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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戰之王》第68章:死亡與背叛
對於天都煉獄的每個人而言,所謂囚籠,就是處在自己的總部裡,能看到日升月落,能看到藍天白雲,能知道外界變化,感受風起雲湧,但自己卻被困在方寸之間,只能無能狂怒,什麽都做不了。

 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自己的總部竟然也會變成一座困住自己的監獄。

 在這座監獄裡他們是自由的,可以選擇飲食,可以有各種娛樂,可以關注外界。

 但就是離不開總部。

 他們的野心,他們的夢想,他們期待去做什麽,去改變什麽,去得到什麽...

 只能想想。

 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這種荒謬的如同天方夜譚的事情偏偏就這麽發生了。

 天都煉獄的總部成了監獄。

 天都煉獄的主宰李狂徒被李天瀾俘虜。

 仍舊有著超級勢力底子,看起來精銳而強勢的天都煉獄,就這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失去了在黑暗世界的發言權。

 天都煉獄內部的人心開始浮動,開始恐慌,開始遊移。

 從北海決戰之前開始。

 直到現在。

 兩個多月的時間。

 天都煉獄有人進,無人出。

 總部裡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怪異,各種爭吵和矛盾開始不斷的升級,曾經引以為豪的凝聚力開始逐漸散亂。這一切,都是因為總部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隻許進而不許出的監獄。

 圍困了天都煉獄總部的不是千軍萬馬,不是各種高科技武器的鎖定,不是大勢之下的隱忍。

 是一道劍氣。

 只是一道劍氣。

 來自於那位年輕東皇的劍氣。

 數十天來,那道劍氣一直圍繞在天都煉獄的總部外圍,不曾消散,不曾衰減,凌厲而輕盈,封住了每一個想要離開天都煉獄總部的高手。

 天都煉獄如今除了李狂徒之外唯一的無敵境高手破曉已經穩定了自身的境界,這些天來也一直都嘗試著想要打破這種封鎖。

 破曉自認不是李天瀾的對手,但總覺得自己不至於連對方的一道劍氣都玩不過。

 可事實證明他還真玩不過。

 第一次進入那片劍氣領域,破曉強撐著在其中走了四步,重傷退出。

 兩個月後,他重傷痊愈,再次對抗那片劍氣牢籠,竟然依舊只是在裡面走了四步,就再次重傷。

 那片劍氣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任何減弱的趨勢,生生不息,源源不絕,燃火境完全是觸之即死,驚雷境巔峰能掙扎一下,而身為無敵境的破曉,也只有四步的騰挪空間。

 破曉非常確定,以他現在的實力,四步已經是極限。

 第五步落下的瞬間,他就會直接隕落在那道劍氣中。

 天都煉獄的總部氣候溫暖,陽光明媚,劍氣在總部外圍無形的漂浮著,偶爾會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七彩紛呈的光芒。

 可天都煉獄總部內卻越來越壓抑。

 那是一種逐漸失去了希望漸漸變得麻木的狀態,死氣沉沉,所有人的人心似乎都隨著一種下墜的趨勢在大勢之下不斷的墮落。

 破曉靜靜的站在總部的大門前,看著總部內外如出一轍的陽光,眼神有些茫然。

 李天瀾的劍氣封鎖了天都煉獄總部之後,這裡就成了破曉最常待的地方。

 劍氣從這個地方開始蔓延到了整個總部,如同囚籠將總部完全籠罩在裡面。

 在那之後,李天瀾再也沒有來過天都煉獄,可他留下的這道劍氣竟然始終都不曾消散。

 破曉一直在研究的,就是這道劍氣。

 這一劍,不說威力只是說水準的話,無疑是現在黑暗世界的最巔峰,如果他可以研究透了,他本身的境界絕對可以直接衝上巔峰無敵境,天都煉獄的尷尬局面也會徹底消失。

 所以白天夜晚,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他都在這裡。

 兩次試探兩次重傷的養傷期間,他同樣也在這裡。

 兩個多月。

 那道尋常人根本不可見的無形劍氣已經在他眼裡變得清晰。

 劍氣如龍,圍繞著總部不斷旋轉著,絲絲縷縷的劍氣不斷匯聚,重合,但卻不曾消失,而是形成了一個無比微妙的循環。

 破曉可以看到這道劍氣。

 但也僅僅是只能看到。

 從這道劍氣中,他沒有任何收獲,他能夠感受到的,只是這道劍氣的純粹。

 純粹到了極致,收斂了劍光,甚至連劍意都沒有。

 或許是有。

 但是破曉根本看不出來,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是一道純粹的他完全看不透的劍氣。

 破曉就這樣默默的看著。

 時間在流逝。

 一天又一天。

 他的心態依舊穩定,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心卻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些許變化,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和茫然。

