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鮮血染紅的旭落山巔,一個全身上下無不透漏著高貴與冷酷的男子,看著場中央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的女子,不管是對於眼前的殺戮,還是對於他的出現,仿佛她都不在意,不在意,一想到這個,一股憤怒就欲撕破他的冷靜,衝破他的胸膛。
“君邪,你逃不掉的,我說過,從你被我撿到的那一刻起,你就隻屬於我,不論生,亦或死。”
君邪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給她希望,又親手把她送上絕望的人。三年不見,他還是如此,是了,他一直如此。
他才是這黑道的霸主、暗夜的帝王,從來隻有他才能掌控一切,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掉,亦如曾經的她。
可是現在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無論何時何地眼中隻有他的她了,人心並非易變,隻是再也沒有了什麽可堅持的東西,例如此刻的她。
君邪收回視線,握緊了手中的鳳血雙匕,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讓我們再肆意一次。
沒有風聲,沒有語聲,隻有冷兵器刺入肉體的聲音,隻有鮮血蓬勃而出的暢然聲,此刻,這裡是修羅場,屬於她邪君的修羅場。
那雙冰冷的眸子注視中場中早已被鮮血染紅的人,神色愈加冰冷。
君邪, 這便是你的選擇?!既如此,那麽我便成全你。這世界上...也不需要存在能影響我的人。
再次看了一眼場中的人,毅然決然的轉身。
“砰”
他腳下未停,頭亦未回,縱使身後的熱浪翻滾而來,亦未改變他前行的速度。
此後,這天下隻余他一人,再也沒有人、再也沒有事會影響到他。
可是,心底處傳來的那一絲如針扎般的疼痛又是為何,為何?!
―― ―― ――
君邪看著自己所處的環境,沒有聲音、沒有氣息、沒有色彩...目之所及,盡是蒼茫;耳之所聽,無聲無息;時間靜止,事事皆空,仿佛這方天地僅她一人。她很清楚她已經死了,可是現在這算什麽?
“你終於來了。”
君邪淡漠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人,著淡黃色衣衫,十六七歲的年紀,相貌嬌美,膚色白膩,瓜子臉上,柳眉微皺,但眼神透亮。
君邪挑眉,等她?!
“無須懷疑,你即是我,所以請活下去。”看著君邪一副等著下文的神情,卻沒有解釋什麽,“如果可以,請保護他們。”說完,並不等她的回答,身體便漸漸透明,直至消失。
而君邪在那女子消失之後,身體亦漸漸化為虛無。
一念隕,一念生。
―― ―― ――
在青城,風家是數一數二的武林世家,風老爺子風名震憑借一柄銀槍震驚青城,而其子風連城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早已在江湖有槍王之稱:銀槍一出,連城得成;而又因其女風連晴嫁與當時勢頭愈甚的流雲宗宗主東方峰,一時之間,風家當真是風光無限,極具盛名。
但向來,禍福難料。十年前,槍王風連城與其妻雙雙被害,隻遺留一女風蘭君、一子風羽辰,風家一時間似是退了千裡,風老爺子雖心中悲恨,但隻能硬生生撐回整個風家,不是舍不得,亦不是寶刀未老,而是一顆愛子之心,若連他都倒下,那失去雙親的孫女孫子該如何生存。
風家的輝煌雖距十年前已遠,但在青城仍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今日正逢風老爺子六十大壽,青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齊聚風家,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他們總該來賀上一賀;因著女婿東方峰的緣故,也來了不少其他江湖人士,不管出於何種目的,既然來了,風家斷沒有把人拒之門外的道理。一時之間,平日略顯冷清的風家今日卻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正午時分,宴席開得正盛,按理說大廳內應該異常熱鬧,可是很詭異的是,偌大的大廳內雖是站滿了人,但卻是安靜異常。
只見廳內桌椅散亂,賓客們都站到大廳一旁,風家之人、還有流雲宗之人站在風老爺子風名震身旁,看向門口的人,只見那人四十來歲的年紀,中等身材,四方臉龐,目光深邃卻帶著不屑,其後跟著走進來十來個著黑色勁裝的人。風名震沉了沉眼,來人未出手,未用劍,直接以內力射向廳內,卻是桌椅盡毀,數人受傷,如此強勁的內力這世間甚是少有。風名震內心很是震撼,但更多的是氣憤,不是因為來人毀了自己的壽宴,而是因為他們傷了他的孫女。
風名震瞟了一眼旁邊,那中年男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著淡黃色衣衫的年輕女子坐在地上,背靠牆壁,早已陷入昏迷,唇角帶血,額頭亦似磕碰到某處,流血不止,身旁一美貌婦人緊皺眉頭,正給其止血。那中年男子隻一眼,便收回視線,不屑更甚,哼,弱者,何況注定要死的人,救有何用。
風名震雖是氣憤,但畢竟當了這麽多年家主,眼力勁還是有的,這對面之人僅僅這麽一手,便知此人不簡單,自己比之不及。仍是沉聲問道,“閣下,這是何意?”
