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北西禁苑裡的弘義宮裡,李世民坐在書房了,閉目養神的靠在高背椅上沉思著:“這些謠言,如果不是那殷小子在主使,便是有心人在暗地裡行事,可又是誰呢....”
這一晚過後的第三天,長安城裡傳出裴二被那位給滅口了的消息。
事情發展到此,殷清風算是徹底的松了口氣。隻要裴寂老兒做出了這一步,那他自己就安全無比了。
“只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路人甲,說殺了就殺了。不過,小爺可不是你們想怎麽捏拿就怎麽捏拿的!”
等這消息傳到裴寂的耳朵裡後,他躲在書房裡暗恨在背後策劃的人,他想不清楚到底是誰在針對他。
是殷清風?他搖了搖頭,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如何敢這麽做,又怎麽會有這樣的計謀;如果不是那小子,那一定是天策府那幫子殺才,否則事情不會沸揚到這等地步的!
“哼!看來老夫要小心提防著了。”
背了黑鍋的李世民,在與一些人商議中,有人大膽的提出了這件事情是殷清風在暗中搞的鬼,可是這結論並沒有獲得完全的認可。
他們把目光集中在裴寂的其他敵人身上。這幾年,被裴寂讒言害死的可不止劉文靜一個人。
有人向李世民建議,要不要借此機會把裴寂拉下馬。但商討了一番後,還是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
這件事就算放到朝堂上討論,也頂多治裴寂一個疏管下人不嚴的罪,最多就是罰奉處罰罷了,對其官位權勢沒什麽影響的。就算是拿裴二失蹤來說事兒,裴寂肯定會扔出一個替罪羔羊的,意義也不大。
李世民等人第一次覺得不能掌控的事情,是件極其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他們也隻能做一個看客,最多在火堆裡再加一些柴火。
一直注意事態進展的殷清風,現在正和杜伏威一起談天說地,輕松得很。
“賢弟,我是越來越佩服你了。你知道雄涎回來和我說你下令把那裴二的腿打斷時,他心裡有多詫異。他說:一向待人謙和的叔叔,竟然能下如此命令,他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
殷清風沒想到還有這種收獲,“隻怪那裴二太過於囂張,否則他也不會丟失了性命。”
杜伏威將空酒杯往桌子上一頓,“是啊!所以我讓下面這些兒郎們都老實在府裡呆著。這幫廝殺漢如果沒個約束,還不知道給我惹多少亂子呢。”
殷清風點點頭,“這也是小弟擔心的。不如,兄長和嫂嫂搬出城外去住。不過....就怕宮裡那位不放心。”
杜伏威仰天歎道:“這個念頭,我也動過,就像你說的那樣,就怕他不放心啊~~~”
殷清風也沒什麽好主意,隻好安慰道:“等風頭過了,再搬出去也不晚。何況現在嫂嫂有身孕,也不便住在城外。”
即便是有些人參與到了裡面,這謠言隨著時間流逝也慢慢停止了,那些有意無意幫著煽風點火的人們似乎也靜下心來觀看著。
殷清風早在傳出裴二死訊之後,便讓任六撤了回來。
雖然現在長安城裡已經不複謠言漫天、皇宮裡也沒有傳出什麽消息,可是他相信短期之內,裴寂是不敢來明裡暗裡的報復他,所以,殷清風又恢復了平靜的生活。
有心鍛煉小丫頭的殷清風,讓她全面負責仙居坊的產銷事宜,而他則躲在書房忙自己的事情。
殷清風這個當事人逍遙了,另一個當事人卻沒這麽輕松。
“多派人手,
在升平坊、仙居坊附近給我盯緊了。老夫不管他是什麽深居簡出的,總之我要清楚有關他的任何消息! 要是再出什麽紕漏,裴二就是你的下場!
還有,你剛派人去尋那仙居坊的麻煩,市井之間就謠言四起,難道有人一直在盯著府裡的一舉一動不成?還是府裡的什麽人被人收買了?你給老夫查清楚!徹底的給老夫查清楚!”
等管事退出後,裴寂無力的坐在那裡:“這麽多年了,老夫何嘗這麽狼狽過?雖然把聖人搪塞了過去,可是太子那邊...天策府那幫人沒有趁機參某一本,看來是要等以後再尋找時機對付老夫了。
如此以來,倒是便宜了那小兒了。哼!不算完!”
