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任大六人來說,殷清風這個主人真是太神奇了。
知道肥皂的成本和利潤的他們,本就已經把殷清風視為天人了。可是,一個讀書人居然會庖廚之事不說,而且...那味道~~~就衝這些美味,他們也甘心做一輩子仆奴的。
他們敢對蒼天起誓,自古以來的奴婢,隻有他們吃過主人親自做的飯菜。
不過,現在這做飯的事兒,落到了任三的頭上。要不是任三對於做飯很有天賦的話,任大五人都恨不得掐死他。
任大他們隻是每隔五六天才去一次西市。
閑來無事的殷清風,除了要這六人每天跟著他一起跑步外,還和小丫頭輪流給他們上課。
古人視讀書為天,這任大六人也不例外。雖然學起來比較勉強,但他們那股子認真勁兒,讓殷清風這個後來人很是汗顏。
等到了七月份,殷清風再次調整對他們體能的訓練。
他不確定自己以後要做些什麽,但是身邊有幾個身強力壯的手下,還是有必要的。
殷清風對於冷兵器沒有什麽了解,可他練過自由搏擊。雖然不是軍中格殺的套路,但用於普通防衛是沒問題的。
“大哥,你說咱們這郎君到底是個啥樣的人?不但會做這庖廚之事,還會這等神奇的武技?”一向少言的任四,某一天忍不住的向任大問起。
任大眼睛一瞪,“郎君不告訴咱們,你就別瞎猜,免得惹禍!”
任四木訥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小弟...這不是好奇嘛。”
任三在旁邊插嘴道:“是啊,大哥,這府裡隻郎君和小娘子二人,這很是奇怪啊。”
任二也忍不住了,“是很奇怪。”
任六一臉幸福的樣子“別的俺可不管,天天能吃到三哥做的美味,俺就知足了。”
見到有人解圍,任四高興的說道:“就是,而且還能讀書,真是做夢都想不到啊!”
任二照著任四的後腦杓就是一巴掌,“還說呢,你連文章都背不下來,是不是光顧著偷看小娘子了?”
任大虎著臉,“都住嘴!小娘子也是你們能議論的?”
任二一個激靈,“是、是、是,小弟錯了!”
等殷清風某一天看到帳面上竟然有八千多貫了,他開始琢磨著這些錢該怎麽用才更有價值。他不確定是開一個專門賣肥皂的商鋪,還是開個飯店。
如果開飯店的話,這菜價自然不會低。現在大唐的經濟並不算好,如果飯店的價格過高的話,能去消費的人肯定不會多,而且必然是那些達官顯貴。
到那時,如果沒有能撐得住門面的人,這飯店早晚是個禍根。
為了不給別人做嫁衣,殷清風只剩下賣肥皂這一條路了。
想清楚了之後,殷清風將人手打發出去到西市尋找合適的商鋪。是租賃還是直接買下,他都要心中有數後才能決定。
這天晚上,殷清風在聽取匯報的時候發現任四有些異樣,“你這身體是怎麽回事?”
站在任四旁邊的任六搶先回答道:“回郎君,下午小的和任四回來的時候,只顧著說話沒想到身後來了一群騎馬的,任四躲閃不及,被抽了一鞭子。”
這種事情發生在長安城不奇怪,畢竟這麽多的權貴,所以殷清風聽後也沒當回事兒。
可是任六又接著說道:“那些人是什麽吳王府的人。小的後來向周圍打聽了一下,說是這吳王府剛被聖人賜予的,裡面的吳王也才從江南過來不到一個月。
” 殷清風愣了下:“吳王?江南?能被封王爵的隻有皇室的子弟吧?還從江南來?那能是誰呢?算了,不管是誰都惹不起。”
第二天午飯前,任六一個人回來了,沒等殷清風詢問,他就急聲說道:“郎君,小的已經打探清楚了。那吳王姓李,叫李伏威。原先是總管江南的尚書令,七月間剛到長安的。聽說是被聖人賜為國姓的,至於...至於以前姓什麽就...沒打探到..。”
本以為能立上一功的任六,越說聲音越小。
可是殷清風哪顧得上他啊,“賜姓?李伏威?江南總管?”想到這,殷清風心裡一震,“難道是杜伏威不成?”
《隋唐演義》看了三遍的殷清風對杜伏威絕對不陌生,《大唐雙龍傳》裡的乾爹,殷清風也是熟悉的。隻是這哥們的下場嘛....
