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作畫到演出,再到監督,對具體的繪畫技術或者技法上的要求是在逐漸下降的,但是相應的是對統籌性要求的提高。這是由區域到全局的變化,需要一個人在更高的位置上看問題。
而這些能力自然是需要一點點的鍛煉才能得出來,杉田也是瞄準著這類發展方向的原畫師……或者說面對有做這樣“更進一步”的機會的時候,還能忍住寂寞、繼續磨煉畫技的人是少數的。
對於做動畫來說,原畫是最重要的環節,也是最基礎的環節,可一直做原畫師的話,有些人總有那麽一種“管中窺豹、不見全貌”的感覺。
所以……“不想做監督的原畫師不是好原畫師”,大多數時候這話可以這麽說。
“更京都動畫相比,Mad Poihat不管是在資歷上還是在員工的平均年齡上都要偏年輕一些,這會導致我們在很多經驗性的東西上存在諸多不足,所以需要杉田女士這樣的人來做協力……但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我們大概會更有活力一些、也會嘗試製作更多題材和類型的動畫。”宮代奏說道。
此時他也不用再扮演孤獨的司機了,三人坐在了同一張桌子前。
他之前倒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認出自己來,因為他至今也沒有過“知名人物”的自覺……本身他也不是這類人物,只不過烏龍的是他唯一的一次公開露臉剛好被眼前的人見到了而已。
現在Mad Poihat最為知名的作品就是IS,但IS還不足以讓宮代奏成為業界名人……在他身上IS起到的效果還不如之前的“飛翔的魔女”。
IS的成功是讓它的監督岸成二在業內真正的具備了一定的知名度,其次是Mad Poihat走入了很多人的視線,至於這家公司的幕後人士,應該是需要稍稍研究過之後才能了解到的。
盡管在七月份的時候宮代奏自己擔任了“飛翔的魔女”的監督,但現在這個話題已經被IS遮掩了過去。再談及他之前在電視訪談節目中比較“個性”的表現的話……拜托,近乎一年前的事情了,除了有心人誰還會記得他這張“面目可憎”的臉?
但杉田剛好是對他留下了印象的那一類人,並且她最終把兩個形象重合了起來,於是也就知道了社長先生剛剛在進行司機的“角色扮演”且不嫌尷尬的揭穿了這一點……要尷尬也不是她尷尬。
“確實如此,”杉田心想連那種簡單粗暴的后宮動畫都敢做的出來,且能奇跡般的大賣,Mad Poihat的確是在“無畏進取”。
可她也能夠隱約的察覺出來,Mad Poihat做IS這樣的動畫單純的只是為了“圈錢”而已,起碼通過這一番閑聊之後,她明白了這家公司“管理者”的一些想法,也就了解了實際上他們相比於IS,更為看重“飛翔的魔女”這類作品……在她想來,眼前這二人應該是那種既能充分認識到現實、又有著自己的追求的難能可貴的年輕組合。
製作IS說明他們明白一家企業需要生存,逐利自然是重中之重,而“飛翔的魔女”則是在說明他們是有著“藝術追求”的。
用之前的電視訪談中宮代奏的話來說,他們想做的是“溫暖人心的動畫作品”,這麽看的話這句話似乎不僅僅是因為聽著好聽他才這麽說的。
稍稍對Mad Poihat做一些了解的話,就能夠知道這家企業發生的變化就是從宮代奏接手之後開始的……理性又執著,
變通而不偏執,難怪這位高中生可以管理一家公司. “從之前Mad Poihat製作的動畫來看,你們似乎非常注重女性角色的塑造,這些角色往往在作品中擔當尤為重要的表現部分,這有什麽特殊的理由嗎?”杉田又問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比較單純了,第一,像‘魔女’或者‘小森林’這類風格細膩的作品,主要角色設定為女性自然比男性更為合適,這是女性在個體表現以及被認知上的天然優勢。”
“第二,實際上相較於男性角色來說,我們認為女性角色更容易進行個性化的塑造。”宮代奏說道。
他的這些回答自然是把后宮動畫排除在外的說法。
女角色確實比男角色更容易做的出彩……實際上人妖都比男性角色更容易塑造,其中的一個重要的理由在於這種帶著天然特性或者普遍性認知性的身份是比較容易做出反差的。
至於男性角色……往往會臉譜化一些,如果延伸到長篇少年漫畫改編動畫的男性角色的話,那可以說他們是帶著相當程度的“通性”的。主角們面對任何困難的時候,只要給他們放一首“雷炎龍的咆哮”,就可以欣賞到無所畏懼的表演了。
至於“阪田銀時”那樣在決鬥前藏在廁所裡把給對手準備的武器鋸斷的行為,那得算是清新脫俗;而小豆丁面對打不過的敵人掉頭就跑的選擇,都得算是套路清奇了。
而女性角色表現出來的可塑性就不同了,反差自然而然就能做的出來。
對比一下的話,比如格斯在說“總之,這也是一種戰鬥,和平常的戰鬥沒什麽兩樣”的時候,所體現出來的內心強大是讓人心生敬畏的,可因為他的遭遇、境地,是與他堅毅的人生觀極度背離的,所以看起來是帶著非現實感的。
而川本日向在說“我一定要在這個學校堅持到最後,我會忍受她們的無視, 但如果她們敢再欺負我,我也一定會大聲說‘住手’,我才不會沉默!在這種環境不管發生什麽事,如果我都能夠堅持下去直到畢業的話,就是我的勝利”的時候,所展示出來的堅心才更容易讓人折服。
拋開不同系列作品的環境營造上的不同,這兩個角色可以說都在“與世界為敵”,然而格斯是一名彪形大漢,日向是初中女生——她面對的事情是所有人在年幼的階段都可能碰到的,而她采取的態度又是絕大部分人做不到的,所以這是極易引起共鳴的,又是帶著強烈現實性和代入感的……“角色塑造”也是這樣取得成功的。
當然了,宮代奏的回答不至於讓杉田在一瞬間產生太多複雜的想法,實際上對於他的回答她的內心所想是這樣的:“可以,這種說法相當的‘京都’。”
京都動畫就是那種相當擅長做女性角色塑造的動畫公司,暫時來說這應該是Mad Poihat與京都動畫的“共性”。
“那麽杉田女士覺得這份工作……”聊了大半天的時間,宮代奏似乎還沒有得到對方明確的表態。
“當然是……合作愉快了。”杉田說道,這代表著她接受了這份工作,這也在情理之中,否則的話雙方又何必講這麽多廢話呢?
似乎是沉吟了那麽一下之後,她才向著石見舞伸出了手……顯然她剛剛進行了一番思考,咳,大家都是年輕人,要握手的時候是需要思考一下的。
沒聽人家說麽,這二位是一起開車過來的。
天知道這兩個字究竟有幾重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