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奔，浪流！

　時空之河滔滔不休。

　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時光法則，無人能逃脫。

　這就是燭九陰天尊的道。

　不過最近，他的心情不太好。

　此時，在滾滾的時空河流中，他化作人臉蛇身戰鬥形態，狠狠的瞪著兩隻如同日月星辰的大眼睛，望向時空之河岸邊。

　面容扭曲猙獰，好似要擇人而噬。

　無匹的威壓和無邊的煞氣沿著他的目光一起卷向岸邊。

　岸邊那兩個盤膝對坐的身影就好似暴風雨中的小舟。

　可能下一瞬就要傾覆。

　那兩個身影，一和尚，一青年。

　正是本應在天市垣太虛空間中交鋒的三藏與吳浩。

　兩人相距不過五尺，凝神對坐。

　好似在參著什麽禪。

　他們專注於手邊的事情，看都沒有看河中怒火中燒的天尊一眼。

　“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啊啊啊——！”

　波浪奔湧，霧氣漫天，一陣流光閃爍過後，燭九陰就化作了九頭十八臂的最強戰鬥形態。

　“魔頭、禿驢，感受時空的力量吧！”

　驚人的法則氣息在時空之河中聚集，可吳浩兩人依舊神色如常。

　等到法則氣息聚集到巔峰的時候，吳浩才懶洋洋的開口。

　“你來?還是我來?”

　“阿彌陀佛……時空檀越身上有我佛門的因果氣息，該當有此一劫！”

　三藏和尚目光閃爍著冷芒，對準河中央就一掌拍了下去。

　掌中“卍”符號不停旋轉，隱約凝聚成一金一黑兩個不同的世界來。

　每一個世界中，都盤踞著萬丈虛影。

　金色世界中，臥佛駐世，聖潔恢弘。

　黑色世界中，魔影遮天，陰森恐怖。

　兩個世界輪回交替，順著他的掌影推了出去，刹那間就將凝聚到最強形態的燭九陰給吞噬其中。

　無上大神通——聖魔輪回！

　本來在轟鳴奔騰的時空長河突然變得無聲無息。

　周圍的聲、光、色，乃至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都被吞噬入聖魔輪回的世界裡。

　良久之後……

　時空之河響起了“噗通”一聲。

　一個龐然大物從虛空中掉落下來，有氣無力的浮在河中。

　此時的燭九陰還維持著最強戰鬥形態，只不過九顆頭已經扁了六顆，十八臂也僅僅剩下十三條。

　鮮血淋漓，氣息衰弱，看上去異常狼狽。

　盡管如此，他的眼中未有絲毫屈服之意。

　身合時空之道，他就是不死之身。

　時光有度，天道有常，他的道也不允許有任何人視時光秩序為無物。

　盡管看著狼狽，可是他依然還有著一戰之力。

　他還有一無上大神通……

　燭九陰鼓起戰意，覺得自己還沒輸！

　可是此時，岸邊的吳浩突然衝他瞟了一眼。

　他的身形頓時怔在那裡。

　臉色一陣陣變幻。

　“罷罷罷——神通再高，天地難欺……你等好自為之！”

　一聲長歎之後，燭九陰身上再次凝聚起時空法則，對著天空施展出了他最後的底牌。

　無上大神通——遺忘神光！

　隨即他身形一躍，合身衝入了神光籠罩之處。

　神光中，他愁苦的面色漸漸舒展，露出釋然解脫的笑容……

　只要他忘卻了被欺辱壓製的經歷，他依然還是心靈無缺，道韻圓滿，毫無破綻。

　他還是當初那個少年！

　神光照耀之下，燭九陰化作了無數光粒子，飄飄蕩蕩，撒落進時光之河裡。

　不過吳浩和三藏都知曉，這只是暫時。

　大約一兩個時辰後，就會有新的燭九陰在時空之河中凝聚出來。

　而且是那種對他們兩人毫無所知的莽憨憨。

　他們需要重新各施手段把從弱到強各個版本的時空守護者收拾一遍。

　然後等他絕望了，再選擇遺忘這段經歷。

　如是循環，再循環。

　……

　這一次，攪局的燭九陰再次消失後。

　三藏和尚似笑非笑的看著吳浩。

　“怎麽?這次施主不趁著貧僧的神通衰弱期，出手偷襲了?”

　吳浩聽完哈哈一笑。

　“三藏法師說笑了，之前不過是出手試探一番。吳某豈是那種趁人之危之人?”