 李狂徒被抓進了東皇宮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破曉不知道李狂徒怎麽樣了,整個天都煉獄的不安和躁動也因為這個消息而愈演愈烈。

 他不知道李狂徒還能不能走出東皇宮,也不知道自己這些人還能不能走出天都煉獄,不知道眼前這道純粹的劍氣什麽時候消失。

 或許會有消失的一天。

 但那是多久?

 一年?兩年?甚至更久?

 如果中洲和黑暗世界大局已定,他們出去又有什麽意義?

 真的還能出去嗎?

 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也許這道劍光就會變成真正的催命劍,這不斷盤旋的劍氣一旦向內收縮,整個天都煉獄目前沒有一個人能夠擋得住。

 這是從地面直接到數千米的半空,全方位的收縮,整個天都煉獄所有人,所有建築,所有花草,甚至每一粒塵埃,都會在這道劍氣之下完全粉碎,再也沒有絲毫存在過的痕跡,轉瞬之間,一切就成了過眼雲煙。

 在這道劍氣之下。

 在如此前景之下。

 破曉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迷茫與無力反反覆複的衝擊著他的內心,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

 輕微的腳步聲從背後響了起來。

 破曉眼神中的迷茫迅速消失,緩緩轉身。

 拎著餐盒的黎明緩緩走了過來。

 他的手裡還拎著一瓶五糧液。

 “要不要喝點?”

 黎明問道。

 “算了。”

 破曉接過了餐盒,搖搖頭:“沒心情。”

 餐盒裡是蒸的粒粒飽滿香氣撲鼻的米飯,六個菜,一個涼菜,三葷兩素,色香味俱全,分量很足。

 破曉夾著菜默默的吃著:“這次米飯味道不一樣。”

 “隔壁的特級香米。”

 黎明頓了頓,有些自嘲:“東皇宮送過來的。”

 破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隔壁說的自然是隔壁國家,其特級香米可謂全世界聞名,價格對於天都煉獄而言來說不貴,但卻是普通大米的數倍,天都煉獄即便再怎麽不缺錢,也不至於在這方面大手大腳,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估計也就只有錢已經多的沒地方花的東皇宮了。

 他們雖然被困在這裡,但日常夥食其實不錯,這裡不能出,但卻讓進,天都煉獄總會有一些人在外面,他們的存在足夠保證後勤方面,李天瀾不知道是不清楚還是沒多想,他離開天都煉獄的第三天,東皇宮就來了一批後勤車隊,米面糧油準備的無比齊全,各種生活用品,牙刷牙膏米沐浴露洗發水應有盡有,而且全部都是最好的品牌,現在的米飯,就是當初東皇宮送過來的。

 “這叫什麽事?”

 破曉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是啊,這叫什麽事?”

 黎明喃喃自語了一聲。

 這話他已經在很多人嘴裡聽過了。

 李天瀾封鎖了天都煉獄,他的態度明確而又不明確。

 起碼到現在為止,李天瀾或許會跟李狂徒你死我活,但真的沒有把天都煉獄當成是敵人,這裡有太多對李氏忠心耿耿的老兵,有太多在李天瀾和李狂徒之間左右為難的精銳,李氏的兩代繼承人或許會敵對,但東皇宮和天都煉獄之間,注定是扯不斷理還亂的羈絆。

 李天瀾給他們畫地為牢,但自始至終不曾殺過天都煉獄一個人,沒法殺,因為不是敵人,困住他們,是不想讓他們成為東皇宮的敵人。

 那一批批東皇宮送過來的後勤物品和食物,代表的全部都是李天瀾的心意。

 當天都煉獄的人吃著東皇宮送來的米飯,接到東皇宮給他們送來的生活物品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一斤能換幾十斤普通大米的頂尖香米,國外進口的牙膏牙刷,大量中洲頂級的香煙名酒,中華蘇煙茅台五糧液,數十上百箱的搬過來,連毛巾浴巾都他媽是愛馬仕。

 這叫什麽事?

