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兒,你的手怎麽了?”趙禎看到兒子的手上纏著布條連忙問。
剩兒回答說:“昨天孩兒與同學在墊子上對練相撲,不小心把指頭傷了。”
說到這裡,小孩兒的眼睛亮晶晶的,驕傲地提高了聲音:“王猛子,和孩兒一樣高呢,讓孩兒一個背摔就摔倒了。只是孩兒下盤不穩,給他帶倒了,才壓傷了手指。老師說,孩兒再把下盤練得穩當些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
到底是父子連心,趙禎問:“疼不疼?要緊不要緊?”
“還是有些疼。但是老師說從小連傷都沒有受過的孩子長大了是不能叫男子漢的,以後孩兒有資格成為男子漢了。”剩兒興高采烈地說著,沒有注意到他老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這位皇帝就是從小沒有受過傷。
趙禎的心裡其實是很柔軟的,見不得自家孩子受苦,隨口說道:“唉,皇家子弟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學些拳腳強身健體就好,弄相撲麽,就有些過了。”
剩兒卻對相撲很感興趣,一聽老爸不讓他玩兒這個,連忙給老師辯護:“老師說相撲並非目的,而是要在學習中培養膽魄和信心,學會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和權衡形勢。老師還說太祖當年小時候定然也是沒少和人交手的,才能養成雄才大略,打下大宋的基業。孩兒以後要輔佐爹爹作一代聖王,自然要多學本事,不能怕苦了。這點兒傷算什麽。”
趙禎聽剩兒說要輔佐自己作聖王不由仔細打量一下剩兒,似乎突然發現這個孩子確實比出宮之前健壯了許多,腮幫子鼓鼓的,呈現健康的小麥色,肩膀也寬了許多。再想想老四那個頂著個大腦袋的豆芽菜模樣,心裡便有了些波動。
李不棄過去曾經一再說健壯的父母才能生出身體好的孩子,才能保證皇家血脈世代延續下去,而他自己的經歷似乎已經印證了這一點。因此對於時刻擔心後繼無人的皇帝來說,把剩兒立為太子也許比選擇老四更令人放心一些。
有了這種觸動,趙禎看著剩兒猛然間親切起來,他笑眯眯地對剩兒說:“看來你老師還真是教了你不少東西。這次你在宮裡多住幾天,跟爹爹仔細說說宮外的事情。”
雖然說皇家的親情比普通人家要淡漠很多,但是小孩兒總是天生親近父母的,聽說讓他在宮裡多住幾天,立刻高興起來,不住嘴地給爹爹講述自己在學裡的生活,講自己同學的趣事。趙禎從沒有民間生活的經驗,又是家裡的獨苗,便如聽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一樣,也是聽得興致勃勃。
晚上為了親近自己兒子,因為剩兒住在苗妃處,趙禎便也歇在了苗妃那裡。
這是剩兒出宮以後頭一次夜宿宮中。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立刻宮內宮外都知道了,可是讓不少人揪心呢。
第二天一早,皇帝沒有上朝,說是身體欠安。
李不棄是誰啊,宮裡的八卦基本都能第一時間得知的人啊,卻很快就知道並不是這麽回事。事實是一大早起來,張貴妃就披頭散發跑到皇帝那裡去哭,說是昨夜四皇子又病了。
四皇子每個月不病上一兩次那才是新聞呢,病了有什麽奇怪的呢?可是張貴妃就是在皇帝面前哭個不停,讓皇帝連朝都沒法上。那意思很明確,就是不把老三送走,我就哭個不停。
最後皇帝服軟了,下午就把剩兒送回了李家。
皇家的孩子早熟,一連幾天,剩兒都很委屈的樣子。李不棄去帶警察騎兵隊去河北巡視了,趙敏隻好安排折英惠帶著剩兒玩兒了兩天剩兒的情緒才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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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師回來了嗎?”幾個契丹貴族在金碧輝煌的寶元寺山門處勒住馬,問遙遙施禮的知客僧。
知客僧道:“上師剛剛回來。”
契丹貴族跳下馬來就往裡面走,吩咐知客僧:“帶我們去見上師。”
知客僧說:“幾位貴人,現在上師正在忙著呢,還請先到客堂等候。”
一個模樣怪異的貴族立刻說:“讓他快些,都急著看他這次帶回些什麽好東西來呢。”
知客僧連忙答應了,安排奉茶之後就往後面來。到了禪院帶著一絲淫笑對在門口站立的一個小和尚說:“師弟,上師的給施主講法,還沒完?”
小和尚也是一副同樣的笑容:“時間不短了,想來快了。有什麽事嗎?”
“蕭駙馬他們來了,要見上師呢。你看……”
小和尚點點頭說:“那我去看看。”
轉身進院,來到門前側耳聽了聽屋裡已經聽不到太大的聲音,小和尚這才敲了敲門。屋裡問:“什麽事?”
小和尚連忙稟報肖駙馬來了,好半天門才打開,一個臉上油光鋥亮的和尚走出房門,吩咐小和尚說:“去把廂房裡從南邊帶來的東西都拿來。”
待小和尚捧了幾個錦盒出來,他大步走出院門往客堂方向去,知客僧落在他後面兩步,聽到院裡門又是一響,回頭偷眼一看,見一個帶著面紗的錦衣女子帶著個同樣面紗遮面的丫鬟急匆匆的往院子後門走去了。
和尚來到客堂向眾人行禮,駙馬蕭胡睹立刻叫道:“不戒上師,這次去南邊帶回來什麽好東西?”