“今日,青城風家,滅門。”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響徹大廳,說出的話更是令人震驚。
除了風名震,東方峰等鎮定一些,其他風家人或是流雲宗聽此,都甚是憤怒,風家豈能是說滅就滅的,十二歲的風羽辰尤其忍耐不住,雖然父母早逝,但爺爺、姐姐向來疼他,風家是他的家,怎能任人欺辱,當即反擊道,“放屁,你以為你們是什麽人,風家是你們想滅就滅的?!”略顯稚嫩的聲音含著強烈的怒火。
風名震聽此,卻暗歎一聲不好,就見那中年男子一袖甩開,蘊含著強勁的內力,直朝著羽辰襲去。
離風羽辰最近的風昊,也就是風連城二十年前收的義子,一瞬間把風羽辰護在身後,就欲接下襲來的攻擊,他知道這樣的攻擊他必定擋不住,但他今日決不允許有人傷他的家人,誰也不許。
一直在旁注視著來人的東方峰,此時卻動了,瞬間閃到風昊面前,掌心凝力,直接打出。攻擊雖然攔下,但右腿微退半步,一招之下,便已見高低。眾人不禁深思,這樣的功力,這樣看似隨意的一揮,也就流雲宗宗主能接下,若是打在他們身上,不死亦必定重傷。
似是未料到居然有人能接下這招,中年男子看向東方峰,“還有點本事。”
東方峰卻是臉色微沉,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他自然明白,這一招很是隨意,但卻內力強橫,雖看似他安然接下,但體內氣血已是翻騰,“閣下到底是何人?”
中年男子看著風家人滿帶憤怒的神情,和周圍人沉思的表情,眼中不屑之意更甚,從懷中緩緩拿出一黑色令牌,只見上書兩個字“冷幽”。
風名震和東方峰兩人看到那令牌,卻是同時一震,對視一眼,眉頭緊皺。
其他人不清楚那令牌代表著什麽意思,隻是看著突然沉默的風家爺子,廳內一片寂靜。
但突然,從賓客之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冷幽、冷幽、是冷幽島?那個神秘、強大的冷幽島?!”是疑惑、是驚訝、亦或是慌張,不知是在向往,還是在恐懼。
冷幽島,據說極為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又甚少出沒江湖,因此有人認為冷幽島屬於另一方區域,但就是這樣一個極少露面的地方,江湖上隻要知道其名的人,都會避其鋒芒,不管你是江湖一霸,還是皇親貴胄。因為那些處在高位的人,都深深清楚,冷幽島,絕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存在。
寧與閻王拚命,莫與冷幽為敵。
而今日,長久不在江湖行走的冷幽島,竟然揚言要滅青城風家,他們想不通,不只他們想不通,在坐的每個人都想不通。
風名震直直的看向那中年男子,沉聲說道,“冷幽島,居然要滅我們風家,老夫可否知道原因?”
“得罪了我冷幽島,便是自尋死路。”
“老夫不明,我風家是因何事惹上冷幽島,請閣下示意!”
“哼,島主要滅的人,還要什麽原因。我冷幽島不是好事之人,但既然島主下令隻滅青城風家,那閑雜人等自站到一旁,等我冷幽島確認處理完事情,方可離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尤其面對的還是他們望塵莫及的人,在場的賓客聽此,立刻遠遠站開。什麽江湖道義,什麽團結一致,在此刻那都是放屁。
一下子,場中央,就只剩下了風家、流雲宗的人。
風名震沉眼看著對面的人,冷幽島他們惹不起,何止是他們惹不起,整個江湖,又有誰敢觸其鋒芒。當下轉頭看向身旁的東方峰,厲聲說道,“既然是我風家的事,流雲宗也沒必要在此。”
東方峰、風連晴等瞬間轉頭朝其看去,卻見風名震早已轉過頭,看向冷幽島的人。
風連晴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還有人群中的兒子東方軒,她並不是無知婦孺,今日會遇到何種結局,她已經預料到了,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不希望她的丈夫、她的兒子折在這裡,當目光觸及到東方峰的眼神,便以眼神示意他們離開,她希望他們無事,但她是風家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
東方峰看到自己妻子的眼神,一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想法,但卻沒有動,隻示意自己的兒子東方軒帶人離開。
東方軒看著自己父親看過來的眼神, 卻隻是朝著外公風名震的方向微邁了一步,以此來示意自己的決定,風家亦是他的家,如此被迫割舍,他做不到,哪怕是死亡。
中年男子似是等的不耐煩了,直接喝到,“風家,一個不留。”
聲音剛落,身後的黑衣人便迅速行動,動作一致,出手狠辣。
風名震、東方峰、東方軒、風昊等武功較高的幾個人隨即出手抵抗,而風家、流雲宗功力較弱的人,卻被保護在身後。
一時間,風家大廳內卻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那中年男子隻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不動分毫,青城風家, 還不配他出手。雖然這風名震和東方峰還有那麽點本事,但還是不夠格。
風家和流雲宗的人都無暇考慮為何這中年男子不出手,隻是緊張的關注著眼前的局勢,卻是越看越擔憂,這些黑衣人武功高強,招招致命,僅憑風名震、東方峰幾人並不能完全拖住這些人。
這些黑衣人目標一致,知道風名震和東方峰的身份,欲先殺掉兩人,三三分別圍攻兩人,而其余四人則對上其他人。這樣的攻擊下,風名震、東方峰就是再強悍,也已漸漏敗像。
東方軒以一敵二,一個不慎,被對方一劍刺到胸口,緊接著一掌擊出向身後飛去。
“軒兒”正在牆邊給黃衫女子止血的風連晴急促喊出,慌忙站起,朝東方軒的方向奔去。
風名震聽此,一個不查,被對方正中一掌,又急忙凝力抵抗;東方峰此刻也是越感不力,而其他出手的風昊等人亦好不到哪去。
與冷幽島對抗,無疑以卵擊石,這是一場注定的滅亡,但即便如此,風家亦要戰。
在這樣慌亂、激烈的場面下,沒有人注意到牆邊那被中年男子最初的內力所傷,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下,著淡黃色衣衫的女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一絲困惑之後,隨即便是恍然-原來是這樣的活著,君邪挑眉,不,此刻她應該是風蘭君。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