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院演習鮮為人知。
但對於中洲而言絕對是大事。
中洲如今的格局,不能說若有天才都盡入兩院,但大部分的天才都有在兩院學習的經歷。
三年一屆的課程,隨著時間的推移,每一批從兩院走出去的畢業生都會慢慢成長起來,最終成為各自區域,甚至是中洲特戰系統的中堅力量。
第一屆的李狂徒,古行雲,王天縱。
第二屆的古千川,東城無敵,華青峰。
第三屆的司徒滄月。
一直到如今,活著的,死了的,兩院每一屆的畢業生中,都會有極少數的人走上中洲的金字塔巔峰,而更多的人則融入特戰系統,成為中洲基石力量。
毫不誇張的說,任何一屆兩院演習,也許都會決定中洲未來十幾年,幾十年內特戰系統的格局。
這一屆尤其如此。
無敵境戰力的李天瀾。
驚雷境巔峰的王聖霄。
距離王聖霄只差半步的古寒山。
低調隱忍的江上雨。
兩位風雷雙脈,一位天王心。
這可以說是近二十年來最有看點的一次最終演習,甚至可以說,誰能拿到這次演習的第一名,誰就最有可能成為中洲數十年後的第一人。
這同樣也是集中了中洲所有矛盾焦點的演習。
豪門集團力挺的李氏。
東南集團力挺的王聖霄。
特戰集團支持的古寒山。
學院派和太子集團夾在其中,態度微妙。
北方集團保持中立。
這一次的演習結果有太多的可能,但所有人都相信,無論是何種結果,今日之後,整個中洲都不會在平靜。
所以華亭在演習的前幾日就開始了戒嚴。
黑『色』的奔馳行駛在華亭的公路上,越是接近天空學院,道路就越是熱鬧,天空學院方圓兩公裡的區域內已經沒有了平民,穿著『迷』彩服的軍人,警察,便衣,幾乎隨處可見。
李天瀾透過窗戶,幾乎可以清晰的嗅到其中那一抹凝重而肅穆的氣氛。
東城無敵坐在車輛後排的另一邊,默默的看著窗外的場景,神『色』平靜。
東城如是坐在李天瀾和東城無敵之前,腦袋轉來轉去,眸子眨啊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往年演習都不是這樣的。”
東城無敵突然開口,輕聲道:“眼下這種戒嚴規模,基本上等於是一級戒備了,往年演習就算有,也是最後期才會出現。今年的演習本來應該很精彩,但因為某些人賊心不死,演習都變了味道。”
東城無敵搖了搖頭,繼續道:“虎頭蛇尾。”
李天瀾平靜的聽著東城無敵的評價。
他很清楚對方是什麽意思,那句虎頭蛇尾更是很形象。
因為昆侖城直接修改了演習的順序。
演習的第一天就是團隊演習。
何為團隊演習?
那是兩院團隊在磨練配合了三年之後,將自己所有實力展現給兩院高層和中洲的演習。
是某個團隊今後在中洲立足的預演。
歷屆最終演習,團隊演習都可以說是整個演習最為精髓最為高『潮』的部分。
可這一次昆侖城卻將這本該壓軸的一部分放在了最前面。
目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這不止是讓幾個團隊聯合起來針對李天瀾。
同樣也是不想讓李天瀾通過別的演習科目提前了解自己的對手。
“古行雲也算是用心良苦。”
東城無敵眼神有些冷,語氣中也帶著一抹不加掩飾的鄙夷和嘲弄。
李天瀾靜靜看著東城無敵的臉龐。
他能感受到對方的那種壓抑和憤怒,以及所有表象背後的暴虐和殺意。
李天瀾眼神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到了中原洛京的那座山。
想到了山上的祠堂與別墅,想到了山上的風與叢林。
想到了東城寒光,東城無敵,白清淺,東城秋池,東城如是,雷神。
太多的人。
太多的善意。
東城家族似乎真的將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的擺在他面前,沒有惡意,沒有陰謀,沒有算計,甚至不求回報。
李天瀾清楚今天的演習自己可能會面對什麽。
所有人都清楚。
東城無敵甚至比他自己還要清楚。
所以他出現在了東皇殿,穿上了那身在中洲意味著權力和威嚴的元帥服,戴上了多年來中洲頒發給他的所有勳章。
李天瀾知道,對方這樣的態度,意味著東城家族要不計一切代價的擋在他前面,去面對北海王氏和昆侖城。
在他的生死關頭。
東城家族的鮮明態度,意味著他們再也沒有後退的余地。
“為什麽?”
李天瀾突然問道。
他沒有喊大帥,似乎表情也沒有了往日的尊重與客氣,只是有些複雜。
他懷疑過東城家族的居心,也戒備過。
可如今整個東城家族將一切都壓在了他身上,甚至是雙手捧著自己的心交到了他面前。
這種善意與付出是如此的濃烈。
懷疑?戒備?警惕?
李天瀾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懷疑什麽。
東城無敵的手指顫動了下,轉過頭靜靜的看著李天瀾的眼睛。
李天瀾的眼睛裡有一種很執著的光芒。
為什麽?
