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李華成住在東皇宮卻跟李天瀾互不見面是博弈的話,那麽秦微白回到東皇宮上門拜訪李華成,則是必要的禮數。
李華成對這次上門拜訪是極為重視的。
甚至可以說是如臨大敵都不為過。
沒有人會小看秦微白。
如果說李天瀾的無敵只是個人武力上的話,那麽李天瀾加上秦微白,在各方面幾乎都等於是真正無敵的。
起碼在李華成心裡是如此。
李天瀾還不夠成熟。
全世界都知道這一點。
李天瀾自己也不否認。
他組建了新集團,但卻又很難完全掌控新集團,所以他從豪門集團中要來了白清淺,已經到了退休年齡該頤養天年的吳正敏也被他按在了議會,想要退休的軍師現在也擔任起了東皇宮的首席行政官,與世無爭的司徒滄月成了東皇宮的副宮主,八面玲瓏的肖默海變成了東皇宮的大總管。
這些都是必要的舉動。
在個人武力上已經無限接近頂點的李天瀾依舊需要成長的時間,需要看透眼前的局勢,需要明白自己在什麽時候應該做什麽,怎麽掌控大局,怎麽製衡內部,怎麽更好的肩負起自己的責任向前衝刺。
而在他真正變得成熟起來之前,他需要這些老人將他扶上馬,送一程。
白清淺,吳正敏,軍師,司徒滄月,肖默海,等等等等...
這些都是李天瀾需要的老人,他需要借助他們的經驗與智慧。
可是秦微白不同。
李天瀾或許還不夠成熟所以掌控不了局面,但秦微白做這些卻綽綽有余。
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證明這一點。
秦微白足夠的清醒理智,而且思維開闊,行事冷靜而活躍,格局極大,中洲數百年,奇女子數不勝數,但卻在無人能有她這般風采奪目。
這樣的人已經足以讓李華成忽略掉她的年齡和身份。
秦微白有資格跟自己談話,盡管這名義上只是一次拜訪,可李華成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其中來者不善的意味。
他讓馬思打掃了房間,親自泡了茶,安安靜靜的等待著。
李天瀾果然沒來。
跟著秦微白一起過來的是李天瀾的秘書韓新顏。
一身白色套裙的韓新顏外表看上去依舊文靜淡雅,跟在秦微白後面亦步亦趨。
額頭上還纏著紗布的馬思微笑著走過來攔住了韓新顏,輕聲道:“抱歉,韓秘書,總統想跟殿下單獨談談。”
他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的一片茶幾:“韓秘書如果覺得無聊,我們可以去那邊喝茶靜等。”
韓新顏輕輕皺了皺眉,看了秦微白一眼。
秦微白點了點頭。
韓新顏嗯了一聲,轉身走了過去。
馬思本能的想要跟上,秦微白已經微笑著開口道:“馬秘,頭怎麽了?”
馬思愣了愣,下意識的摸了摸頭上的傷口,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下,疼的他渾身微微一顫,苦笑道:“沒事,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腳,有些丟人。”
“在直升機上?跟天瀾有關?”
秦微白笑問道。
李華成來到東皇宮的第一時間,李天瀾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那一夜東皇宮上空劍氣湧動,正架直升機直接被李天瀾從東皇宮外生生扯進了東皇宮,直升機殘骸七零八落,李華成因為有安全帶的原因到是沒受傷,可馬思卻有些悲劇,頭破血流加腦震蕩,昨天才回到李華成身邊。
“不怪陛下,真的是我不小心。”
馬思猶豫了下,輕聲道:“陛下心裡有火,我完全可以理解,總統也是理解的。我這點傷勢,如果能消除陛下心裡的一份怨氣,那倒是好事,我心甘情願。殿下或許不知,但我可以肯定,總統對陛下是極為看重的。”
秦微白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馬秘果真是聰明人。”
馬思苦笑搖頭,沒有說話。
他是李華成的秘書,這個職務本就意味著太多太多的事情,而且他還是跟在李華成身邊的老秘書,在李華成初次成為理事還不是總統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至今已經是第十五年,這麽長時間不換秘書,是極為罕見的,也足以看得出李華成用馬思用的十分順手,起碼在李華成心中,馬思絕對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之一,是心腹中的心腹。
李華成了解馬思。
馬思自然也足夠的了解李華成。
現在外界乃至整個學院派都在猜測李華成面對東皇宮時的底牌到底是什麽,猜測各種各樣,可真正能肯定什麽的卻沒有。
秦微白可以結合輪回宮主的故事和眼下的局勢隱約猜到一些,但不敢確定。
而馬思同樣也有了猜測,這是出於對李華成的了解,盡管那個猜測有些不可思議,但結合現在心平氣和笑呵呵看著中洲交鋒的李華成,這個猜測似乎已經成了唯一的解釋。
秦微白是個聰明的女人,甚至已經不能用聰明來形容,這是一個極有智慧的女子。
所以無論是為了緩和李華成和李天瀾的關系,還是為了學院派,又或者是為了自己今後的個人前途,他這番話都要說出來,這番話看起來沒什麽,但暗示卻已經足夠了。
結合馬思這番話的暗示,秦微白又搜集到了一條線索,心中那個看起來有些荒謬的猜測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她的眼神愈發平和,聲音輕緩道:“天瀾的脾氣不太好,有時候生氣了,連我都罵的。不過他這個人啊,生氣規生氣,但卻不記仇。他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等這件事情過去了,在想起你馬秘,天瀾肯定也會不好意思的。馬秘,你今天這一個傷口,天瀾事後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馬思眼神驟然閃亮了一瞬,內心狂喜。
秦微白聽懂了他的暗示,並且給予了不錯的回應。
“陛下的脾氣我懂的。”
馬思輕笑著,又摸了摸頭上的傷口:“只要陛下能消氣,哪怕在重的傷勢, 對我來說也是值得的。”
他看著秦微白,忍不住開了個玩笑:“殿下國色天香,陛下竟然舍得罵殿下,倒真是讓我們想不到。”
秦微白輕笑一聲,眸光流轉,沒有說話,只是臉龐的溫度卻在逐漸升高。
李天瀾‘罵’她自然不是生氣的時候,而是兩人最親密無間的時候,床上的李天瀾從來都沒把她當成過女神,那個壞人就喜歡羞辱自己,那些羞人的稱呼,還喜歡自己求他,叫主人...