轉眼到了五月下旬,城東農莊的莊稼可以收割了。
當初殷清風對李世民說他能增加糧食產量,現在該到了驗證的時候了。為了心中有數,他先去農莊走了一遍。
這次去見李世民,可不是上次坐直達車了。
過了幾座石橋之後,在城北芳林門前他就被攔住了。
“還請將軍到秦王府通報一下,就說朝議大夫殷清風欲求一見。”說著,殷清風將他的魚符連同一個錢袋遞了過去。
可能這時的人還不習慣收好處費吧,那兵哥哥有些慌張的看著殷清風。
殷清風看著還在猶豫的兵哥哥,說道:“幾位將軍為了保衛聖人、太子、保衛幾位殿下,每日風吹日曬的很是辛苦,這些是送與將軍們買些酒食稍解疲勞的,萬望收下。”
那幾位府兵相互看了看,最後還是笑嘻嘻的收下了。“小郎君在此稍待,某進去通報一下。”
反正也隻是通報嘛,能不能進去就不管了,再說還有錢得。
可能李世民吩咐過了,所以殷清風順利的進到秦王府。
到了府門的時候,由一二十多歲的宦官出來領著殷清風向裡面走。看看四周沒人,殷清風順手塞給他個錢袋子。
那宦官有些被驚到了,看樣子似乎沒經歷過這事兒。
殷清風趕緊問話轉移他的注意力:“不知內侍怎麽稱呼啊?”
那宦官順勢將錢袋子收了起來,“不敢,小人賤姓黃,內侍省的小黃門。”
“原來是黃內侍,失敬。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不敢不敢。”看他的表情,可能他是真不敢。
似乎還是殷清風上次來的那個房間,李世民正在伏案寫些什麽。他見到殷清風進來,便放下了手裡的筆。
殷清風見禮後,道:“小子拜見秦王殿下!年前小子與殿下約定的時間到了。”
“到了?怎麽可能?”李世民意識到他剛才有些失態,“嗯...明日某有空閑。”
殷清風恭敬的回道:“那處莊子在銅人原北面,請殿下示下行程。”
“那就巳時整,你在春明門外候著。”
“尊令!那,小子告退了。”
第二日辰時過半,殷清風親自趕著馬車帶著月眉出發了。
穿過春明門後,他看到城外不遠處聚了一群人。不但李世民已經到了,而且他身邊還有六七個人圍著。再遠處的四周,則是兵將、奴仆打扮的人。
扶著月眉從馬車裡出來,殷清風帶著她向那幫閑聊的人走過去。
“小子殷清風(任氏月眉),見過秦王殿下、各位長輩。”
包括李世民在內,都好奇的打量著殷清風與小丫頭。
李世民身邊的幾位,隻是聽李世民說要來視察農桑。他們不清楚這農桑之事,與殷清風又什麽關系, 也好奇為什麽殷清風還帶著一個女眷。不過他們見李世民沒言語,也都沒做聲的站在那裡。
至於李世民也是納悶殷清風的舉動,但是今天是來驗證糧食的事情,這種小事他沒心思計較。
李世民向殷清風招了一下手,“來,過來見禮。
這是中書令趙國公封公倫;這是戶部尚書宋國公蕭公r;這位是禮部尚書莒國公唐公儉;這位是侍中江國公陳公叔達;這是冀國公秦公瓊;這位是上黨縣公長孫無忌、這位是秦王府學士房公喬、這位是秦王府學士杜公如晦。”
在李世民開口介紹的時候,他身後的眾人有些發愣:“這是什麽情況?這小子是誰?憑什麽以秦王之貴,要如此正式的向他介紹?”
殷清風在詫異的眼光中,想的卻是另外的問題:“唐儉是天策府的長史、陳叔達和房玄齡、杜如晦都是王通的朋友、秦瓊是李世民親自收攬的武將、蕭r是李世民的表姑父。
封倫應該是封德懿。那...把封德懿叫來做什麽?
心裡猜測著,殷清風嘴上可不慢:“小子殷清風給宋國公、江國公、趙國公、莒國公、冀國公、長孫縣公、房學士、杜學士見禮,久仰各位開國功勳的豐功偉績,今日得見,小子此生不憾。”
李世民身邊的蕭r,“哈哈,這小子真會說話。此生不憾!還有比這更奉承人的話嗎?”
封德懿微笑著回應道:“宋國公此言極是。這少年郎看著就文氣,說話也動聽。”
李世民等他們閑聊了幾句後,說道:“正事要緊,各位請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