些消息,別人也做不出與試驗場一樣的精品來。這樣才能保證試驗場的利潤。”
“喔,還有這麽多說道。”聽李不棄這麽一說皇帝也擔心走漏風聲沒了利潤,尤其是讓海商和遼國得了製玻璃的法子去更是不可接受。這製玻璃的法子可是上天對大宋的恩賜啊。於是他說:“那還是如你的安排吧。”
今天皇帝興致很高,站起身來走到李不棄面前說:“好在想來也不過就苦這一兩年了,過幾年左右藏庫都充實起來便好了。”
按照穿越前陪領導聊天的經驗,這是等著李不棄問原因呢。李不棄隻好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問:“臣聽說國用不敷已有數年,可是陛下有什麽新的法子?”
趙禎拍了拍案上的一本書劄說:“前幾日范希文在天章閣奏對之時向朕上了《陳十事疏》,提出‘明黜陟、抑僥幸、精貢舉、擇官長、均公田、厚農桑、修武備、減徭役、覃恩信、重命令’十條主張。朕認為若是采納這些主張,相信要不了幾年國庫就能重新充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