　三藏不語。

　“先不要管不相乾的家夥了，來來，三藏法師，我們還是繼續剛才的殘局吧。”

　吳浩說著，就對著他們身前的那片空地一指。

　虛空震顫，迷霧消散。

　那裡顯露出一個迷你的世界幻影來。

　若是以神念仔細觀察，將這世界幻影放大千萬倍，就能夠看出不凡。

　此世界幻影外有混沌虛空，內含五大星域，甚至還有諸天聖地，無量眾生。

　這實際上是一種沙盤推演模式。

　類似於吳浩曾經與嶽父拓跋無忌玩過的那種神秀棋局。

　只是比那個複雜萬倍不止。

　兩人赫然是在以宇宙為盤，以眾生為棋，謀劃一場大局。

　事實上，這也是他們之間談判的一種形式。

　上回吳浩曾經說到，要和三藏和尚對賭一番，互拆老家，看到最後是誰承受不起損失。

　那不過是威懾。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的情況下，當然不會去做如此不智的選擇。

　如此一來，不過是利益耦合那點事。

　你進我退，由淺入深……那就有的談了。

　既然是談判，雙方自然要拿出最基本的誠意。

　於是，他們約定一方選擇時間，一方選擇地點。

　來者是客，吳浩讓三藏選擇了時間。

　三藏見吳浩眉宇間閃爍不耐之意，料定他應該有事急著要處理。

　如此甚好……

　於是他選擇了現在馬上談！

　然後就輪到了吳浩選擇地點。

　如此吳浩感應了自己的時空道標，把他帶到了時空河畔。

　來到了這裡，吳浩的著急與不耐一掃而空。

　心中的忌憚與顧慮也全然消失不見。

　因為在時空之河，哪怕是過去了上萬年，依然能夠回到他們來時的時間節點。

　也就是他在這裡完全不用掛念著明天的混元絕鬥。

　先把這事平了再說。

　而且在這裡可以毫無顧忌的施展神通，不用擔心戰鬥波及到星辰界。

　故而吳浩開始的打算根本就不是談判，而是先做過一場再說。

　可這家夥聖魔一體，相當於有著兩套不共用虛弱期的神通體系。

　吳浩嘗試了上百次，各種偷襲手段都用過了，依舊沒能夠拿下這和尚。

　當然，和尚也沒能拿下他。

　於是他們不再較量法力神通，改為較量智謀機鋒。

　具體來說，就是用眼前的世界，模擬他們手中現有的資源，配合世界演化和他們的出招選擇，以此來衡量得失。

　如是，他們已經推演了上千局……

　一邊繼續剛才的殘局，三藏和尚一邊口出禪機。

　“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經過這些次推演，施主還看不清大勢麽?”

　吳浩卻笑著搖頭。

　“三藏法師說的沒錯，大勢上我也同意合作，只是怎麽個合作法總得計劃計劃吧?誰付出，誰得利，出多少，得多少，總得有個章程！”

　“阿彌陀佛，在第十局貧僧就給出章程來了！”

　“哈哈！章程總是不斷完善的嘛！法師請看，這一局比上一局又省了三十塊源石！”

　“微末小利，施主何苦勞神費力?”

　“哎！大師這話就不對了！吳某斤斤計較，正說明吳某有合作的誠意啊！大師應該高興才對嘛。有勸導我的工夫，大師不妨幫我想想如何開源節流……”

　“……阿彌陀佛！”

　看著這位舌燦蓮花的三藏法師終於被他給整的無語，吳浩心中暗笑。

　此時，他的元神之中，一顆顆魔眼不斷的晦明幻滅。

　一個個無相魔種這裡被製作，或者被回收。

　與三藏談判的時候，他也沒有閑著。

　元神正在不斷的製作魔種，等機會把它們暗中送入時空之河。

　當然， 這和尚也是人精。

　每一根毛都充滿了般若智慧。

　想要瞞過他搞小動作還真不容易。

　還好，有燭九陰寶寶神助攻。

　隔一段時間就來給他打一次掩護。

　一顆顆魔種進入其他時空，一直在完成一次次超時空斬我。

　不斷為吳浩賺取時空碎片。

　他談判耽擱了這麽多時間，正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等待著他無相天魔元神完成積累，成就究極變。

　等待阿星積攢夠足夠的氪金余額……

　呵，說什麽大勢?

　當然是大勢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