秦微白並不反感這一切,她再怎麽樣也是個女人,在外面高高在上,如果在家裡還被老公當成女神尊敬著,那也未免太累了一些,所以盡管李天瀾有時候很多要求有些強勢,甚至有些下流,秦微白盡管害羞,可還是願意乖乖配合取悅她,她可以真正的感覺到自己是他的女人,那種被使用,被佔有,被征服的感覺讓她無比的安心。
秦微白晃了晃頭。
馬思似乎也覺得自己的玩笑開的有點不合時宜,訕笑一聲,指了指另一旁的韓新顏,恭敬道:“殿下,我先過去了。”
“嗯。”
秦微白點點頭,看著前方背對著自己的李華成,深呼吸一口,讓自己冷靜下來,緩緩走了過去,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李華成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親手給她倒了杯茶:“頂級的毛尖,味道不錯。天瀾有情緒,懶得理我,不過這幾日這裡雖然清冷了些,但招待卻是相當不錯,這種茶,連我也不經常喝到的。”
茶香隨著茶水的注入輕微彌漫,味道清潤。
毛尖產自中原行省,中洲內部一直都有種說法,頂級的毛尖,頂級的龍井,即便是理事都不能經常喝到,前者大都成了東城家族的私人珍藏,而後者則是北海王氏的珍品,只不過如今隨著江浙回歸李氏,北海的極品龍井,怕也是越喝越少了。
秦微白伸出手,素白的手指把玩著精致的茶杯,輕聲道:“天瀾有的可不僅僅是情緒。”
“還有不滿吧?甚至對我有殺機?”
李華成灑然笑道:“昨晚他離開東皇宮是去接你了?走之前他說的那番話我聽到了,年輕人,殺氣還是太重了些。其實很多時候,殺戮並不一定能解決全部的問題,殺戮也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我們都年輕,年輕人就應該有年輕人的心態與戰鬥欲望。”
秦微白輕聲笑道:“現在的東皇宮,也已經有實力組支撐天瀾的年少輕狂了。”
李華成皺了皺眉,眼神隱晦:“這才是最讓我擔心的。”
“嗯?”
秦微白疑惑的嗯了一聲,但眼神卻無比平靜。
“東皇宮實力老太大,牽扯太廣,天瀾掌控東皇宮,有實力,但心性不夠成熟,未嘗不是好事。”
李華成歎息道:“天瀾確實很強,我也信他現在是真正的天下無敵。可再怎麽無敵,也是有極限的,現在的他顯然不可能一個人打敗整個世界。他曾經說過,他就是中洲的大局,我可以認同這句話。可那又怎麽樣?他在中洲強勢,在國際上呢?難道要一直強勢?得罪星國?得罪歐陸聯盟,得罪所有國家?各國之間的博弈是一直存在的,過剛易折,不懂退讓,對中洲來說,這樣的無敵,帶來的不會是盛世,只會是亂世,是災難。”
秦微白眼神閃耀,這一刻她徹底確定了李華成的底牌。
“所以...”
秦微白的聲音很輕柔:“您現在需要為天瀾樹立一個足夠分量的敵人,甚至不止一個。這樣的敵人需要足夠強大,也足夠難處理。江上雨,古行雲,同在中洲。從中洲的立場上來說,天瀾和他們是自己人,這是最難處理的地方,起碼天瀾不可能像是對待敵人那樣直接把他們殺了。李狂徒更難處理,中洲讓他回來,身份就會和古行雲他們一樣,同樣,因為李狂徒的身份和他背後的天都煉獄,所以天瀾處理起來會難上加難。”
“於是天瀾才會覺得您是在故意為難他,針對他,跟他過不去。”
李華成眯了眯眼睛,笑道:“我就是在為難他。年輕人太氣盛,我們這些老家夥當然看他不順眼。”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您不會在東皇宮了。”
秦微白也笑了起來:“這不是為難,站在我的角度上來說,這是一個考驗,對麽?”
李華成笑容一僵。
“你給了天瀾一個考驗,一個難題。古行雲,江上雨,李狂徒,都是你放在天瀾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但同時也是你給天瀾搭好的登天階梯。殺戮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所以你把他的敵人限制在了一個不能殺的環境裡,起碼是不能明目張膽的碾過去,天瀾想動他們,就需要更加靈活的手段和方式。”
“他會去爭,去鬥,去打壓敵人,去設局,去算計,在合適的機會退讓或者妥協,或者隱忍,會更加看明白眼前的局勢應該做什麽,這些都是您認為他應該學習的東西。”
秦微白輕聲道:“您希望他快速的成長起來,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無敵者,同樣成長為一個成熟的, 雄才大略的領袖。”
她柔和的聲音頓了頓,笑顏如花:“因為只有這樣,您才能放心的把整個中洲,甚至整個學院派的未來都交給他,我說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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