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北海王氏的繼承人,又是這次兩院演習最令人矚目的主角之一,王聖霄甚至比東城無敵更快的知道了這一屆兩院演習的內容。
特戰系統和黑暗世界向來是絕對公平又絕對不公平,這片實力為尊,一切規則都原始粗暴的領域,絕對的特權同樣有著比在其他領域更加暢通無阻甚至是肆無忌憚的資本。
王聖霄拿到的不是正式的文件,而是臨時打印出來的傳真,傳真上那座代表著昆侖城徽記的淡金色城市依舊清晰,看上去威嚴而肅穆。
狂亂的暴雨轟然敲打著整座城市。
華亭首席公館頂層的豪華套房內,剛剛洗過澡穿著一身浴袍的王聖霄看著傳真上那座淡金色的城,眼神冷冽而譏諷。
這份傳真上只有昆侖城的徽記,沒有總統府和內閣的簽名,可見這份資料一出昆侖城,就第一時間傳到了華亭,速度甚至跟送到總統府和內閣的速度完全同步。
在中洲無數大佬,甚至包括兩院院長都不曾知道最終演習的規則和內容的時候,王聖霄已經將手裡這份資料看了兩遍。
這份由昆侖城審定的資料並不複雜,上面的內容也相對單純,就是關於這次兩院最終演習的內容與規則。
內容與之前每一屆的規則都大同小異。
唯一的改動,也僅僅是改動了幾個字而已,並且集中在了第一頁的第一行。
但僅僅幾個字的改動,卻足以讓這次最終演習變得非同尋常。
王聖霄將手裡的資料仍在一邊,臉色淡漠。
資料上那些細微的改動對他來說無疑是極為有利的,可他的表情卻看不到絲毫的喜悅,只有一絲不明顯卻真實存在的嘲諷。
“多此一舉,做賊心虛。”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資料,輕聲自語了一句。
“什麽多此一舉?”
有些沙啞但卻極為性感的聲音在王聖霄身後響起。
同樣是一身浴袍的宋詞走過來,歪著頭用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長發。
王聖霄動了動身子。
宋詞順勢坐在了王聖霄懷中,將毛巾遞給他:“你幫我擦。”
“昆侖城已經訂好了兩院最終演習的規則,簡直可笑。”
王聖霄細心的擦拭著宋詞的長發,語氣平靜,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宋詞修長的脖頸與極美的側臉清晰可見,激情褪去之後,她的臉龐上仍舊浮現著一絲潮紅,這讓她身上那種孤寂與淡漠的氣息散去了不少,變得嬌豔而慵懶。
宋詞拿起文件看了一眼,頓時挑了挑眉,輕笑起來:“這麽誇張?”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詳細規則中的第一條。
那細微但卻足以影響全局的變動,都在第一條中。
“真不知道昆侖城緊張到什麽程度才能想出這樣的規則。”
宋詞沒有繼續看下去,將材料仍在一旁,坐在王聖霄懷裡,順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們輸不起。”
王聖霄環住宋詞纖細的沒有絲毫贅肉的腰身,搖了搖頭:“崛起時間太短終歸還是昆侖城最明顯的弱點,如果古寒山在最終演習中輸給了李天瀾,昆侖城的聲望勢必會大受影響。關鍵是李天瀾的身份太敏感了,李氏的繼承人,古寒山如果輸了,就等於是告訴所有人,即便古氏當初推翻了李氏成了中洲戰神一族,但他們也永遠趕不上李氏。”
“但昆侖城現在這麽做,也未必見得有多光彩,而且還拉上了你,王伯伯為什麽會同意?”
宋詞有些疑惑,他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王聖霄,在他懷裡微妙的扭了扭身體,感受著對方臉色的變化,宋詞哈哈一笑,不嬌媚,但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狂野。
“老實點。”
王聖霄一巴掌拍在宋詞豐腴的臀部上,搖了搖頭道:“我想我爸應該是厭煩了跟李氏繼續糾纏下去了,昆侖城想拉我下水,但他們終歸是主謀,這次的事情,對北海王氏的影響不大的。而且影響好壞,主要還是看結果,如果我們輸了,昆侖城這次的動作就是做賊心虛,但如果我們贏了,好好的引導一下的話,這次昆侖城和北海王氏的聯手,就是獅子搏兔,影響未必會有多麽壞。”
宋詞隨手玩弄著自己的一縷青絲,沉吟不語。
思考問題的時候,宋詞就如同出鞘的刀劍,鋒芒四射,即便是在王聖霄面前,風采依舊絲毫不減。
“我能得到這份資料,古寒山拿到資料的時間肯定會比我更早。”
王聖霄摟著宋詞,語氣平靜道:“他應該快來了。”
“這麽急?”