 是奚落?是顯擺?是耀武揚威?

 都不是啊。

 李氏每一個老兵都知道都不是,不是奚落他們選擇錯誤,不是顯擺東皇宮富可敵國,他們,包括黎明破曉,每一個人都知道。

 都不是。

 這是那個孩子的曾經的承諾。

 那個他們很多人都知道的孩子,那個有很多人是看著他長大的孩子,那個曾經在中洲邊境的破爛營地裡,跟他們一起吃不飽飯,沒有煙酒,沒有菜肉,淒淒慘慘但卻始終想著要讓李氏重新崛起的孩子。

 他說他會讓李氏的人過上最好的生活。

 是李氏的人。

 天都煉獄,東皇宮,都有李氏的人。

 這一大批一大批近乎顯擺的,窮奢極欲的物資進入天都煉獄的總部,都是李天瀾當年的承諾。

 他們站在李狂徒這邊。

 他們有的已經算不上李天瀾的長輩或者朋友,也算不上李天瀾的敵人。

 但在李天瀾眼裡,他們都是李氏的人。

 說不上優柔寡斷或者其他什麽,只要是李氏的人,在李天瀾心裡,就值得被原諒。

 破曉和黎明都沉默下來。

 兩人蹲在天都煉獄的大門口,沉默著吃完了面前的飯菜。

 黎明將東西收拾起來,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遞給了破曉一支特供級別的中洲香煙。

 “要不要試試雪茄?美洲頂尖的貨色,我試了試,還不錯,但不太習慣。”

 黎明問道。

 破曉搖了搖頭,點燃了香煙,苦笑了一聲。

 “現在咱們內部有些亂了。”

 黎明輕聲道:“華章最近火氣很大,昨天差點跟通明打起來,剛才打飯的時候,我和他頂了兩句,不歡而散。”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可眼神裡卻帶著一抹掩飾不住的惆悵。

 從血緣關系上來說,李華章是李狂徒的表弟,李天瀾從小到大都一直叔叔叔叔的叫著,大概十年前才去了東島加入天都煉獄,相比於一些老兵,李華章是當年李氏崩塌後存活的為數不多的李氏家族的人,驚雷境巔峰,也是如今天都煉獄的中堅力量。

 只不過李華章和李狂徒關系並不怎麽好,之前就一直支持李天瀾,人雖然在這裡,但心卻記掛著東皇宮,而近來這段時間,李華章的火氣越來越大,懟天懟地,前段時間甚至還直接跟人動手了。

 “火氣越來越大的,不止是華章一個吧?”

 破曉笑了笑。

 黎明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保持了沉默。

 當然不止李華章一個。

 而是很多。

 曾經一個個跟他們並肩作戰出生入死嬉笑怒罵,可以為對方去擋刀,甚至為對方去赴死的朋友,現在已經有了些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味道。

 天都煉獄的人有很多是支持李天瀾的。

 這一點破曉黎明知道,李狂徒也知道,但卻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

 天都煉獄和東皇宮的關系本就複雜,徹底說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現在留在天都煉獄,有的是想爭取一下不想讓李氏分裂,有的是想要為李天瀾多拉攏一些人,有的是左右為難,並不想讓李天瀾和李狂徒反目,原因有很多。

 而李天瀾出現在天都煉獄,並且封鎖了這裡之後,這些人是最平靜的,甚至是最開心的。

 可這段時間以來,這些人也是火氣最大的。

 不止是他們。

 黎明和破曉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就連一些原本靠近他們,甚至已經站在李狂徒陣營中的人,現在態度都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漸漸的疏遠他們,對他們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漠。

 原因?

 原因是因為外界。

 這裡的人出不去,但外界的消息卻進得來。

 江上雨,古行雲,李狂徒聯手圍攻李天瀾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整個天都煉獄的總部都是一片嘩然,如果不是破曉硬生生壓下來的話,天都煉獄那一日也許就要內亂分裂。

 李狂徒。

 當年因為李狂徒,李氏徹底衰落。

 那是古行雲的陰謀,是北海王氏的絕地反擊,成王敗寇,沒人怪他。

 古行雲。

 當年就是他當李氏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李氏有多少人對古行雲恨之入骨?

 而現在,李狂徒和古行雲竟然聯手選擇對付李鴻河定下來的繼承人?

