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生看著這個被小翠稱之為阿木的男子手中的瓷瓶,動作一頓,這不是蘭君給他的那個裝傷藥的瓷瓶嗎,一定是剛剛他滾落在地的時候掉下來的。
可是,這個表情淡漠、但明顯能讓人感覺到濃濃威壓的阿木顯然認出了這個瓷瓶,難道他認識蘭君?他又跟蘭君什麽關系?是友是敵?他又是什麽人?又是什麽出現在這裡的?!
因為這一個瓷瓶,讓他連想到了一系列可能。
他剛想謊稱這瓷瓶是自己撿來的,不過在觸及他面前這男子的冷凝中帶著深邃的目光時,他不自覺的脫口道,“是蘭君給我的。”
他的目光太過幽深,這讓他覺得他應該早已猜到這個瓷瓶的由來。而他之所以由此一問,是給他一個機會。
這感覺很匪夷所思,但是這便是此刻他最切身的體會,雖然他不怕死,但是萬一他們真的就是認識呢,所以他直接說出了事實。
“她在哪?”
“弱水...”他剛說了這兩個字,這人的身影便已經在他眼前消失,他衣衫掠過的空中帶著一絲絲血腥之氣,讓他有有些啞然,而後無意識的依舊繼續著他未說完的話,“邊上。”
等他說完之後,弱生才徹底反應過來,這消失的阿木去了哪裡。
當下他也來不及說什麽,直接朝著雲蘭君所在的方向奔去,但願他不是壞人。
小翠怔怔的看著消失的阿木,想到他剛剛那冷漠中帶著一絲欣喜的神情,心中悵然,難道他與蘭君關系匪淺?!若不然他怎麽會有情緒變化呢!雖然極其細微,但是一直注視他的她看到了,那樣溢於眼中的溫情這是她這兩日來頭一次看到。
她前日撿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了,所以她才給他起名字叫阿木,誰叫他即使今晨醒來的時候,也一直不言不語呢。
不過他長的很好看,比這村裡所有她認識的男子都好看,所以她這兩日一直都未曾出去,始終陪著他。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常年居住於後山中性格孤僻隻愛蘭花的默叔竟然突然出現在她家中,想要殺了他,所以她才急忙來找弱生哥,畢竟若說這裡能與默叔說的上話的人,也就只有弱生哥了。
原本想的是讓弱生哥說服默叔,然後她就和阿木一同回家,但是現在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難道阿木認識蘭君嗎?!
不行,她要去看看,回過神來的小翠立刻朝著剛剛過來的路奔去。
這裡一下子只剩下了似是被人忽視的那個叫做默的頭髮散亂、衣衫參差不齊的中年男子。而此刻的默也並沒有追上去,亦不沒有去攔住;開的阿木,繼續拚殺,此刻他的眼中一閃而過的茫然與輕歎。
不知他就這樣呆立的站了過久之後,他用手指撫了撫有些紛亂的夾雜著不少白發的頭髮,輕輕彈了彈有些褶皺的衣衫,而後向著後山高出那片蘭花園走去,似是也只有那裡才是他的歸宿。
至於那個之前折損過他的蘭花的阿木,在聽到那道有些熟悉又極為悠遠的名字時,他心中便帶著濃濃歎息的長歎一聲,因為這個名字, 今日他就放他一馬。
而此刻雲蘭君已經沿著這條平靜至極的弱水向前走了一段,只不過依舊與剛剛的景象沒有太大的差別。
順著這弱水眺望遠處,似是依舊如此,難道這條河之所以被稱之為弱水就是因為它一直都是如此,無波無瀾、平靜至極?!難道她從葬生崖上掉下來的時候進入的不是這弱水?!
