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今天……該怎麽說,有點太早了吧?”
最初的時候宮代奏還以為今天自己太過貪睡了,但等他再確認了一下時間之後,發現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時間還早的很。
“總要進行一些晨間活動……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本來就應該早起一些的。”石見舞說道。
她的措辭有點讓宮代奏覺得剛剛那一班車貌似還沒有發完,可時間上她似乎說的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宮代奏只能認為自己又把事情想歪了,真要是揪一下石見舞的話頭的話,她的說法似乎沒什麽問題,哪怕是西歷的新年伊始,它也是應該早起一些的。
學姐說的活動也不過是新年參拜而已。按照“當地習俗”,這個時候是應該去神社參拜的,以求在新的一年諸事順宜,這算是一種美好的心願。
這個貌似跟新年要吃水餃是類似的情況,不過唯一的問題是現在石見舞出現的有點突然,她事先並就這件事跟宮代奏進行過約定,所以後者才多少有點蒙。事先的聯系是很便利的,兩人之間互有通訊方式……畢竟不能把宮代奏跟羞澀到不敢要女生郵箱或者電話號碼的初中生相比。
但不知道為什麽石見舞並沒有這麽做,而是選擇直接過來這邊。想了想之後,宮代奏也沒有明白其中的原理,最終他只能把這種行為歸咎於女孩子式的情緒化使然了。
腦袋清醒過來之後,宮代奏很迅速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簡單的說在十五分鍾之後兩人就出門了……相比於此時石見舞估計一個人不可能穿好的服飾,宮代奏可謂是兵貴神速了。
要問宮代奏對這種“參拜”之類的事情反感嗎?假如是單獨讓他去做這種事情的話,他肯定都覺得麻煩,但兩個人畢竟不能跟一個人相比,反正現在他是樂得奉陪的。
在門口玄關,宮代奏換上鞋子,上下審視了一下自己之後,就重新打開了大門……他全身上下的所有穿戴加起來也就在1萬日元到兩萬日元之間波動,可謂是相當平民化。
再看學姐這邊,基本上可以認定此時的她是把一大堆“福澤諭吉”給穿了出來……盡管宮代奏不懂和服這種東西,但是憑感覺來說,石見舞身上穿著的這一套和服應該是相當高級的,起碼要數百萬日元。
跟浴衣不同,果然和服是“大小姐”才能穿的出來的東西。
“有點冷吧,凜花學姐?”走出門口之後,面龐被冷風一刺,宮代奏看了一下石見舞的雙足之後問道。
今早的氣溫在零度左右,但是風感覺有點涼,天空中正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雪——撐傘有點不必要、不撐傘雪花又會“飛入頭髮全不見”的那一種。
“奏君覺得呢?”石見舞一邊反問、一邊在走路的時候似乎把足袋往衣服的下擺裡縮了縮。
要問她冷不冷的話,那肯定是冷的,這等於大冬天穿了一雙襪子然後踩著木屐就走了出來,用西方且洋氣的方式來表述的話,那她腳底下肯定颼颼的涼。
但這種事情對她們來說應該挺習慣的,露腳總比露腿要保暖的多,而且這也不是在露腳。
“我覺得你應該穿靴子。”宮代奏帶著一種吐槽的語氣說道,他雖然無意與“習慣”對抗,但有時候腦袋裡的想法還是很“長輩化”的——在秋褲與冷之間進行選擇的話,他肯定是選秋褲的那種人。
“在全身穿的這麽傳統的情況下,你覺得我腳下穿一雙靴子合適嗎?”
“……我覺得還好吧。
” 這個有什麽不合適的,有人就在穿的這麽傳統的情況下,非但要穿靴子而且上半身還要套件紅夾克呢,結果看起來不是意外的很不錯,比如“兩儀式”?
所以說學姐沒有搞清楚問題的關鍵所在——衣服合適不合適不在衣服本身,而是在穿衣服的人還有她的臉。
兩人一邊往神社的方向走著,一邊聊著類似天氣這樣有的沒的的話題。
石見舞身穿著水藍漸變色織染打底、以精致的粉色團花刺繡為表現力的和服,衣服上還配飾著很多宮代奏根本就叫不上名字來的裝飾物,穿這樣的衣服肯定是要多繁複有多繁複。
她的木屐踩透了一層極薄的積雪之後,這才會踏上堅硬的路面,稍稍的阻滯之後,腳下才會發出格外清脆的聲響。
她高高挽起的發髻剛好可以到宮代奏鼻梁的高度。
宮代奏走在迎風的一面,盡量把她擋在另外一側……他是真的覺得她會有點冷。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時的站位又讓石見舞覺得只有那種偶然的亂風卷起的少許雪花才會越過他的身形、沾上自己的發梢。
路上有不少像他們這樣的男女行人,不過此時的環境似乎讓所有人都安靜了許多……唯一遺憾的是宮代奏穿著一身黑色的羽絨外套站在學姐的身邊,有點破壞了古風美人的美感。
東邊的天色更亮了起來,透過雲層的光線在暗色的主調中顯得格外有質感。
“天氣變好了,學姐。”宮代奏說道,陽光讓身邊的人身上的花團顯得更有春意了。
“嗯,很快雪就會停下來了……神社也到了。”或者說神社終於到了,這麽一直走下去的話,她有點怕身邊的人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因為她自己正把自己的心跳聲聽的越來越清晰。
新年時刻,神社的人流量似乎到了最高峰,越是有名的神社越是如此,所以到了神社之後的景象倒是有點讓宮代奏懷念起春運了。
所以……他又往學姐的身邊靠了靠,兩人的兩肩之間就只有一拳的距離了。
然後他就迎來了對方有點疑惑不解的目光。
“這種人挨人的場合,我是懷疑有癡漢出沒的……你們的各種片子裡都是這麽演的,總覺得癡漢或者隱藏癡漢有極高的人口佔比,理論上來說我應該把家裡的那根棒球棍帶過來才對。”宮代奏解釋道。
“那……你的行為肯定比癡漢還嚴重。”
癡漢是想伸手,宮代奏貌似是想把癡漢伸出來的手打斷,顯然他更暴力一些……當然了,也有那種他需要用一隻手把另外一隻手打斷的情況。
兩人排在了長長的參拜隊伍裡面,宮代奏站在學姐的身後,視線往下瞥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後頸,腦袋往前探一談就能看到她身前起伏的曲線,所以他站在了最適合成為癡漢的位置上。
這個參拜的隊伍是比較長的,好在人群的前進速度還算快,於是就在宮代奏在腦內進行各種博弈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最前面。
石見舞搖鈴鐺,然後閉上眼睛行禮祈願。
宮代奏則沒有這種打算,他只是站在她旁邊用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盯著她。
“奏君,剛剛你可是說自己的任務是防止癡漢出沒,不是成為被防止的人吧……”
咦,恍惚之間宮代奏似乎幻聽了?
學姐,心誠則靈啊,祈願的時候最好要專心一點,閉眼的時候要全閉,更不要亂說話……你的“腹語”真的很不標準的。
宮代奏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