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出這種謠言的人絕對沒安好心。剿匪哪是那麽容易的?而且這個時代因為苛捐雜稅、土地兼並,農民日子苦啊,因此產生了很多居家土匪,就是看準了就乾一票,風頭不對就跑回家貓著,比如說晁蓋晁天王這樣的。要想清剿這樣的土匪絕不是單純的哦軍事問題。
可是現在造謠的人說得好像只要李不棄領兵走一遭問題就全解決了,老百姓的期望都被鼓起來了,等看到李不棄也拿盜匪沒有辦法的時候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特麽是要迂回著毀李不棄的名聲啊。
雖然李不棄搞一支新軍可以說是動了勳貴們的奶酪,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有人搞小動作。所以用屁股想想也知道是樞密院那幫不爽的文官,此前他們可是已經向皇帝建議讓李不棄立刻去剿匪了。李不棄都能預想到再過幾天就會有人以百姓的殷切希望為由頭再次提請皇帝讓李不棄去剿匪。
想整一個人就讓他去做事,只要做事就會有機會挑錯。這就是辦公室政治的不二法門,現在有人是想用這法子整他了。
這事兒對李不棄很危險,但是其中也不是沒有機會。是危險還是機會最終還是要看李不棄能不能把剿匪這件事辦好。這就需要李璋協助了。
但李不棄今天和楊四郎會面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個。他把自己的計劃交代給了楊四郎,楊四郎覺得可行,他手裡有作這事兒合適的人手,只要有錢,有七成把握能夠成功。於是三人又商議了些細節便悄悄離開。
為了應付馬上就要出現的危機,李不棄要先幫李璋把京畿捕盜司的的架子搭起來。在沒有其他合適人手的時候,連廣智是必須塞進捕盜司作為耳目的。
等連廣智又醉醺醺的從青樓回來,李不棄把他拉到自己的書房裡:“哥哥最近有心事?”
“嘿嘿,你看出來啦?”
“哥哥最近突然間書也不讀,整日流連青樓,那必然是有心事的。只是哥哥不說,小弟也不好問。可是學業上有什麽困難?”
李不棄把事情點破了,連廣智索性傾訴起來:“還是兄弟知道哥哥。小時候俺師傅給俺算了一卦,說俺不是靠進士的材料。俺只是不信,再者怕了那些文官,定要和他們平起平坐,這才來到汴梁。實指望著在這文章鼎盛之地交遊一番,詩文定然有所進益,說不得也能科場一搏。可是近幾個月來這詩文再沒有一點兒起色,還不如孫旭九那個才來幾個月的。”
“俺就是個不會吟詩作賦的。這一輩子看來科場無望了。俺這心裡難受啊。便是做官,將來也要看那些文官的臉色,看來為兄還是隻好靠打卦算命混碗飯吃了。”
“哥哥不想做官?”
“考不得進士做官有什麽用?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讓那些酸丁給坑了。”
李不棄發現不用安慰連廣智了,他肯定心裡已經有所打算了。於是他直接進入正題說:“哥哥說得是。不過哥哥也是有本事的,難道就看著這大好的江山讓那些酸丁給玩兒壞了?”
“可是還能如何?”
“總要爭一爭。哥哥若是肯幫我,眼下就有挖那些酸丁的牆角。”
“他們勢力那麽大,挖些牆角又能如何?”
“呵呵,千裡之堤潰於蟻穴。何況咱們又不是螞蟻,只要做的得法,咱們愚公移山,今天挖一點,明天挖一點,用不了多少年挖掉他們的根基。到時候便是摩天大廈也只要輕輕一推便即傾倒。”
“就知道兄弟是個有大志向的。我那一卦真沒算錯!”連廣智一拍大腿:“兄弟快說怎麽作?”
李不棄把自己的計劃一說,把連廣智聽得眉飛色舞:“兄弟好謀劃!這事做起來一定很有趣,怎麽能少了俺!”