宋詞有些訝異。
“昆侖城如此緊張,古寒山肯定會更緊張,窗外的暴雨算什麽?如果這次能夠一舉釘死李天瀾的話,就算外面下刀子他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王聖霄語氣譏諷的說道。
宋詞看著王聖霄。
她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你不喜歡這樣的規則?”
宋詞問道。
“我只是覺得不需要。”
王聖霄搖了搖頭:“多此一舉的事情,古寒山,不配跟我聯手並肩。”
這句話,王聖霄說的乾脆利落。
他的臉色很平靜,但眉宇間卻盡是崢嶸。
宋詞靜靜的看著王聖霄,眼神柔和,還有些意外。
在李天瀾出現之前,古寒山是唯一一個能夠與王聖霄相提並論的年輕一代。
風雷雙脈對天王心,各有優劣,不分高下,宋詞從來沒想到王聖霄會如此看不上古寒山。
“你如何評價古寒山?”
宋詞柔聲問道。
“古氏底蘊其實不淺,但根基不深,傳承屬於頂級,卻略顯中庸。古寒山此人,執念太重,心胸狹隘,空有天王心,但卻難以發揮潛力,遠不如我。”
王聖霄不假思索道。
“那李天瀾呢?”
宋詞輕聲問道。
王聖霄神色遲疑了下。
“驚才絕豔,在任何時代,李天瀾都可以說是天資無雙那種人。他的前路羈絆太多,重建李氏,談何容易?他想要的太多,可目前李氏雖東山再起,但李天瀾的道路還沒有真正開始。自他入世以來,經歷天都決戰之後便是三年蟄伏,他想要什麽,以及他的行事風格, 現在根本沒機會展現出來,我也不了解。他如果可以贏了最終演習,才有一點點施展自己報復的機會。”
王聖霄緩緩道:“隻說李天瀾本人的話,這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在武道中的氣魄更是尋常人所不及,我與他易位而處的話,我不如他,他不如我。”
宋詞看著王聖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她喜歡這樣的王聖霄,點評自己今後的大敵乾脆利落,自信滿滿,從不高估別人,也不輕視對手,他說起別人的時候,永遠都在衡量自己,那是一種可以放眼全世界的氣魄與胸襟。
他或許不如李天瀾那般純粹。
但這樣的王聖霄,才是北海王氏最需要的。
不然他也不會說如果兩人角色互換的話,他不如李天瀾,李天瀾也不如他。
門鈴聲響了起來。
“看,這就來了。”
王聖霄輕聲笑道。
宋詞在王聖霄懷裡站起身,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我回房睡了。”
王聖霄也站了起來,隨意點了點頭。
一身浴袍的宋詞回到房間。
同樣是一身浴袍的王聖霄拉開了房門。
昆侖城少主古寒山站在外面,笑容雲淡風輕:“相比於我今晚的打擾,我想我們剛剛收到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
王聖霄笑了起來,面對古寒山,他再沒有剛剛收到消息時的不快。
“這是好事。”
他說道,表情極為誠懇。
古寒山手中也拿著一份跟王聖霄一模一樣的資料,他聽到王聖霄的表態,整個人內心似乎略微一松。
他走進了套房,坐在客廳的豪華沙發上,開門見山道:“那麽,聯手?”
“我完全同意。”
王聖霄笑著,內心卻輕輕歎息。
其實拋開北海王氏和李氏的過往,他對李天瀾的印象並不壞,如果今晚坐在這裡的是李天瀾,他也許會更開心。
但人在江湖,誰能隨心所欲?
都是身不由己。
“我看過很多次李天瀾出手的錄像。我和江上雨分析過,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古寒山坐在沙發上,語氣平靜。
王聖霄洗耳恭聽。
“李氏的劍道博大精深,劍二十四包羅萬象,所以李天瀾的劍意,以我們現在的境界,基本看不出什麽弱點。”
古寒山緩緩道:“李天瀾的弱點,是他的身體。天都一戰之後,他從頭開始,三年的時間就有了今日這等戰力,且不說他的境界是否穩固,最起碼他的身體,就不可能承受得住他的進境。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天瀾的風雷雙脈應該不存在了,他現在的劍意極為剛猛純粹,但過剛易折,他的攻擊強大,但防禦肯定極為脆弱,甚至脆弱的超乎想象。”
“這就是李天瀾的弱點,最致命的弱點!”
