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者,即便敵對,也當敬畏。
宮本真一是無敵境。
所以此時此刻,李天瀾的一舉一動,在所有人看來都可謂是極端的狂妄。
人群有些騷動。
無論是村莊之內,還是村莊之外。
因為李天瀾的態度,也因為李天瀾說話的內容。
秦微白失蹤了。
跟李天瀾,王聖霄,古寒山這種黑暗世界的後起之秀不同,不懂武道的的秦微白在黑暗世界絕對是大人物。
輪回宮的二號人物。
她如果真的在東島出了事,東島就算取得了這次戰爭的勝利,也要面對無比嚴峻的後續局面。
一劍可以破凶兵的輪回宮主。
她如果為了秦微白再手持凶兵碧落黃泉征伐東島的話,那絕對會給東島帶來近乎窒息的壓力。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去看宮本真一的表情。
宮本真一面無表情。
秦微白失蹤,只有他可以完全確定,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東島做的。
除了東島,那就只有五大黑暗勢力了。
是哪一家?
五大勢力進入長島的第一目標肯定是謀東島,只不過這個目標在華亭動亂之後已經變得不可為,他們無奈中只能更改自己的計劃,如今五大勢力跟東島聯手,每一家都提出了要求。
想要宮本真一的流火宮的幻世和英雄會。
想要李天瀾的南美蔣氏。
沒有提出明確要求但實際上圖謀最大的極地聯盟。
想要建立真正的東亞教區的聖殿。
每一家看起來都沒什麽嫌疑,但卻都有嫌疑,或許秦微白的失蹤,就是五家再次聯手做的局也說不定。
這件事情如果運作的好了,極有可能成為大勢之後的致命性伏筆。
宮本真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五大勢力最想要的自然是東島的特戰系統,他們聯手在中洲之外策劃了邊境戰爭,目的無非就是企圖讓中洲失血的情況下無力繼續支援長島,說白了,就是希望中洲在東島的行動失敗。
浴血軍團是邊禁軍團的重中之重,中洲不可能坐視不理,他們請出了身居教廷總部的神榜第二阿瑞西斯,並且讓他持凶兵死亡詠歎東渡,如此一來,中洲勢必要做出反應,王天縱去了邊境也成功說明了這一點。
而王天縱一動,華亭相對空虛的情況下,中洲只能用打算支援長島的第三批人手來駐守華亭。
而失去了第三批支援的中洲精銳在長島實力也將被削弱。
一切都跟他們的計劃符合。
但唯一跟計劃有出入的就是華亭的變局。
讓五大無敵境高手脫困顯然是計劃之外的事情。
因為就算王天縱離開了華亭,華亭還有古行雲和輪回宮主,還有第三批本來是要進入長島的精銳。
這是可以壓製住五大無敵境高手的力量。
但五大勢力卻沒有預料到輪回宮主根本就不曾出手!
他們策劃了邊境戰爭,非但沒有削弱多少中洲的實力,反而讓被困在華亭的無數精銳看到了機會。
於是亂局更亂,徹底超出了他們的掌控,以至於天海無極和柳生滄泉兩位無敵境宗師提前踏上了回歸的道路,五大勢力無奈之下,只能選擇跟東島合作,在東島另外兩位無敵境高手回歸之前共擊中洲,從而取得一些小報酬...
這樣的局面他們肯定是不會甘心的。
秦微白的失蹤,也許就跟這種不甘心有關系,如果這是五大勢力的伏筆的話,那麽接下來秦微白的事情肯定會被嫁禍給東島,輪回宮主怒極之下征伐東島的時候,五大勢力會再一次卷土重來,而那個時候,已經失敗的中洲將失去跟他們競爭的資格...
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嗎?
宮本真一默默的思索,但得到的結果卻並不樂觀,因為他很清楚,無論事情真相如何,等到中洲失敗已成定局之後,控制了秦微白的神秘勢力遲早會意識到這一點。
就算這不是他們的計劃,但只要秦微白這個籌碼在手裡,自己的推測就隨時可能變成現實。
東島,今年似乎注定動蕩。
宮本真一抬起頭,他突然有些慶幸,慶幸英雄會和幻世所要的籌碼。
他們想要流火宮。
幸好是要流火宮。
思緒凌亂的閃爍中,宮本真一的視線裡,那個站在了他上方的年輕人再次向前一步。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平靜的讓人心悸。
“是誰把我的女人帶走了?”