有了人生目標連廣智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早上早早起來把自己打理乾淨,又讀了一會兒書,吃過飯就跟著李不棄去見李璋。
新衙門缺人啊,李璋又對連廣智很熟悉,立刻任命他為機宜文字。
連廣智在軍中乾過,又有李不棄交代,便幫著李璋按照李不棄擬的方案先從皇城司先借調幾個人手幫著遴選人員。
讓他們倆先忙著,李不棄還需要去看看那個關在開封縣的周青。
現在周青的底細已經打聽清楚,與郭都頭說的基本相符。而且周青確是有些勇武,且在軍中時還有些威信,正是可以用的人,所以李不棄才有興趣和周青談一談。
開封縣的死囚牢終年少見陽光,充滿了惡臭。李不棄一腳跨進牢門不由得用袖子掩了鼻子。
李不棄在開封的公人裡頭可是惡名遠播,都知道他不好惹。大牢的牢頭巴結地遞了兩個藥丸過來:“官人把這個堵在鼻子上,可以祛除穢氣。”
李不棄擺擺手跟著牢子走進大牢深處,牢子打開一間牢房,把一個犯人推搡到另一間牢房裡才點頭哈腰說:“李大官人,這裡面便是周青了。”
李不棄隻點點頭隨手拋給牢子一枚銀葉子牢子識趣地把油燈遞給李不棄說:“小的在門口候著,官人問完話隻叫俺一聲便是。”
借著昏暗的燈光,李不棄看到牆邊斜倚著一條大漢正在仰著頭看自己,蓬頭垢面也看不清面容。他把油燈放在燈台上蹲下來說:“我是李不棄。郭都頭應該給你說過吧?”
大漢這才坐起來,但仍是一幅麻木的表情:“不知官人來此地所為何事?”
“郭都頭托我救你一命。”
“多謝官人了。可是以俺這罪名,那些大頭巾能放過我嗎?難道官人能把俺偷放出去?”
“這個不能。因此要想別的辦法,還要等機會。”
大漢終於有了些關注的樣子:“不知是什麽辦法?”
李不棄說:“你殺了個文官,其他文官絕不會放過你。因此要想活命只能死裡求生。不知你敢不敢出海去千裡之外與胡人打交道?”
大漢一點兒都不遲疑:“不就是出海麽,俺在滄州時便沒少出海。反正都是個死, 若是官人能給俺個機會,俺這條命就是官人的了。”
“你在滄州不是配軍麽?怎會出海?”
大漢爬起來說:“滄州好些大頭巾為了多賺錢通過海路往遼國回易。他們見俺是個識水性的,便讓俺在船上當個水手,也在海上跑了一年。”
回易就是軍隊進行的貿易。朝廷為了彌補軍費不足,往往給予前線將領回易的權利,軍隊中還往往設有回易官。滄州地處宋遼邊界,那麽回易的對象肯定是遼國了。而且滄州離海近,從海上走可以直達遷州、錦州、辰州和蘇州,所以從海上走私貿易也很正常。
這倒是意外之喜。但李不棄還是問:“可是我要你去的地方卻是風浪莫測,到了地方遇到什麽也說不準。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你可敢去?”
“不去就是個死。可是就這麽為個狗官死了俺不甘心!”
李不棄站起身來說:“你既然認得清形勢那麽此事可以試試。只是還需要耐心等待機會。”
走到牢房門口他又問:“若是再有個官當街辱罵你家先人,你還會動手麽?我要你說實話!”
“不瞞官人,就算那狗官不碰死俺也會夜裡宰了他。若是再有個狗官辱及俺家先人,俺不會再當街動手了,一定等夜裡再殺他,再掃清首尾。”大漢沉默了一陣才說。
李不棄點點頭說:“不錯。我希望你能活下來。”
出了大牢,李不棄告訴牢頭:“給那個周青換一間好些的監房,不要讓他吃苦。”
牢頭連連答應,不光是這位爺的手段,還因為這位爺出手闊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