王聖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但卻沒有說話。
古寒山等了好一會,才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看?”
“我和你的推測一致。”
王聖霄平靜道:“論劍意剛猛,我不如他,但論身體強度,他不如我。”
他指了指古寒山帶過來的那份資料,輕笑道:“所以這次最終演習,他不會有任何機會。”
古寒山也笑了起來,暢快而肆意。
......
當古寒山趕到首席公館與王聖霄密謀聯手的時候。
東皇殿內,正打算跟東城如是一起休息的李天瀾也接到了天空學院院長莊華陽的電話。
“天瀾,睡了?”
電話中,莊華陽的聲音有些昏沉,似乎剛剛從睡夢中起來。
“正準備睡。”
李天瀾笑了笑,一雙手卻順著東城如是的領口滑下去,握住了那團猶如羊脂暖玉般的飽滿與溫軟。
東城如是小臉通紅,緊緊靠在李天瀾身上,用頭頂著他的胸口,身體輕輕顫抖著。
“我這裡接到了一個消息,具體文件還沒有發過來,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莊華陽笑了笑,語氣凝重道。
李天瀾幾乎從來沒有聽到過莊華陽用這種語氣說話。
他皺了皺眉,將手從東城如是衣領裡面伸出來,平靜道:“校長,您說。”
莊華陽一時間沒有說話。
而靠在他身上的東城如是卻還在用頭頂著李天瀾。
從李天瀾把爪子伸進去的時候她就在頂,如今爪子抽出來,這位東城家族的千金還在頂,甚至越來越用力。
李天瀾哭笑不得,順勢下床。
發絲有些散亂的東城如是抬起頭,眼神朦朧的瞪著李天瀾。
“是這樣。”
莊華陽終於開口:“最終演習的演習規則已經確定了,同時也確定了演習順序。”
李天瀾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眯了眯眼睛。
“第一項演習內容是?”
他主動問道。
莊華陽這一次沉默了更長時間,才緩緩道:“是戰術演練,團隊協同以及偵查偽裝。”
他的聲音很輕,但含義卻極為豐富。
李天瀾終於冷笑起來:“昆侖城真是好大的氣魄!”
戰術演練,偵查偽裝,這都是很正常的演習科目。
第一項,也是兩院演習最開始的內容,重點在團隊協同上面。
團隊協同的重點,則是在團隊!
團隊協同作戰,是任何一屆兩院最終演習的壓軸大戲,分量極重,那是團隊的碰撞。
李天瀾如今幾乎沒有團隊,在李拜天等人重傷的情況下,他身邊只有東城如是和杜寒音。
而他將要面對的,是王聖霄和宋詞的幽影。
是古寒山和江上雨的三千界。
還有很多依附在幽影和三千界之下的團隊。
簡單地說,演習的第一天,李天瀾就要面對幾個超級團隊的聯手!
“我知道了。”
李天瀾深呼吸一口,淡淡道。
莊華陽欲言又止,最終默默掛斷了電話。
他很清楚總統府同意這份計劃的主要目的是什麽。
李天瀾是學院派的盟友。
當所有的盟友,都不會是完全親密無間的。
李天瀾掛斷了電話,半晌都沒有開口。
悄悄脫掉了睡衣將身體藏在被子裡的東城如是柔聲道:“怎麽了?”
“沒事。”
李天瀾笑了起來,從極地回來後,他的眼神第一次變得如此凌厲燦爛:“我只是突然決定了一件事。”
“什麽?”
東城如是問道。
“你可以加入東皇殿。 但最終演習那天,我希望你和杜寒音能夠棄權。”
李天瀾一字一頓,慢慢的開口道。
他的眼神變換,如同凌亂的暴雨,如同熾熱的野火。
風霜雨雪,烈日星辰在他眼神中反覆交替,最終變成了堅決。
最終演習是他走向中洲舞台的第一步。
如今李鴻河已經跌落下無敵境。
秦微白和司徒滄月去了雪國。
演習之外,他唯一可以憑借的,只有林楓亭。
可是演習之內。
無論他要面對什麽。
他隻想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