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傷的士兵躺在地上,前線僅有的牧師在為他禱告。
正教的教士將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取下,舉在手上,攤開自己的聖經。
“願天上的主接納你的靈魂,不令你在人間繼續受苦。”
當重傷的帝國軍士兵咽下最後一口氣,年輕的牧師才回過神來。
撫過還沒有閉上的眼睛,教士挽回了這個戰士最後的尊嚴,給了他應有的體面。
“呼!”
一旁跌坐在地上的利奧看著這一幕,耳畔回蕩著垂死之人的哀鳴,說真的他有點疲倦,想要休息一會了。
“真是..........”
帝國軍士兵非常堅韌,雖然敵眾我寡,兵力稀缺,算上輔兵也才不過三百人,但是打退了匈牙利軍多次猛攻。
戰士們頑強的守護著堡壘,他們相互援助,手持盾牌組成人牆,居高臨下投射箭矢。
攻擊的馬扎爾人也不遜色,登城的勇士不少人被斬落,但是少部分人還是在地面弓箭手的掩護下破入城垛。
短兵相接的戰鬥時間持續了很久,帝國軍的堡壘始終難以撼動,任憑匈牙利軍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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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國王看著漸漸沉下去的天色,臉色難看,內心焦慮,萬萬沒想到,區區一個羅馬人的小型堡壘就扼止了匈牙利軍的重拳。
上半天的攻防戰中,馬扎爾人中有名的勇士科蘇特受創不得不退下戰場。
“陛下!”
“我們的戰士都是馬背上的勇士,北方大森林的地形限制了驃騎兵的發揮。”
“羅馬人的堡壘對於我們除了發泄怒火也沒有任何幫助,我建議停止攻擊。”
國王的侍衛長拉斯洛已經看不下去了,驍勇的馬上勇士在地面上可不是羅馬人的對手。
如期的戰爭應該發生在平原上,那才是匈牙利人的主場。
貝拉惱恨的看著自己的侍衛長,你當我不知道,但是那幫叫囂的貴族就任他們去死好了。
“王室大軍不會投入進去!”
“我們只需靜靜的等待就可以了。”
貝拉麵色陰沉,既然科蘇特那幫人願意流血,那就讓他們繼續流血,流乾他們的鮮血。
利奧重新投入了戰鬥,既然匈牙利軍沒有更加強大的武器,那就用這種原始的方法一直戰鬥好了。
雙手握緊長槍,刺下,拔出,再刺,與同列的士兵齊心合力,將視線所及的馬扎爾人捅下去。
“我的上帝!”
“這些蠻子真的是無窮無盡麽?”
旁邊跌倒的士兵已經感到自己無力再戰,手臂虛軟的攤在地上,再也支不起身體。
“我要瘋了!”
夢囈般的呻吟在帝國軍軍官耳邊傳過,讓他大為惱怒。
一腳踹過去,踢得那個士兵打了個滾,半天才翻身過來。
“起來!”
“如果不想死的話!”
“不然在匈牙利人終結你以前,我先送你去見上帝!”
有氣無力地站起身,那個說喪氣話的士兵已經被重新逼到了他的崗位上,戰鬥不會停歇。
提著長槍,帝國軍軍官開始巡視壁壘,現在精疲力竭的帝國軍士兵最容易產生懈怠的心理。
如果沒有軍官的督戰,很可能坐在地上再不起來,最後結果就是堡壘很快被突破。
“士兵們!”
“士兵們!”
“我知道你們很累了,
但是我們必須堅持!” “太陽落下之時,匈牙利軍隊才會退去,我們要堅定的擋住這些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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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地面的壕溝被填滿,匈牙利軍終於還是沒能佔據這座堡壘。
黃昏的太陽落下,馬扎爾人如同退潮一般散去,徒留下城頭的喋血滿地。
疲憊不堪的士兵東倒西歪,一部分還能維持的人擔任著警戒,他們眺望森林,有點點火光透出。
羅馬人開始收拾自己戰友的屍體,堆積起來如同小山一樣。
匈牙利人的屍體直接拋下堡壘,帝國軍士兵則取下銘牌。
阿萊克修斯皇帝很注重軍隊的建設,為了挽留軍心,特地準備了銘牌。
戰死者的銘牌會收攏到軍法官手中,他會為每一個戰歿的帝國軍士兵家庭寫一封家書,並寄去撫恤金。
這項制度的推行很得帝國軍士兵的歡心,軍權一點點牢固起來。
但是現在對於利奧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好事,一疊銘牌就這樣堆積在他眼前。
還有一百多具戰死者的遺體在火化,難聞的屍體焦味在鼻翼間飄蕩。
“我們要撤離了!”
面對死去的戰友,帝國軍軍官早就不會動容了,久經廝殺,身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麻木了。
只有當收割入侵者生命的時候,利奧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摸著牧師送給自己的十字架項鏈, 那個教士在城頭不小心中了流箭,直接回歸了上帝懷抱。
派駐前線的隨軍牧師,除了少部分志願者,大部分都是不敬業的鬥爭失敗者,被貶斥到前線來。
不過這個死去牧師已經很不錯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握住利奧的手,為他禱告。
“願天上的主寬恕你的罪孽!”
“阿門!”
黑袍教士的遺體不用火化,就地埋葬了,畢竟帝國軍士兵的屍體還有可能被褻瀆。
但是上帝的仆人?
匈牙利人還沒這麽大膽子,公教也決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貝拉要是敢這麽乾,教皇就敢開除他的教籍,再怎麽說也是侍奉上帝的神仆,只能教會內部自己處理。
當堡壘裡面最後一點東西也被打包起來,利奧回顧自己的部下。
不少人灰頭土臉,血汙沾染全身,看不出本來面貌,還活著的也都帶傷。
“我們會回來的!”
“請記住!”
“我們會回來的!”
銘誓回蕩在每個帝國軍士兵心中。
當貝拉從熟睡中被侍衛長叫醒,看到的是熊熊大火燃燒著那座堡壘。
沒被匈牙利軍攻克的帝國軍前哨就這樣自我毀滅了?
“沒有人發現逃跑的羅馬人?”
“沒有,陛下!”
“恐怕有密道。”
拉斯洛很肯定,馬扎爾人的精兵環繞著堡壘,周圍的樹木也被砍倒,任何逃跑者都無法躲避驃騎兵的視線。
貝拉默然,真是不愉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