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東市。
和西市比起來,這裡冷清了不少,穿過一片長長的無人區,便是一大片綠油油的麥田,在寒冷的吹拂下,卷起層層波浪,由遠及近急速襲來。
矮矮的麥苗迎風招展,盡情的釋放著冬日裡的熱情,悉悉梭梭的聲音在田間彌漫,蕩起淡淡清香。
李空坐在一片泥土地上,雙手不停的在胸口處揉搓著,以此來產生熱量,驅散一些寒意。
在他的旁邊,李承乾扭捏的看著髒髒的地面,在東宮的時候,虞世南這個太子老師和蕭禹這個太子太傅不停的給他灌輸著太子的德行和舉止,反正一句話概括就是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所以現在他抓瞎了,怎麽破?
但此時李空的心完全沒在身後的這位‘弟弟’身上,而是在前世歷史書中的李承乾上面。
根據歷史記載,李承乾十五歲以前還是很幸福的,雖然身居東宮,可和李世民夫婦居住的麟德殿也只有兩個院子的距離,隨便就能過去,一家子其樂無窮,溫馨的不要不要的。
那個時候李泰還是個小屁孩兒,因為李世民的恩寵而沒有去封地,每天跟在李承乾屁股後面,真正的上演了什麽叫兄友弟恭,再加上一個長樂公主在中間插科打諢,好不快樂。
但貞觀九年,一切都變了,大明宮建成,李世民一家子搬離了太極宮,將李承乾一個人丟在了那裡,茫然?孤獨?
再加上一些別有用心的家夥攛掇,李承乾的心思多少有點兒變化,再加上貞觀九年末,李承乾因為一次意外摔斷了腿,從此變得無君無父,就連性取向都被扭曲了,不得不說這孩子真的是倒霉到了姥姥家,追著他外公長孫晟去了。
後來長孫皇后病故,李承乾對於李世民的心徹底由原來的敬愛變成了仇恨,再加上侯君集等一幫子人的煽風點火,所以他反了,成了貞觀一朝第一個造反的皇子,被李世民貶為庶人,最後鬱鬱而終。
但那都是前世的事情,李空也只是稍稍回憶了一下便將那些東西自動抹除了,現在的大唐是一個存在BUG的大唐,而他作為那個BUG,自然不可能再看著李承乾重蹈覆轍,畢竟李世民的孩子裡,他和李承乾是最熟悉的,甚至李承乾小時候他還抱過,所以他絕對不會讓李承乾再次走上原來的老路。
收回思緒,扭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不知所措的小正太,李空樂了,道:“怎麽?嫌棄這裡髒,不知該怎麽坐?”
李承乾臉色一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凍的,在這個天然無公害的時代裡,天是那麽藍,可冬天卻特麽的那麽冷,忽然間李空有點兒懷念前世那個全球變暖的時代了。
不過緊跟著他便搖頭將這個念頭丟了出去,道:“行了,這裡又沒有外人,坐下吧,說起來,咱們兄弟兩個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呢,還記得當初我離開秦王府的時候,你還哭了好久。”
“空哥取笑人!”李承乾也笑了,不管不顧的坐在了離開的身邊,大不了回去被虞世南和蕭禹臭罵一頓而已,只要能跟空哥坐著,愛誰誰去。
李空笑笑,道:“說起來你也不小了,現在更是一國儲君,未來的大唐都會在你的手上,雖然那些酸儒講的東西屁用沒有,但用來修身養性還是很不錯的,所以有些該聽的,還是得聽著,記著,但絕對不能用。”
噗嗤~李承乾沒忍住笑了出來,道:“空哥,你還是第一個說那些經義沒用的人,如果讓虞師和蕭太傅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麽說你呢。
” 李空現在也知道了虞世南現在是太子太師,也就是東宮李承乾的職業老師,而蕭禹則是太子太傅,平時沒事兒的時候過去教導一番,平日是要參加朝會,商議國家大事的。
不過李空連孔穎達都敢硬懟,蕭禹和虞世南兩個人只不過是毛毛雨罷了,最主要的是,蕭禹和虞世南都不是李空的朋友,在李空和李世民的心裡,他們兩個出身於江南世家大族的存在,遲早都會是敵人。
只不過眼下他們要解決的首先是關東士族和關隴門閥,至於江南士族,等北方徹底平定之後,有的是時間收拾。
“隨便他們吧,反正我現在又不是官員,他們管不到我,對了,你今天怎麽想著跑出來了?不怕你父皇母后打你板子?”
李承乾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道:“我是請示了母后之後跟出來的,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就是跟空哥你說說話。”
說到這裡, 李承乾忽然道:“空哥,以後……你能經常去東宮看看我嗎?”
李空微微怔神,道:“為什麽要這麽說?”
“我也不知道,雖然現在我每天都能看到父皇和母后,但每當黑夜之後,我都會感覺好冷,東宮太大了,但我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他們說這是作為太子必須要承受的,可我真的不喜歡這樣,我寧願……”
“停!”李空不等李承乾說完,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看著李承乾的表情多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說到底,現在的李承乾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前世這個年紀的孩子在做什麽?上學,盡情的玩樂,就算是未來要登頂國內的領導人小時候也絕對不會像李承乾這麽可悲。
李承乾現在或許並不明白太子這個位置到底代表著什麽,可李空卻不能視而不見,但如何才能讓李承乾增加自信手段的同時,還能保持一顆赤誠之心就比較難做,最關鍵的是,如果他跟李承乾走的太近,難免會被人說閑話,到時候就算李世民和長孫皇后都相信他也沒用,畢竟人言可畏。
“怎麽做?”李空也有點兒頭疼。
但他還是對著李承乾露出一絲笑容,道:“當然可以,我會經常找時間去陪你玩兒,就像兩年前那樣,還有小泰,麗質!”
“真的嗎?”李承乾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很開心,甚至有點兒激動。
李空點頭,雖然以後怎麽樣他不敢說,但現在他去找李承乾,誰要是敢多說一個字兒,李空非得噴死他們不可,年少不輕狂,何以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