十五、六歲當了山賊,然後加入了所謂的義軍。
武德二年杜伏威向隻佔領了關中地區的李唐降服、武德四年協助李世民攻打王世充和竇建德等人、武德五年夏,見李世民消滅劉黑闥之後,又陳兵淮河北岸,杜伏威決定入長安覲見李淵。
可是等到他走了之後,他的發小輔公佑不甘心將手裡偌大的地盤乖乖交給李唐,於是在武德六年叛亂。
當杜伏威在江淮一帶鬧得有聲有色的時候,李淵還在太原觀望呢。雖然杜伏威早就向剛佔據關中的李淵稱臣,可隻要杜伏威活一天,他在江淮就有巨大的影響力。還沒把天下都弄到手的李淵,能對杜伏威放心?
所以,輔公佑被抓後,說是杜伏威主謀的。於是,杜伏威就被李淵順勢給毒殺了。
“杜伏威、杜伏威....如果和杜伏威搭上關系會如何?”殷清風坐在那裡沉思著。
反覆的計較了一番利弊之後,殷清風決定了就從杜伏威身上打開局面。
現在是武德五年八月底,輔公佑還沒有叛亂的跡象,一切都來得及。
拿定主意後,殷清風決定親自登門拜訪,至於理由嘛...沒有!
杜伏威的宅子在布政坊,佔據了半個坊區。
圍著杜伏威的吳王府繞了一圈的殷清風心裡搖搖頭,讓任大把車停到吳王府門前。
秦王李世民、齊王李元吉那是皇子皇孫,李道宗、李孝恭這兩個最出名的皇族這時候也還是郡公呢。杜伏威同學住在這麽大的宅子裡,他就真安心住得下?
這吳王府可比鄖國公府氣派多了,除了這大門的尺寸規格不說,單是門外一溜兩行站著十六個兵卒,就夠威風的了。整個吳王府外的街上,除了殷清風這一個馬車外,其他行人都繞著走。
殷清風從車上下來,他製止了想要前去通報的任大,他獨身一人走向府門。
最前面的兩個兵卒將長槍一抬,左邊的那個上前一步喝道:“做什麽的?”
殷清風將剛做好的謁帖從懷裡取了出來,單手向前一遞:“鄖國公府子嗣殷清風求見吳王殿下。”
那兵卒收起長槍,打量著殷清風。他見這少年郎神態自若的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接過了謁帖,“在這等著。”說完,便將謁帖交給了站在台階上最後面的那個兵將。
那兵將看了看謁帖裡面的內容,轉身從小門進了去。
謁貼也就是後來的名刺、現代的名片。地位低或歲數小的投遞的叫謁帖,歲數相當或地位差不多的叫拜帖。沒人會給晚輩和地位低的投名片,不直接闖進去都不錯了。
殷清風耐心的等了半天,那兵將才從小門了走了出來。
看到他示意跟著他進去,殷清風心裡說,好吧,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也給你一個機會。
換了四個領路人、經過四處院門,殷清風終於是被領到一個屋子前面。
“殿下在裡面等候,小郎君請進。”最後這個宮女一邊推開門一邊說道。
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殷清風抬腿走了進去。
屋子裡面是一個‘門’字形結構的木榻,一個二十六七的青年人有些懶散的曲坐在案子後面,左側木榻上坐著一個短裝扮的年輕人。當殷清風走進去後,二人也不說話,坐在那裡盯著殷清風。
殷清風站定後拱了拱手,慢聲說道:“小子殷清風見過吳王殿下。”
“砰!”“大膽!見了吳王殿下為何不跪!”左邊那年輕人一拍木案大聲喝道。
殷清風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副饒有興趣模樣般的杜伏威,“小子是來做客的,不是吳王殿下帳下的兵將,這跪禮嘛,就敬謝不敏了。”
按照這時的規矩,客人登門,主人既然接見了,就應該讓客人坐在左邊,結果現在把右邊留給了他。
殷清風本來有些不舒坦,聽那年輕人又拍又喊的,他也沒客氣。現在可不是明清兩朝的時候,還跪來跪去的。那人要他下跪,明顯是想來個下馬威啊。
雖然從地位和年齡上說,殷清風都矮上不止一截,但是他從現代來的那種優越感,讓他下意識的不滿起來。
那年輕人還想說什麽,被杜伏威抬手製止了,“某在這長安城裡,與貴府素無往來,今日殷小郎君來訪,不知何事?”
殷清風見這杜伏威對自己的試探並沒有惱怒的意思,他再次拱了拱手,“本來小子對吳王也隻是略有耳聞,但前日小子手下家奴被殿下麾下的兵將給教訓了一番,小子特來感謝的。”
杜伏威聽完,似笑非笑的說道:“聽小郎君的意思,恐怕不是為了感謝來的吧。”
“哦?不知吳王有何指教?”殷清風也淡定的回道。
“有所指教的恐怕是小郎君吧,某是個帶兵的人,說話喜歡直來直去,如果小郎君另有意圖,不如坦言相告,如何?”杜伏威不動聲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