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西方靠近大海的地方,是整個北海行省海拔最高的山峰,名為靈台。
海拔三千米的靈台山風景秀麗壯美,靈台十二景在整個中洲甚至全世界都極具盛名,每年都吸引著無數各地的遊客前來遊玩參觀。
靈台十二景是驢友們的說法。
真正見識過靈台山全貌的人才清楚,靈台山有十六景,只不過最美的幾處,數百年來根本不曾對外開放過。
山間最美的風光自然是在山頂。
靈台十二景盡數集中在半山腰,而從山腰到山頂的大片區域,數百年來一直都不曾對外開放過,是秋水市最神秘的禁地,防衛森嚴,只有極少數人上去過。
秋水有豪門,名為皇甫。
靈台山山頂靈犀閣,就是皇甫家族的總部。
無論陰晴雨雪,靈犀閣似乎永遠都是美輪美奐,流雲如幔帳,金色的陽光勾勒著變幻的雲,滿目的蒼翠一望無際,在靈犀閣上看靈台山,跟大部分人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種風景,這種美麗靜謐而清冷,恍惚迷蒙的仿佛不帶半點人間煙火。
但住在如同仙境般的靈台山上,整個皇甫家族卻並沒有絲毫的出塵氣,過去數百年的時間裡,皇甫家族在黑暗世界中鋒芒不顯,但對於整個北海行省而言,這個盤踞在秋水市的龐然大物都是當之無愧的名將家族,歷代皇甫家族族長,也都是北海王氏族長最信任的人,從無例外。
北海軍團發展至今經歷過三十位軍團長,五十三位次長。
歷代北海軍團軍團長都是北海王氏的核心人物,都姓王。
而五十三位北海軍團次長中,有四十九人複姓皇甫!
僅此一點就足見皇甫家族在北海行省的特殊地位。
秋水在北海最南方。
聖州在北海的最北方。
一南一北,這是北海行省最大的兩座城市,分別防衛著東島與雪國,皇甫家族坐落在這裡,從一開始就被賦予了非同尋常的意義。
毫不誇張的說,李天瀾初到北海,選的就是一塊最難啃的硬骨頭。
......
綿綿的雨帶著微涼的寒意敲打著蒼翠的靈台山,借著這場秋雨,皇甫家族直接將靈台山完全封鎖,森然的殺意從山巔的雲裡彌漫到山腳,雨幕之下,李天瀾視線中的一切已經是一片肅殺。
山下的人在看著山上。
山上的人在看著山下。
充斥著古意的靈犀閣大廳裡,皇甫家族除了族長之外所有的重要人物幾乎已經全部到齊。
巨大的屏幕裡,李天瀾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每個人都在看著這個企圖要打穿整個北海行省的狂人,表情不一。
“他還真敢來這裡!”
秋水市市長皇甫飛揚看著李天瀾,寒聲道:“真當我皇甫家族好欺負嗎?”
“不可大意。”
皇甫家族的族長夫人輕輕搖了搖頭,她的相貌並不算出眾,但大敵登門,她的表情卻無比安靜從容:“這個瘋子想要踩碎整個北海行省的尊嚴,也許在他看來,我們只是他前進道路上的第一塊絆腳石而已,飛羽已經布置好了,只要他敢上山,就一定會付出代價!”
每個人的表情都略微安定了一些。
中洲上將皇甫飛羽。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可以說是北海行省的第一名將,也是現任的北海軍團次長,王天縱雖然擔任著北海軍團的軍團長,可絕大部分事物,都是皇甫飛羽在處理,無論武道實力還是個人實力,皇甫家族對他都有著絕對的信心,皇甫家族最精銳的名將部隊如今已經布置在了靈台山,在皇甫飛羽的指揮下,縱然是年輕天驕,皇甫家族也有面對的底氣。
“聽說唐家已經被滅門了,我們...”
