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中的某個房間內,呂才癡癡的看著正在縫製嫁衣的宋青兒。
雖然四月底開國宜春郡公王雄涎的婚禮上,新婦們的新衣已成受到眾多未成親小娘子們的熱捧,但宋青兒卻執意親手縫製古禮中的嫁衣。
兩年前,她的閨房中便有一件款式與顏色相同但卻未完成的嫁衣。
雖然與呂郎君再度相逢已過五日,但她依然如在雲端。
從最初的不忍拖累呂郎君的前程而投河,到被義父救起,到青絲慢慢生出,再到離開家鄉離開親人來到帝都...兩年間的經歷,讓她從一個青澀的小家碧玉漸漸嬗變成一個溫婉的名門閨秀。
在船上醒來後,她便無日無刻不在思念阿耶阿娘,但她更多的是思念呂郎君。阿娘曾說,小娘子大了便心生外向。在離開呂郎君後,她才漸漸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一年前,青絲慢慢長出後,她方鼓起勇氣讓義父派人給阿耶阿娘送信。阿耶來了,卻告訴她呂郎君早就離開家鄉出外尋找她的蹤跡。
那時她就想在,沒有任何線索的呂郎君何時才能走到帝都來。她隻盼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他一面。
現在,思念的呂郎君就坐在她旁邊癡癡的看著她。她的心兒如小鹿般的亂跳。她在想,自己會不會遲早有一天會融化在他那雙熾熱而清澈的眼眸中。
午飯前,殷清風匆匆趕回府裡,趁著孩子們吃飯和午睡的時間,他在書房裡再次整理這一天半的收獲。
加上這次,他已經是第四次與唐朝的某個家族有過更深一層的交道。第一次是高陽許氏,接下來是太原武氏、河東裴氏,以及這次京兆韋氏。
作為中國人,喜歡歷史是一種本能、一種血脈中就帶有的先天本能。唐朝是他最感興趣的一段歷史。
他和大多數人一樣,喜歡隋唐更迭時期的故事,也喜歡唐明皇和楊玉環的故事。還有那些詩人、詩歌、經典戰役、開疆拓土、安史之亂、黃巢起義...世家二字更是繞不過去的一個名詞...
他本以為有幸來到這個時空後,會對那些龐然大物心存敬畏。可許敬宗的兩面三刀、武士彠的酒中下藥,讓他對世家充滿了厭惡,也減弱了他對世家的敬畏心。
他也知道,高陽許氏和太原武氏在這個名門望族遍地的時空來說,只是比螻蟻強一點點的小家族,連世家的門檻都摸不到邊,可那也不是他這個祖宗十九代都是破落戶的現代人能輕易評價的,更別說還憑著一己之力去撼動他們。
當年,他在聽說“我爸是李剛”的時候就在想,官二代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心態和行事方式,以及這個身份能帶來什麽。現在,他有答案了。
雖然當初沒帶著一把刀也沒有一條狗,但,尚幸他還是有一個不錯的開局和一個不錯的身份。再到後來,他漸漸又明白了,金錢作為一種“萬能的工具”會被運用到什麽樣的一種極致程度。
人們有時會說富人們的遊戲,或是金錢的遊戲。對某些人來說,他們有了別人難以企及的金錢,金錢就變成了某些人遊戲時的道具,或者是因為熟悉金錢的遊戲規則和魔力,一些人可以為所欲為,而另一些人則變成了金錢的奴隸。
河東裴氏和京兆韋氏絕不是金錢的奴隸,他們是仕途的奴隸,或者說是出身的家族賦予了他們一生都掙脫不開的枷鎖。
這個時代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少,家族是第一位的。為了家族的利益,他們可以犧牲個人,也可以置皇室於不顧,也可以不擇手段行事...
