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綱一行四人各自懷著複雜的心情朝外走去,在路上遇到了急匆匆而來的管家仲和裕。
還未等他開口,仲綱就招呼道:“裕叔,過來見過輕寒的夫婿。”
仲和裕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上前躬身長揖道:“老奴仲和裕,見過姑爺。”
蘇子恆急忙將他扶起,連聲道:“老管家不必多禮。”
仲和裕老臉堆起笑容,衝仲輕寒鞠躬笑道:“老奴還未恭喜姐,是老奴失禮了。”
仲輕寒勉強一笑,“和裕爺爺哪裡的話,是輕寒未能及時通知你,日後定然補上。”
仲綱輕咳道:“裕叔,看你行色匆匆,可是有何急事?”
仲和裕急忙道:“老爺,黑鴉軍有探子來報,是蒙元軍已經攻破了西城門,來請姐前去主持大局。”
仲綱道:“此事本公已經知曉,會親自去主持大局,就不用輕寒出面了。你來的正好,吩咐下去,讓仲府所有人開始收拾細軟,稍後跟隨姐一同出城。”
仲和裕愕然道:“老爺,發生什麽事了,為何要我等撤離西寧城?”
仲綱冷然道:“莫管那麽多,隻管按本公交代的去做即可。從現在開始,一切聽姐和姑爺的吩咐,不管要你們如何去做,都不可違逆。膽敢又不聽令者,一律逐出仲府;以下犯上者,格殺勿論!”
仲和裕遲疑片刻,看了看仲綱,又看了看仲輕寒和蘇子恆兩人,低頭恭聲道:“一切全憑老爺吩咐。”
仲綱冷哼一聲,森然道:“裕叔,莫非你剛才沒聽清楚本公的話?從現在開始,一切以姐的算,就算本公的話也不能凌駕於姐的話之上。”
白了,仲綱是將整個仲府的人全部送給了仲輕寒。
仲和裕聞言“撲通”跪倒在地,磕頭道:“老奴知錯,下次定然不敢再犯。”
仲綱冷冷道:“起來吧!日後跟在姐身邊,好生服侍姐和姑爺。”
仲和裕點頭道:“老奴遵命!”
這時他聽到耳邊傳來細弱蚊呐,卻殺機畢露之音:“給本公盯好了姑爺,若是姐因病去世後,本公要他給姐陪葬!”
仲綱回過頭,深深的看了眼身旁的仲輕寒,柔聲道:“輕寒,和你家夫君速速去召集黑鴉軍,趁現在南門還未落入蒙元軍之手,速速撤往豫州。等本公平定了涼州,你再回來。”
頓了頓,他繼續道:“倘若……倘若涼州淪陷,你便直奔東海縣而去,切不可再回轉西寧。須知你身上肩負著仲府數百人的性命,不可輕舉妄為。”
蘇子恆驚訝的看了眼仲綱,沒想到他知道仲輕寒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卻依舊對她那麽好,甚至將整個仲府托付給了她,看來他是真的很疼愛自己這個女兒。
仲輕寒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的雙親,想和他們一起留下來的話,但是一想到父親對自己的囑托,身上肩負著數百口仲府人的性命,到了嘴邊的話語她又咽了下去。
隻得哽咽的點點頭,跪下和父母雙親磕了幾個響頭,道:“請二位雙親保重,恕女兒不孝,不能陪在身旁。”
蘇子恆見狀,無奈也隻好一同跪下磕了個頭,算是拜別自己的便宜嶽父嶽母。
……
……
從仲府出來後,蘇子恆和仲輕寒兵分兩路。仲輕寒去召集黑鴉軍,準備突圍;蘇子恆則回趙府,準備將蘇家莊和大雷村的村民們一並帶走。
回到趙府,蘇子恆第一時間吩咐管家錢祿開始將所有人都招呼起來,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從進入西寧城之後,蘇子恆就有要求所有人注意提高警惕,一旦有事情,要隨時可以背上包袱走人。
畢竟現在是戰爭時間,沒人知道最終的戰果會如何,不能等到事到臨頭再匆忙收拾東西,那樣時間就來不及了。
也多虧眾人有過一次逃亡的經歷,經驗還算豐富,僅一刻鍾時間,就將所有隨身物品都帶好,套好了馬車,在護院和家丁們的護送下,朝仲家方向而去。
仲府靠近西寧南城門,人口又多,收拾起來東西頗費工夫,蘇子恆就和仲輕寒約定好了在仲府碰面。
路過製造局時,蘇子恆突然想到裡面還有許多工匠,他想著現在局勢不明朗,不如乾脆將他們都拐走算了,否則留在西寧城中也作用不大。
要是西寧城真的被蒙元軍佔領了,這些工匠恐怕還有殺身之禍,那樣未免太可惜。
蘇子恆對趙婉兒道:“婉兒姐,不知道你對仲府的路熟悉嗎?我想拜托你先將大夥帶過去,我去辦點事情,稍後就趕過來。”
趙婉兒道:“蘇公子,現在城裡人心惶惶,外面街上也亂的很,許多地痞混混趁機作亂,你這是要去哪?”
蘇子恆簡單快速的和她解釋了幾句,隨後安慰道:“婉兒姐你莫擔心,我會帶上石猛一起,尋常幾個地痞還傷害不到我們。”
趙婉兒認識蘇子恆時間也不短了,知道他對工匠看的很重要,也的確籍著那些工匠發明了不少新東西,便點點頭,叮囑道:“那你多加心,事若不可為,千萬不要強求,保重自己最重要。”
蘇子恆笑道:“我會的,你們速速趕路,不定我們一會就追上來了。”
進入製造局,負責統領製造局的總辦聽聞蒙元軍進城了,早就嚇得不知道跑哪去了。對於這種不懂一點技術,完全是官府安排過來的官員,蘇子恆一點都不在意,他不在的話更好,自己拐走那些工匠沒人阻攔。
蘇子恆首先找到了新任火器坊的管事仲欣德,告訴他仲府要撤離的消息,讓他想辦法多勸一些工匠一起走。
仲欣德聽聞自己的父親仲和裕和整個仲府的人都要撤離,二話沒就答應了蘇子恆的要求。對他而言,自己首先是仲府的人,其次才是製造局的人。
聽聞黑鴉軍大統領仲輕寒安排人手掩護自己撤離,製造局大部分匠人都忙碌著收拾東西,和蘇子恆一道離去。
但也有個別幾人不聽勸,是沒有總辦的命令,不會離開製造局,而且他們相信西寧的守軍一定可以將蒙元軍趕出西寧城。
對於這樣一些冥頑不靈的人,蘇子恆也沒有多加勸,也沒打算用強硬的手段綁走,他擔心會引來其他工匠的反感,便任由他們生死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