不,不管是她出現的位置,還是之前弱生對於這裡的介紹,她始終覺得如果她掉入的一定是這弱水無疑。但是這弱水的狀態顯然與她那半昏迷時候感覺到的不同,她可不覺得她之前的感覺是錯的,那麽現在也就只有一種可能。
雲蘭君朝著弱水河,向前走了幾步,直接來到它的邊緣地帶,靜靜看著這弱水,似是要透過這表面,看到它的河底一般。不過這波光粼粼的水面,似是被披上了一層薄霧一般,讓人看不真切。
看來若要弄清楚這緣由為何,只能一探這弱水了。
“啊,蘭君,小心,”弱生的擔憂的喊聲似是從遠處傳來。
聽到這聲音,雲蘭君秀眉微挑,那向著弱水方向前傾的身體還來不及收回,就感覺到一道似是帶著雷霆之勢的身影如閃電般的向她急衝而來。
雲蘭君眉心微蹙,瞬間便欲做出攻擊之勢,哪怕被衝入這弱水,也定然不能讓人突襲成功。不過就在她剛剛要抬掌揮出的時候,這急速而來的帶著一身血腥味的人快速摟住了她,摟的那麽緊,似是要把她揉入他的身體之中。
而雲蘭君也在感覺到這熟悉的氣息的時候,手中的力道一撤,身體也放松了戒備,柔軟的任由他抱著。
久久的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緊緊的抱著對方,時間似是在這一刻永恆。
那急撲而來的弱生和小翠兩人,見到這樣的情景,兩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時間五味陳雜。
原來他們真的認識,而且不僅僅認識,關系還當真是不一般。
許久之後,雲蘭君才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眉眼帶笑的看著眼前的他,“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剛問出口,雲蘭君便明白了,他是因為她,他是來找她的,而他所用的方式或許亦是跳下懸崖。看著他一身還帶著血跡的傷口,她一眼便能感覺到他來找她這條路並不順暢,恐怕他根本就沒有細想來找她的後果,或是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到她,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
不是真的尋死,而是一如當初他的承諾,他在,永遠都在。
不管她在哪裡,他都會找到她!
在雲蘭君開始給莫無天把脈時,莫無天一個反手,猛然扣住她的腕部,周身氣息極冷極冷的說道,“你傷了心脈?!”
“已經好了很多了,”雲蘭君淡笑的回道,而後伸手直接握住莫無天袖中的手,“我們先回去。”
他身上的傷口還在沁血,她可不想任由他如此。
“阿木,你認識蘭君?”看著牽著手過來的一對璧人,小翠的神色中帶著明顯的一分暗淡,雖然她覺得他們兩人的關系就如她所猜測的那般,但是她還是想問個清楚,想聽他親自說出口。
“我女人,”聽到這一問,莫無天第一次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過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他身側的雲蘭君。就好像不管是誰在場,在他眼裡、他心裡,能看到、能感覺到人普天下只有這一人。
看著那明明很冷漠的人眼中溢滿的溫情,看著兩人留這樣攜手離開這裡的溫馨,小翠的臉色刷的變白。阿木,是不是我問了關於蘭君的問題,所以你才回答的,而且回答的如此不留余地。她好不容易終於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卻還沒有真正的說出口的時候,便已夭折。
只在最開始說過一句提醒雲蘭君話的弱生,在兩人相遇至剛剛離開,都沒有開過口,但是卻是把雲蘭君兩人之間的動作神態瞧了個清楚。眼中帶著一絲明顯的頹然和感歎,是那,也只有這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她終究是不會留下的,亦不會屬於...
等到弱生慢悠悠的會到他家的時候,雲蘭君已經給莫無天包扎好了傷口,兩人正坐在房中說著葬生崖那日後發生的事情。
弱生走了進來,快速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把手中的衣物放到近旁的桌子上,低低的說道,“這是我的衣服,如果阿木不嫌棄的話,可以先換上。”
莫無天的衣衫早在之前與默叔打鬥的時候就已經破損了,而且還沾染了不少鮮血,他既然與蘭君從同樣來自外界,那自然是沒有換洗的衣物的,所以他才拿了一套自己最好的衣服出來,這還是當初隔壁的大嬸幫他縫製的呢,他一直沒有穿過。
“多謝,”莫無天雖然冷情,不愛理會常人,但對於這個叫弱生的青年,他理應道謝一聲,不是為了這衣服,而是因為他救了自己的女人。
“不,不用,你們聊,你們...”
看著弱生臉上似是又帶著一絲不好意思,雲蘭君淡淡笑了笑,“弱生,他叫莫無天。”
“啊,小翠說他叫阿...嗯,莫大哥好。”弱生話說了一半,便轉了過來。而後似是想起了什麽,帶著絲認真的說道,“蘭君,你之後不能離弱水太近了,如果不小心掉下去的話,根本就上不來的;還有莫大哥,就暫時安心的待在這裡吧,我一定會說服默叔不在找莫大哥的麻煩的。”
一口氣說完想要說的話之後,弱生看著兩人那墨石般深邃的雙眸,臉上刷的一下紅了,而後邊說邊朝外走,“我,我去做飯。”
“人還不錯,”莫無天那一貫淡漠的神情中帶著一絲難得的誇讚。
“嗯,”雲蘭君輕輕點了點頭,確實還不錯,這也是她這段時間一直安心留在這裡的原因。
“你去弱水側,是為了找尋出去的路。”莫無天突然確定的問道。