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棄和何都監等人回到陽翟縣就到縣衙向金知州稟報戰鬥經過。何濤見識了李不棄的手段,更加不願得罪李不棄,所以對戰鬥經過的描述中對李不棄和振武軍多有誇讚之詞。但是自始至終金知府都黑著一張臉,那臉色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
等何都監稟報完,金知府才慢條斯理地問:“李提舉,本官有幾件事不明,李提舉可否解答?”
李不棄出列躬身道:“府尊請問。”
“你既然能隻用一日,而且不損一人就拿下賊人山寨,早前拖延卻是為了哪般?你既然能輕易就打破山寨,為何非要選在天黑時才將山寨打破?難道你不知黑夜中最容易讓賊人跑掉麽?哪怕你早一個時辰打破寨子,想來賊首也跑不掉。李提舉,你這時機拿捏得真是好啊。”
呵呵,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穿越前也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上司,因為害怕給搶了位子處處為難啊,所以李不棄竟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現在李不棄直接就能和大老板說上話,才不怕你隨便扣帽子。
所以讓金知府很意外的是與何都監等人縮成鵪鶉模樣完全相反,李不棄滿不在乎:“府尊,此事還要問府尊隨員和陽翟縣的人?”
“為什麽?”
李不棄說:“下官為進攻賊人打造石砲恐怕陽翟縣就沒有人不知道的,就連采買的東西都人盡皆知。這應該都是從府尊身邊的人和陽翟縣傳出去的吧。賊人早就知道下官要幹什麽了,哪能沒有防備呢?所以下官才多費了好多手腳。”
“你……”金知府沒想到李不棄竟然會反咬一口,差點兒給氣得吐血:“你說打造石砲,可是采買的那些東西和石砲根本無關,我都不知你要做什麽,賊人怎能猜出來?”
李不棄笑道:“府尊把自己看得太聰明了。府尊大概只會讀書不懂工匠技藝吧?府尊猜不到的未必作過工匠的人就猜不到。下官用的不過就是幾樣簡單的工匠技藝,只是裝置複雜一些,說出來根本不值一曬。天下聰明人多得是,府尊怎知賊首沒有猜出來?”
李不棄當面說金知府自以為是,正在堂上的人全都驚呆了——天啊,誰見過這麽膽兒肥的技術官,敢這麽跟一個文官說話啊。
陽翟縣知縣為了維護上官的臉面連忙跳出來:“你目無尊長!成何體統?”
李不棄一臉無辜:“下官只是說一句真話而已。難道下官說錯了嗎?難道府尊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就連聖人還說術業有專攻,難道府尊比聖人還厲害?或者縣尊認為府尊說不得?可是連陛下施政的得失都可以議論,難道府尊卻說不得了?”
金知府氣得嘴唇發紫,但是看著李不棄一臉無辜的樣子卻發作不得只能哼了一聲拂袖而去。樞密院泄密的案子還沒審完呢,皇帝現在最惱火泄密,這要是李不棄硬說是金知府把消息泄露給強人,金知府真的怕在皇帝心裡留個不好的印象。所以這口氣他只能忍了。
回到後堂平素一向以溫文儒雅的風度自豪的金知府竟然連砸兩個茶碗,半天才稍稍平靜一些,這時候卻想起更重要的一個問題。
韓琦來信了,提及審理樞密院和中樞的官吏又順藤摸瓜抓獲了遼國奸細,發現這些官員向遼國泄露了重要的情報,這才有遼國大兵壓境逼迫大宋增加歲幣的事情。皇帝得到報告自然是火上澆油,已經怒不可遏了。
韓琦隱晦的暗示金知府一定要拖住李不棄,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李不棄回京,否則還不知要鬧出什麽事情。
可是現在鑽天峰的強人也剿滅了,不放李不棄走於理不合啊。不過找個理由把人留下對官場老油條來說不是什麽難事,金知府對一直安慰他的知縣說:“你這縣境內山中可還有什麽大股的強人,既然李不棄這麽能耐,就讓他一並剿滅了吧。只是定要找到賊人落腳的地方。”
知縣以為知府是為了留住李不棄才好找機會上小鞋兒,當然要急上司所急,而且讓李不棄把縣境強人掃一遍可就是剩了他的事,因此立刻說:“本縣靠近山脈,大股的強人是不少的,下官這就讓人去查。”
李不棄從縣衙裡出來,何都監等人如避瘟疫一樣打了聲招呼就溜走了。他們還要繼續在金知府手下混,若是讓金知府看到他們和李不棄親熱,可就有小鞋穿了,腦袋落地都有可能啊。
李不棄也不騎馬,慢慢走出城去。在路上楊世卿有些擔心:“提舉今日說的話真是大快人心,那些文官確實是太自以為是了,隻拿我們武人的命不當命。只是太不給金知府留面子了,不可不防他告你一狀。”
李不棄笑道:“他能奈我何?我本官不過是翰林伎術官,他便罷了我的官又如何?我倒樂得清閑,憑我本事賺座金山回家。誰奈何看他臉色?連一句實話都說不得,在這樣的官手下做事還不憋屈死?今日他跑了,明日我就求見他要求回京。”
楊世卿和王昭明都知道李不棄有得是本事賺錢,還背靠著皇帝,要賺座金山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李不棄有資本灑脫,這是他們比不了的。倆人只能相視苦笑。
李不棄聽說金知府很少早早起床,於是吃過早飯後又安排了訓練的事情才隻帶了陶林步行進城。快到城門邊上突然從樹後面轉出個人來行禮:“提舉別來無恙。”
李不棄一看卻是羅秀才,便停下來說:“我以為你不來了。”
羅秀才說:“實在是事關重大, 不得不慎重。”
李不棄卻笑起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那天遇到你絕不是偶然,十有八九是在偵查鑽天峰的時候讓你們看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天攻打鑽天峰的時候你們也應該看到了,這才下決心來找我的吧?”
羅秀才給說破了真相臉不禁紅了一紅,也不隱晦:“提舉猜的不差,那日正是俺們的人窺探鑽天寨時發現了提舉,聯想到傳言猜想可能是提舉現身。當時懼怕提舉,便想把提舉引入埋伏除掉。提舉那日攻山,俺們也都看了,只怕還有好多強人都看了呢。”
“你們商量得怎麽樣了?”
“事關大家性命,不可不慎重。因此俺今日再問提舉一句,那日提舉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為了脫身編的?”
李不棄笑起來:“那日便是不放你我也能脫身。那日說的自然不是騙你的。”
說著,他抽出腰間佩刀來在地上畫起來:“你看,這是高麗半島,你應該聽說過吧?從登州出海,這裡有一個大島,島上人不多,可以佔下來。再往東去,有一個對馬島。對馬島東面是日本列島,在日本列島北端這裡又有一個大島。這個島上人也很少,當地人不會耕種,雖然不是飲毛茹血,但是也強不到哪兒去。你們總會種地織布吧,過去幾百人就可以當皇帝了。”
“據說這個島繼續向東有一個更大的島,有奇花異果,也說不定有神仙。若是經略此島,必須以日本北端這個島作跳板。我想找人手經略此島,覺得你們還算合適。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我就找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