許氏、武氏、裴氏以及韋氏就是這樣的例子,
其他家族的成員也逃脫不了這種思維模式。韋氏看重的不是那半成份子,而是他的身份。他的身份能給他們帶來政治上的利益,政治上的利益又可以轉化為家族的利益。這是一個無限循環的模式---只要中國人是以家族的形式生活著,就改變不了這種模式。
他作為以家庭為單位成長的人,在今天終於看透了家族或世家的本質。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利用這種本質,來改變唐朝的政治格局。
韋氏在唐朝獲得空前高度的地位,根源只有一個---他們有三十多次與皇室聯姻的記錄。
外戚,是兩門崔氏和趙郡李氏等少數家族之外所有唐朝家族的首選。擁有了外戚家族的身份,根本不用擔心族中子弟的前途。
或許,韋氏因為韋妮子被放良出宮、韋珪在宮內並不太受寵,所以,他這個李世民眼前的第一紅人,就成了韋氏巴結的對象。韋氏巴結他,即為求財,更為貼近李世民。
第一紅人的身份,可以保障他們有機會與李世民拉近關系。而他這個李唐王朝第一財主,同樣有許多韋氏可以利用的機會。
唐朝初期,商人的江湖地位並不低。甚至,史書中記載的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商人的數量,也遠比其他歷朝歷代的商人加在一起都要多。其原因就在於唐朝人的思想體系裡的內容。
唐朝人的思想體系當中,四民論的觀點和儒家的地位,與後世人熟知的明清兩朝的思想體系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唐朝人不以談錢談利為恥,也不以經商為恥。
所以,韋氏希望從他這個唐朝第一財主身上分得一部分錢財,然後用這些錢財轉化為家族實力,再轉變為政治勢力---這個觀點與資本家一樣,財而富則仕。
當然,如果韋氏從他身上只能得到一樣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那半成的份子,政治權利才是他們唯一的首選。
像韋氏這樣的家族,他們的子弟從來不會缺少名師指點,更不缺經史子集可讀,他們缺的是在朝堂上獲得高位的子弟。
上至從一品的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開府儀同三司、驃騎大將軍,下至從三品得到禦史大夫、秘書監、上州刺史、銀青光祿大夫、開國侯等等,只有獲得從三品以上的官職和爵位、勳位,才是某個家族實力的象征。
以正常途徑獲得這些官職和爵位,需要族中子弟打拚很多年。但他們突然發現,這世上還有他這個李世民眼前第一紅人的存在。他的存在,就是那終南捷徑,捷徑的另一端就是李世民這個注定要成為李唐王朝第二代的皇帝。
他們不需要走到捷徑的盡頭,只要能在距離李世民最近的地方停下,並讓李世民看到他們、重用他們。
參與科舉、蔭封出仕、成為外戚家族、與實力更強的家族聯姻、聯盟和利益交換等,是唐朝各家族為了保證家族地位而采取的手段。
權利這東西沒人嫌大,更唯恐來的晚。當他們發現有終南捷徑可以走,就會不遣余力的討好。如果他手中沒有永業集團,昨晚他就不止收獲韋鄭氏等四人的侍寢,更可能會得到大量的房子票子以及田產。
都說無欲則剛。那麽,有欲當然就軟了。為了家族興旺與崛起的這個“欲”,族女族媳無所謂,再苛刻的條件也可以答應,只要回報比他們付出的多就可以了。
韋氏如此,裴氏亦如此,其他對政治權利有著深深的渴望的家族亦會如此。
裴氏主動向他示好,他將蜂窩煤和蜂窩煤爐交給裴氏,是因為他有一個姓裴的嫡母;當前勢力不夠強大的韋氏能找到他頭上,是因為韋妮子和李芸是他和殷清栿的女人。那麽,下一個找到他頭上的,會以什麽樣的借口呢?
像韋氏這樣有“欲”的家族,他就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去削弱他們---閬公房韋氏可以分裂,其他家族的某些支房當然也有出現分裂的可能。
裴氏、韋氏是一個開始,是一個經驗,也可以說是一個模式。但他不會把所有事都做完,如果他都做完了,李世民就沒有成就感了,他也可能會被卸磨殺驢了。
他可以將這個經驗這個模式轉述給李世民,但唯一的漏洞就是,大唐的時空裡多了一個永業集團。李世民手裡沒有永業集團,也不可能直接與某些家族對話,最終,出頭露面的人還是他。
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但又繞不過去。為了活命,他必須繼續的去討好李世民。
討李世民的好,就是幫助他成為最偉大的帝王;對長孫氏的討好基本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現在能討好的手段,就是把他的小崽子們給教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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