皇甫飛揚的妻子猶猶豫豫的說了一句。
沒人說話。
皇甫飛揚冷哼了一聲,瞪了妻子一眼,也沒有說話。
他雖然只是秋水的市長,跟唐萬森的議員級別差了好幾級,可從整體實力看,也算是豪族的幽州唐家跟皇甫家族卻沒有半點可比性,真正能跟皇甫家族比的,是位於北海行省的唐氏,唐家?不過唐氏的一個分支而已,甚至連最強大的分支都算不上。
北海行省七個城市,就算不說帝兵山,也有七個豪門,任何一個拿出來,放眼黑暗世界都是最頂尖的級別,就算不是超級勢力,但也不會比東歐的四大家族差多少,幾大家族團結在北海王氏身邊,才有了北海王氏隱隱然為黑暗世界最強勢力的威武氣象,這是整個北海行省的底蘊。
若非如此,李天瀾想要打穿整個北海行省也不至於會讓人如此震驚。
“三叔不是李天瀾的對手。”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加上名將部隊也不行。”
這道聲音無比的清脆乾淨,甚至還帶著些許的稚氣與傲氣,落在眾人耳朵裡,頓時有種說不出的刺耳。
“現在就說這些,豈不是...”
皇甫飛揚嘴角動了動。
“我說的都是實話。”
大廳角落中站著一名一身白衣的絕美少女,少女身形窈窕,但整個人卻並不嬌柔,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銳氣,那種無法掩飾的鋒芒似乎每時每刻都在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以至於她附近甚至沒有人願意靠近。
她無疑是極美的,但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鋒芒卻稍稍遮住了她的風華,她靜靜的站在那,如同一把劍,銳利的有些孤獨。
“武神!”
皇甫家族的族長夫人皺了皺眉,低聲叫了一聲。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少女看了她一眼,平靜道:“我叫秋水。”
她眼神專注的看著屏幕中的李天瀾,表情清冷,眼神卻閃爍著異彩,甚至有些迷離。
沒人能否認李天瀾現在的瘋狂。
但瘋狂往往跟愚蠢相伴。
在無數人痛罵著李天瀾愚蠢找死的時候,她看到的,只有對方走在屬於他的道路上的那種氣魄。
一往無前。
那種真正無敵的氣魄。
從北海南段到最北,一路橫掃,這無疑是在養勢。
這樣的李天瀾如果真的打穿了北海,等他登臨帝兵山的時候,整個人的劍氣與劍意都將到達前所未有的巔峰,少女只要一想,就能感受到那種近乎令人窒息的力量。
她深深呼吸,似乎下定了決心,轉身離開了大殿。
“秋水去哪?”
身後有聲音響起。
少女頭也不回,平靜道:“我去跟他一戰。”
“荒唐!”
“回來!”
“不知道天高地厚!”
無數的聲音幾乎同一時間響了起來。
有人衝出了大殿。
名為皇甫秋水的少女沒有停下,也不曾回頭。
一身白衣的她如同靈台山上一片最凌厲的雲霧,飄向了山下。
一道無比清脆的劍鳴聲響徹山間,如同一個塵封了許多年的信號。
同一時間, 靈台山的另一側,三道靜如雕像幾乎沒有半點生機的身影在劍鳴聲響起的瞬間向前跨出一步。
淡淡的紅色光芒從他們眼神裡射出來,掃向了山下。
山腳下,李天瀾抬腳踩過了青草,走向山巔。
山腰處,北海的名將皇甫飛羽迎了過來。
風雨更急。
這一刻的靈台山,惡魔降臨,名將拔劍,武神入場,而這個時代唯一的天驕,也在這一日正式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最正確的道路。
知道很多年後人們再次回首,以近乎朝拜的虔誠態度研究東皇當年的軌跡時人們才發現,在東歐亂局結束,無數關於新時代的跡象裡,新時代的大門真正打開的那一瞬間,其實並非是東歐那道永恆劍光熄滅之時。
而是在此時,在此刻,在年輕的東皇剛剛踏入靈台山的時候。
那是最清晰的,屬於新時代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