宮本真一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平靜而威嚴,在天地間隆隆回蕩。
“無禮。”
無敵者,即便敵對,也當敬畏。
李天瀾依舊向前,他的眼神因為絕對的凝聚而變得璀璨而明亮。
他看著宮本真一的眼睛。
兩人對視。
暴雨落下,狂風吹動了白衣。
他的身影站立在最高的地方,如此孤獨,卻又如此的耀眼,那是一種很恢弘盛大的感覺。
他就站在那,無法忽視。
“這不是戰爭。”
李天瀾看著宮本真一,突然開口道,聲音柔和。
只有極少數人才明白他的意思。
戰爭沒有對錯,只有立場,敵人,自己,盟友的關系向來微妙,分分合合,瞬息萬變。
不是戰爭,那便是仇恨。
仇恨自然可以放棄所有的尊重和敬畏。
秦微白在東島失蹤,東島自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同樣也是最有希望找到秦微白的勢力。
所以李天瀾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抓了秦微白,但第一個問的,卻是如今在東島特戰系統中地位最高的宮本真一。
東島給不了他交代的話,不管今後輪回宮主會如何,最起碼李天瀾現在就敢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去報復東島!
因為這不是戰爭。
宮本真一嘴角扯了扯,他有些心驚,但更多的卻是不屑。
“這是威脅?”
他問道,輕緩的語氣在天地中激蕩,無敵境的境界展露無遺。
“你可以這樣認為。”
李天瀾語氣平和,但話語中卻不講絲毫道理。
宮本真一點了點頭,回蕩在天地間的聲音繼續響起:“在我看來,這就是戰爭。你可以不這樣認為,但無所謂,今天你,中洲所有人,必死無疑。”
他的眼神終於從李天瀾身上移開,看向了晨曦之中的村莊。
村莊內,中洲所有精銳都在最短的時間裡集結起來,如臨大敵。
宮本真一嘴角勾起,眼神殘忍而冷酷。
李天瀾同樣移開了目光,看向了全場的敵人。
“她在哪?”
他輕聲問道。
沒人開口。
於是李天瀾開始前行。
對於他來說,他這一生一直都是在失去,從來沒有擁有過什麽。
他擁有李氏。
但何為李氏?
輝煌的,但卻也是虛幻的。
他擁有,但卻從未得到。
秦微白不同。
那是他的女人,曾經最真實,最溫暖,最明媚的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最真實的。
便是一切。
大勢所趨,他不介意中洲的後退,但他從接到軍師電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最起碼,他看不到退路。
看不到。
便不看!
手中的方天畫戟被緩緩握緊,一點一點的抬起。
漫天大雨。
敵軍如潮。
......
天邊黑暗徹底消散。
帝江的身影出現在了上關。
清晨朦朧,上關的東南部同樣也在下雨。
暴雨在上關東南部的山區墜落,籠罩山間,站在山頭望過去,視線中到處都是一片模糊而迷離的霧氣,悠遠而淡漠,不帶半點硝煙。
帝江站在一座矮山的山頭看了一會,搖搖頭,喃喃自語道:“真是個好地方,下次如果還來的話,這裡可以過來懷念一下。”
他嘿嘿笑了笑,轉身走下了山坡。
山區起起伏伏,帝江大概走了四五公裡,終於看到了視線遠方的一座山洞。
天色已經徹底大亮。
帝江看了看表,將手放進嘴裡,猛然間吹了一聲尖銳至極的口哨。
近乎刺耳的哨聲陡然衝破了雲霄,在整個山區內帶出了陣陣刺耳的回音。
仿佛是在回應口哨一樣。
第一道身影在山洞中出現。
然後是第二道。
人影越來越多。
一個小隊,一個中隊,一個大隊。
一百人,兩百人,三百人...
整整三百道身影從山洞裡走出來,每個人都是步伐沉穩,表情平靜。
走出山洞,走上山坡,踏過草地。
三百人一路而過。
天地無雨!
所有的雨水在三百人路過的地方完全消失,他們靜靜的走著,仿佛徹底戰勝了天地的意志。
帝江笑著挑了挑眉,不經意間望向了東南。
上關與長島相連。
上關的東南,便是長島的西南。
而長島的西南,則是戰場。
“隨時準備出發。”
帝江語氣平淡的開口道。
“是!”
三百人的隊伍中,站在最前方的一名中年男子沉聲應了一聲,雙拳下意識緊握間,一道刺目的幽藍一閃而逝。
熾熱的氣息在暴雨中彌漫了整個山頭。
暴雨在退散。
帝江笑著抬頭,看向了高空,眼神卻極為冷冽。
天地?
天地又算什麽?
他如今所帶領的,是北海王氏如今唯一一支成建制的超級部隊。
代號誅天!