不戒和尚微笑著打開一個個錦盒,璀璨奪目,讓幾個見過大世面的遼國貴族都睜大了眼睛。
不戒和尚笑著說:“此次去大名府沒有白跑,認了一位師兄。這位師兄神通廣大,光是海豹皮就幫貧僧搜羅了二十余張,都是上等貨色。不過,就是價錢貴了些。”
蕭胡睹立刻說:“不要說這些,皮子我們幾個都要了。你還帶回來什麽特別的東西沒有?”
不戒的打開一個錦盒,從裡面抓了幾塊小小的半透明布片出來給眾人展示起來。幾個契丹土老帽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是什麽東西。蕭胡睹的族弟蕭敵烈問:“這是什麽?”
不戒的笑容已經變成了淫笑:“這是東京汴梁剛剛流行起來的閨閣遊戲之物,三點式內衣。”
蕭敵烈抓過來一件放在眼前仔細看看,還是不明所以:“這是衣服?這麽一點兒,能作什麽用?”
不戒涎著臉,流著哈喇子:“這可不是保暖的衣服,要的就是小、透。美女最吸引人的時候不是什麽都不穿,而是遮著那麽一點兒。美女穿上這中內衣,只有見過的人才知好處呢。你們不知,現在汴梁的名妓和高官顯貴的姬妾要是沒有幾件這樣的內衣都沒法討男人歡心呢。”
遼國貴族一向仰慕中原文化,只要是汴梁流行的東西,很快就會在遼國流行,因此先不管是否理解了這內衣的用途,幾個人就先決定弄幾套回家試試。
不得不說宋人在很多方面都是很有想法的。這內衣從李府才流出不長時間,就已經給青樓的姐兒,高官顯貴身邊爭寵的姬妾和能工巧匠改造的花樣百出。有上面縫著閃亮金帛的,有點綴絨毛的,還有掛著金鈴的,製作精美讓遼國的土鱉貴族讚歎不已。
不戒看火候差不多嘿嘿笑道:“其實這東西單獨若是配合一下助興的節目,用起來才是最好。”
“什麽節目?”立刻就有人問。
不戒說:“這次我從南邊弄了兩個人來。一個是從天方學了一種舞蹈的,那舞蹈跳起來看得男人全身都能酥了。還有一個是從身毒,就是佛陀證道之地學了一種叫‘瑜伽’的功夫。這功夫原是只有供奉神佛的女人才得修習。修習了這功夫的女人能讓男人得到與眾不同的快樂呢。”
一幫色鬼都瞪起了眼:“那還不趕緊讓我等見識見識?”
不戒卻作出一臉正色:“那兩人都是賣藝不賣身的。若是你們想試一試,就派你家的女奴來學。我這裡還有從西方得的舞衣呢,你們要不要?”
色鬼們都給弄得心癢難耐,馬上就叫從人回家去接人。
不戒顯擺了一陣他從大宋帶回來的各種寶貝,又給幾個遼國貴族顯擺起大宋坐上不顛簸的車子、直接衝水的馬桶、玻璃製造的馬燈等等這些以前聞所未聞的好東西。
說著說著他看到土包子都聽得神魂顛倒了,就適時歎了一口氣,作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唉,大宋好東西太多了。可就是一個字——貴!若是你們幾位再不想法子多賺錢,那也別想這些好東西了。 ”
這話就說到了正事上,蕭胡睹想起了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問:“這次你去宋國,賺錢的門路可找到些?”
不戒顯得很無奈的搖頭說:“難。我進了大宋一看,原來好多宋人都改吃豬肉,羊的價錢不低才怪,咱們每年賣羊的錢不見增多也就好理解了。而且南朝現在從海外大量輸入皮毛,咱們的皮毛賣不上價去也是必然。這牛馬、牛皮牛角又不許賣,現在也只有大木一項是個賺錢的買賣了。”
蕭胡睹嘬著牙花子說:“咱們急著來找你也是為了此事。今年春糧歉收,再加上咱們造酒又用糧食,若是再弄那麽多人去伐木,運輸木材,只怕到秋天還要歉收。聽說南朝又不讓糧食輸出了,只怕今冬明春會鬧饑荒,這酒就造不成了。你有沒有法子弄到糧食?”
不戒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南朝河北遭了災,糧食本來就不夠,現在又是個叫包拯的大官在河北嚴查糧食。貧僧過去聯絡的幾個人不是進了監牢就是不敢幹了,我是實在沒有法子弄到糧食了。那不知駙馬的意思是停了采伐大木還是減少造酒?”
見幾個貴族都不說話,不戒知道這些遼國貴族為了過奢侈的生活是舍不得滾滾財源的,便說:“其實貧僧倒是有個法子。”
這下幾個貴族精神一振:“什麽法子?”
“前幾年陛下不是隻調動一下軍隊南朝就增加了歲幣嘛。何不再來一次呢?南朝剛剛遭了災,去年又鬧了一場大亂子,河北一片殘破,趁這個時候弄一場大的,還不是大遼說什麽就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