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

  雪球披上衣服，透過貓眼看過去。

  一臉焦急的王太卡站在門口，微涼的天氣，額頭竟然在冒汗。

  看到是王太卡，雪球才打開門。只是打開門之後，兩個人對視後，都有些怔住。

  王太卡怔住，是因為雪球今天很漂亮。即使是居家，也穿著很漂亮的連衣裙，香肩那一點細膩的白皙皮膚好像有別樣的吸引力，領子下面露出精致的鎖骨。

  裙擺的後面是微微翹起的風韻。往下的裙擺收縮，又顯出幾份內斂。最後在裙擺下是一雙修長美腿，腳下踩著一雙白色的拖鞋。

  確實不是很居家的打扮，但精致又漂亮，這和王太卡以為的“病人”是完全不相關的。

  誰家病人還這樣啊?該死，金魚又把自己給騙了！
  但雪球卻很開心，她沒想到王太卡會來找自己，真是太驚喜了。

  目光對視，雪球眉眼之下是明亮的雙眸，清澈如碧波，此時看著王太卡嘴角帶著笑意，流露出迷人的光彩。

  抿抿嘴，雪球一臉奇怪:“今天真是奇怪，怎麽忽然有空來找我呢?哦，先進來說吧。”

  王太卡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道:“金魚說你不舒服，我過來看看，給你送藥。”

  不舒服?雪球一怔，隨即有些反應過來，於是說道:“還好，是有那麽一點點不舒服，一點點而已。”

  王太卡雖然感覺是假話，但還是伸出手摸了摸雪球的額頭，雪球下意識想躲，但又微微笑著靠著過去。

  “不熱，還好。”王太卡松了口氣，說道:“沒事就好，我就過來看看。”

  雪球開心的笑了:“老師你坐一會吧，看起來匆匆忙忙的，著急了吧?我給你拿水喝。”

  王太卡坐在沙發上，看了看四周。

  老實說，這還是第一次到雪球家裡。現在的她一個人居住在單獨的高檔公寓裡，這一戶就佔據了整整一層樓，裝修考究，也非常寬敞。賺了這麽多錢也沒有委屈自己，只不過整個房間都有些昏暗，窗簾經常會拉上一半。

  王太卡感受了一下氛圍，不得不說，他也喜歡這樣的氛圍和裝修。對於安全感少的人來說，這樣暗色調又寬闊的空間，會有一種奇怪的安全感。

  雪球此時拿著水過來，說道:“家裡沒有飲料，喝飲用水吧。加了冰，我知道老師喜歡喝冰水。”

  “謝謝。”王太卡端過來，一飲而盡，隨後說道:“你家裡的感覺挺不錯的，回頭把裝修公司的電話推給我。”

  雪球坐下來，就坐在王太卡的身邊，笑著問道:“唉?這樣的氛圍，有親故來的時候，都是太陰暗了，不利於心情健康。老師可是第一說喜歡這裡的人。”

  “沒準我只是客氣客氣。”王太卡輕笑著。

  雪球笑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白白的牙齒都要露出來:“不是，肯定是真的，我們總是最合群的，我感覺得到。”

  王太卡歎了口氣，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忽然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是啊，我喜歡這樣的氛圍。”

  從剛剛一進門的時候，雪球就感覺到王太卡今天有些不對勁。

  怎麽說呢?好像特別的陰鬱，整個人都悶悶不樂的。最開始以為是擔心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可現在看，雖然有這方面原因，但很顯然並不全都是。

  雪球察覺到了王太卡的痛苦，那是一種極度無力感的體現。這種痛苦感往往不是因為一兩件事，而是因為一段漫長歲月無數遺憾的累積。

  之所以敢這麽說，是因為雪球曾經也深切的陷入過這種痛苦了。直到現在，雪球也沒有完全走脫。

  但遇見王太卡肯定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雪球不敢想象，如果沒有遇見，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麽樣。

  只是看著王太卡這樣痛苦的樣子，無數記憶方法又漸漸席卷。

  止住思緒，雪球輕聲道:“喜歡的話，就在這多待一會吧。我最近都沒有什麽事，陪著你在這待幾天也沒關系。”

  這種靜謐黑暗的感覺，確實是王太卡現在最需要的。他疲倦的說道:“雪球，你有沒有在某一個時刻覺得，我很可笑?”

  雪球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王太卡撇撇嘴，顯然自己都是不相信的。他的幼稚和懦弱，曾經真切的佔據過認知的主導。但王太卡卻不會因為這些而後悔，他還不至於那麽沒擔當。

  至於曾經做的那些事，其實也談不上後悔。因為以當時的認知來說，王太卡真的是已經做了認知裡最好的選擇。至於結果，真的無法強求。

  但現實不是編劇本，邏輯和合理性往往是一種不確定的熵值疊加態。

  一加一等於幾?現實裡最經常出現的，就是弄巧成拙。你明明每件事做了最好的選擇，但所有的最好疊加在一起，竟然是壞的。

  王太卡現在痛苦的並不是那些事情，而是那些事讓王太卡有一種無力感。

  這種無力感是最痛苦的，因為它能讓人意識到自己的能動性有局限，意識到自己的能力的上限。

  就像是王太卡始終無法發展壯大的XB娛樂，交給別人就能很快蓬勃發展一樣。

  忽然之間，就想自暴自棄了。雖然不會真的那麽做，但會有那樣的想法。

  難怪歷朝歷代的那些古人，到了一定年齡就發了瘋一樣的想歸隱。在經歷過挫折，意識到自己渺小之後，確實需要這個地方靜一靜，重塑一下三觀，參悟一下天地，找到另一種哲學和方法論。

  王太卡沒有那麽消極，但也真的想過等到以後年紀大了，找個深山老林裡隱居。

  這大概是刻在所有國人心中的一種情懷吧，浪跡紅塵，消失人海，隱於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