這個問題很簡單,但又太廣泛。
東城無敵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重新轉過頭去,有些牽強的輕笑道:“哪有這麽多為什麽?你和如是的婚約擺在這裡,今後你們結婚,身為女婿,我就是你老子,自家人,難道還需要問為什麽?”
東城如是眼波清澈,伸出手拉了拉李天瀾的手掌,她的臉龐有些紅潤,但眼眸中卻帶著一抹歡喜。
“只是因為婚約?”
李天瀾握住東城如是的小手,眼神卻毫不放松的看著東城無敵。
“還因為你的潛力。”
東城無敵下意識的調整了下坐姿,掏出一支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他的臉『色』變換,意味難明。
“你的表現值得家族如此投資。天瀾,你和如是的婚約是在你們剛出生的時候,老爺子跟李老一起決定的。家族從來沒有想過毀掉這份約定,所以對於家族來說,你不是外人,從來都不是。而你出『色』的表現,也足以對得起我們對你的投資。”
他緊緊夾著煙,手指因為過於用力,所以顯得有些顫抖:“如果你沒有現在這種潛力和可以期待的未來,現在的你,也許就是另外一種結局了。”
“如是依然會嫁給你。家族會給你們一筆你們一輩子都揮霍不完的財富,讓你安心的享受生活,而不是現在這樣...”
東城無敵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的臉『色』帶著悔意,又有些欣慰,極為複雜:“如果是這種結局的話,東城家族會慢慢轉型,逐漸放棄現有的一切,將勢力從軍界往政界發展。你懂了嗎?”
李天瀾懂了。
但卻又沒懂。
他懂的只是東城家族今後的路。
東城無敵有兩個女兒。
長女東城秋池如今已經是華亭的理事之一,或者說是東城家族轉型後的路。
如果自己不曾出現,或者潛力不如預期的話,東城家族就會全力支持東城秋池,讓她成為東城家族轉型的關鍵人物。
也就是說,東城秋池代表著東城家族未來可選擇的一條道路。
而另一條路,東城家族卻沒有將希望寄托於東城如是身上。
而是寄托在了李天瀾身上。
“就算我不出現,還有如是。”
李天瀾輕聲道:“如是的潛力,難道不值得投資?”
“我不行的。”
東城如是老老實實的搖搖頭:“我打不過王聖霄和古寒山。也打不過江上雨。”
她抓著李天瀾的手,有些黯然,心想如果自己在強一些,是不是這次最終演習就不用棄權了?
東城無敵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
“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李天瀾不再多問,而是緊緊抓著自己最開始的疑『惑』。
他的那一句為什麽,問的就是東城家族對他不計回報的善意。
東城無敵說了很多。
但李天瀾不覺得那是全部的原因。
婚約。潛力。最多只能算是一部分原因。
東城無敵苦笑一聲。
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
前方天空學院已經近在眼前。
“東城家族欠你的。天瀾。”
東城無敵緩緩道:“今天的一切,是你應得的。”
“欠我的?還是欠李氏的?”
李天瀾眯起了眼睛。
東城無敵沉默不語。
“就只有這些嗎?”
李天瀾繼續問道。
東城無敵緩緩轉過頭,深深的注視著李天瀾。
他的眼神有些激烈。
那是一種所有情緒即將衝出內心的激烈。
但最終,他的激烈變成了退縮,甚至變成了怯弱。
“是的。”
他說道:“就這些。”
李天瀾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奔馳沿著天空學院臨時開放的道路直接駛入校區。
“別多想!”
東城無敵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沉聲道:“專心應付演習。天瀾,我向你保證,今天我在這裡,誰都動不了你。放手做就是了。”
奔馳緩緩停在天空學院臨時布置下的停車場。
車子停穩的同一時間,另一輛加長版的黑『色』勞斯萊斯也從另一個方向開過來,停在了奔馳旁邊。
雙方下車,同時一怔。
兩輛車都是兩男一女。
東城無敵,李天瀾,東城如是。
而勞斯萊斯上下來的,卻是李天瀾今日最大的對手。
臉『色』有些蒼白的王聖霄牽著宋詞的手,站在王天縱身後。
東城無敵和王天縱相互笑著打了聲招呼,握了握手。
王聖霄看著李天瀾,微笑點頭,很友善。
李天瀾卻沒有看王聖霄。
他只是看著王天縱,平靜道:“月瞳呢?”
正在跟東城無敵說話的中洲劍皇轉頭瞥了他一眼。
就是那麽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
“你會見到她的。”
王天縱平靜道:“過了今天。”
他的語速很慢,所以最後四個字,格外的意味深長。
東城無敵眼神一緊。
李天瀾的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相信東城無敵剛剛說的保證。
但他同樣相信王天縱的實力。
如今的中洲劍皇想要殺人,整個中州,甚至整個黑暗世界,都找不到能夠攔得住他的人物。
劍皇的劍鋒,足以撕裂任何堅固的保證。
李天瀾不悲不喜不懼。
對於最壞的結果,在東城無敵出現在他面前之前,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今日他或許會隕落。
但他隕落之時,北海王氏的繼承人,王天縱最看重的兒子,也勢必要與他同行。
李氏偏執。
同樣偏執的李天瀾,在絕境中從不缺乏玉石俱焚的勇氣。特戰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