 這是何等的荒唐?

 這樣的聯手,將他們這些李氏的老人置於何地?

 這樣的聯手,將他們這些老人這些年受到的磨難置於何地?

 這樣的聯手,將李氏這些年死去的那些老兵,那些仇恨置於何地?

 這樣的聯手,是不是意味著天都煉獄解除了封鎖之後,他們要跟古行雲站在一起,去對付李天瀾?!

 平日裡脾氣溫和沉靜的李華章當場就破口大罵,罵李狂徒,罵破曉,罵他們是站在古行雲身邊的走狗。

 這激怒了一些人,但卻讓更多站在李狂徒陣營裡的人連頭都抬不起來。

 那一次即將爆發的內部衝突被破曉以無敵境的力量生生壓了下來。

 但自那一天之後,破曉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天都煉獄的人心已經涼了。

 也就是那一天當晚,三個較早離開李氏營地,並且多年來一直選擇支持李狂徒的李氏高手找到了破曉,開門見山的說了等到天都煉獄解除封鎖之後,他們會加入東皇宮。

 這不是背叛。

 李狂徒和古行雲的合作,等於是他自己放棄了李氏這些老人的支持。

 既然放棄了,那麽他們的離開,就是理所當然的。

 李天瀾現在依舊將天都煉獄當成是李氏的一部分。

 他們也認為自己是李氏的一員。

 這個立場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定了下來。

 現在讓他們李氏的人跟古行雲站在一起去對付自己人。

 他們接受不了,也做不到。

 這才是背叛。

 “大哥這件事確實做錯了。”

 黎明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聲音低沉的開口道。

 北海決戰爆發的時候,天都煉獄做好了詳細的作戰計劃,那時他們的主要目標是奪回東島。

 但無論那個計劃怎麽發展,都不可能牽扯到跟古行雲聯手這件事情上面。

 誰也沒想到李狂徒竟然會跟古行雲走在一起。

 他拋棄了李氏堅持了很多年的執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背叛。

 這樣的背叛也讓他失了人心。

 “現在我們見不到大哥,誰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要說大哥不明白跟古行雲聯手的弊端,我是不相信的。”

 破曉輕聲道:“我能理解華章他們的心情,但起碼,也要給大哥一個解釋的機會。”

 “可能是因為利益?可能是因為前景,也可能是東皇宮帶給大哥的壓力太大了。”

 黎明細細碎碎的說著:“江上雨應該是個關鍵,不然以大哥的性子,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找古行雲聯手,古行雲也不可能找我們聯手,江上雨是個關鍵,江上雨...”

 黎明猛然搖了搖頭,臉色陰沉的坐在地上,沒有說話。

 “對於這件事情,你也是有想法的吧?”

 破曉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有不滿?”

 “有。”

 黎明沉默了一會,才點了點頭。

 “恨嗎?”

 破曉繼續問道。

 黎明點點頭,又搖搖頭:“恨古行雲。”

 “那你怎麽看這件事?”

 破曉看著黎明的眼睛問道。

 黎明的眼神恍惚,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點燃了一支香煙,狠狠吸了一口,輕聲道:“我不會跟古行雲聯手,但我會支持大哥。”

 “這句話不錯。沒辜負李氏,也沒有辜負自己的立場。只是,你還有機會支持他嗎?”

 平平淡淡的聲音極為突兀的響了起來。

 圍繞在天都煉獄周圍的劍氣輕微波動了一瞬,隨即整片籠罩了天幕的劍氣劇烈動蕩。

 李天瀾的身影直接出現在了半空。

 他低頭看著破曉黎明,眼神平和,居高臨下。

 整個天都煉獄瞬間被完全驚動。

 天都煉獄內一個又一個的高手接連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朝著大門迅速聚攏。

 每個人看著李天瀾的眼神都極為複雜。

 破曉和黎明的眼神更加複雜。

 尤其是破曉。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當初在東島時跟李天瀾的第一次見面。

 那個時候,如果他沒有出手的話,現在的局面,會不會不一樣?

 可是又怎麽可能不出手?

 破曉默默的看著他,良久,才沙啞道:“你把殿下怎麽樣了?”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天都煉獄逐漸聚攏過來的人群,淡淡道:“我把他殺了。”

 破曉身體劇震,徹底變了顏色:“你說什麽?!”

 “李狂徒死了。”

 李天瀾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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