......
“這不是戰爭。”
當這道平和的聲音透過屏幕在客廳裡響起的時候,秦微白正在吃早餐。
她被軟禁的地方很破舊,但早餐卻很豐盛,作為一個有著巨大價值的俘虜,甚至是未來南美蔣氏的女主人之一,秦微白得到了足夠的優待,邪那一聲戲虐的二嫂,何嘗不是另一種客氣?
即便是南美蔣氏的半步無敵境高手月華,眼神中雖然帶著敵意,可行動中卻不敢對秦微白有絲毫怠慢。
秦微白正在看電視。
電視中的畫面是如今中洲被圍困的駐地,似乎知道秦微白在關注什麽,所以畫面大多數時間都被鎖定在李天瀾身上。
他結束了和宮本真一的簡短對話,看向了人群。
“她在哪?”
電視上,李天瀾緩緩的問道。
秦微白安靜的坐在有些老舊的沙發上,眼角眉梢在這一瞬間似乎都變得溫柔起來。
“我在這。”
看著電視,秦微白柔聲開口。
“他聽不到的。”
邪坐在沙發的另一側,眯著眼看著電視:“二嫂難道擔心了?”
秦微白瞥了一眼邪,高傲而冷漠。
“既然二嫂的小情人這麽擔心二嫂,我倒不介意成全他。”
邪看著秦微白微笑道:“我剛剛跟二哥通過電話,二哥知道你在這裡做客,很是驚喜,要求我馬上結束這裡的事情,將你和李天瀾帶回東島,所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
“其實不至於如此的。”
邪輕聲笑道:“如果不是二嫂通過某種方式將蔣氏在中洲聚集的氣運轉嫁到李天瀾身上,他的死活我們根本不會在乎,這些說起來...都是你自找的啊。”
“說起來倒是信心十足,那你為何不去抓他?”
秦微白不鹹不淡的反問道。
邪似乎被問住了,他很認真的想了一會,才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個螻蟻,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卻很危險,我雖然是殺手,但卻不願意太過冒險,現在也是...不過現在好了,你在我手上,有了這麽重要的籌碼,一切都好辦了...二嫂,還是抓緊時間吃完吧,到時我會帶你去戰場,有你在,李天瀾還能如何呢?”
“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秦微白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輕聲道。
邪愣了愣,看著秦微白,認真道:“你似乎並不擔心?他會死的,就算能活,在我們手裡,也是生不如死...”
“在你們手裡?”
秦微白冷笑一聲:“你們也配?”
她轉過頭,看著電視。
電視中,高空上的一襲白衣正在前行。
白衣很白,像是沒有任何雜質的雪。
秦微白靜靜的看著。
透過電視,她感受到了瘋狂。
不惜一切的瘋狂!
她的眼神開始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夢境中的那個昆侖山的雪夜。
同樣的一身白衣。
漫天大雪。
同樣的敵軍如潮。
夢境中一幅幅畫面快速而清晰的閃爍著。
那一身白衣,那一劍,那一笑,那一臉無奈與自嘲,那蔑視天地的驕傲以及永恆沉寂的落寞。
那夢境中有血有雪。
紅白相間。
原來極度的輝煌在命運的盡頭變得落寞之後,那感覺並不淒涼悲傷,只有絕望。
最痛苦純粹的的絕望。
秦微白臉色蒼白,眼神卻迅速變得清澈冷冽。
“走吧。”
她站起身,走向門口。
邪在她背後緊緊眯起眼睛,突然輕笑道:“原來中洲第一美人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我們南美蔣氏嗎?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了。”
“中洲第一美人?”
秦微白突然轉過身,看著邪:“是說我?”
“不然呢?”
邪聳了聳肩。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
秦微白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而且我也不是什麽中洲第一美人。”
“你不是,那誰是?”
邪眼神玩味:“如果真有比二嫂還美的女人,我倒是真想見識見識,這樣的女人真有嗎?她是誰?”
“有。”
秦微白淡然的點了點頭。
她轉身走出門口,語氣平靜道:“鳳凰閣,古仙顏,代號紅衣。”
......
(前段時間就說過要請假,爺爺的身體不太好了,前幾天去世了,趕回老家參加葬禮,一共三天。這個天氣,最近老家三十七八度的高溫...葬禮當天是前天,那個溫度真沒抗住,中暑了-。-中暑會不會手腳發麻,然後手掌慢慢變硬,動不了,說話說不清?媽的感覺自己這不止是中暑,好像還出其他問題了...在醫院裡躺了一天,昨晚到家,更新一直拖到現在...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